風衡子仍然嘴硬著。


    簡淩夏無奈的搖頭,既然他要嘴硬,那她也沒有任何辦法了。


    緊跟著,好幾天都過去了,風衡子仍然和藥精靈進行著抗爭,一連好幾天都不睡覺,他的精神狀態更差了,看上去就像是一朵隨時要枯竭死掉的塑料花。


    就連白景逸都忍不住在兩人單獨的時候勸他,“你再這麽繼續下去,真的會死的。”


    “不用你勸我,我自己做的決定,我自己負責。”


    白景逸滿眼無奈,風衡子做了一輩子的煉藥師,然而他到最後,自己得了一種病,卻無藥可醫,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生命枯竭下去,最後風幹。


    “心病還須心藥醫。”白景逸在心中暗歎一聲,風衡子心中同樣也是有執著的心結,除非他自己解開,否則無人能夠替他解開。


    又過了一天,風衡子的臉頰都已經凹陷下去了,雙眼看上去更加的渙散無神,他身為煉藥師,他自己可以掐算出來,他的生命隻有一兩天左右了,如果再不趕緊去休息,他一定會死去的。


    不過他仍然不願意去睡,他要享受和簡淩夏在一起的最後單獨的時光。


    愛情哪怕是毒藥,但他也是甘之如飴。


    簡淩夏眼看著他這麽虛弱枯瘦下去,她知道她必須做一個決斷,讓他徹底死心,那麽才是真正的對他好!


    現在風衡子已經走入到了一個死局之中,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死局,他無路可走,將自己困死在絕境之中了。


    “風衡子,我想起來了,我什麽都想起來了。”簡淩夏突然衝著風衡子大喊道。


    風衡子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反倒是把上官雪落給吸引了過來,她激動萬分的看著簡淩夏,“淩夏,你真的想起來了嗎?太好了……”


    簡淩夏一再的對上官雪落使著眼色,然而也還是沒能阻止上官雪落成為又一次的“豬隊友”,她其實根本就沒想起來,之所以這麽說,隻是為了讓風衡子死了這條心,可以安睡。


    可上官雪落這麽一問,風衡子的眼神就像是看透了一切,就立刻沉聲道,“我知道,你根本什麽都沒想起來,你之所以這麽說,還是為了讓我心安。”


    簡淩夏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上官雪落,上官雪落又是慢半拍的反應過來,滿眼無奈的看著簡淩夏,看樣子,她又一次的把事情給搞砸了。


    簡淩夏無奈,為了救風衡子的性命,隻得曲線的去做一些事,於是,她迅速的挽住了白景逸的胳膊,“風衡子,你死了這條心吧,雖然現在的我還沒恢複記憶,但我又重新愛上了白景逸,所以我會跟他走……”


    有了剛才被拆穿的謊言,這一次風衡子更加認定了這全都是謊言。


    簡淩夏故意這麽說,隻是為了讓他能夠安睡,讓他能夠活下去。


    所以這一次,他甚至連反駁的話都懶得說了,眼神說明了一切。


    簡淩夏瞪了上官雪落一眼,要不是剛才她那一句話,怎麽會演個戲變得如此艱難。


    上官雪落也懊惱的撓撓腦袋,她怎麽做什麽事都做不好呢?


    簡淩夏最後索性把碗一摔,開誠布公的跟風衡子說,“你說吧,你究竟要怎樣才放棄!你不能這麽下去了,我雖然對你沒有感覺,但我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去啊。”


    “你發誓,以後不要跟白景逸說一句話,而且要立重誓,你以後再也不和他相見!”風衡子居然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


    簡淩夏還沒說什麽,白景逸就立刻沉重的吐出三個字,“不可以!”


    白景逸往日的神情都是淺淡如水的,但現在簡直是極致的憤怒。


    簡淩夏看他一眼,用眼神訴說著一切,既然上官雪落是一根筋,但白景逸總不會一根筋吧,她現在拚命用眼神向他說明著,現在姑且答應風衡子,反正誓言這種事,到時候也可以推翻嘛,她反正是完全不相信這玩意兒。


    可是這一次的白景逸也是格外的堅決,也是強得像是十頭牛都拉不迴,無論簡淩夏如何衝他使眼色,可是他仍然隻有那三個字,“不可以!”


    無論是撒謊也好,真話也罷,無論是隨意搪塞風衡子的也好,還是真心實意的答應也罷,他都不允許這種事發生,這是他的底線。


    簡淩夏煩躁的揉了揉眉心,忍不住衝著白景逸怒吼出聲,“那難道你就眼睜睜的看著他死嗎?這是現在唯一的辦法。”


    “不可以。”白景逸仍然隻有三個字,尤為的堅決。


    簡淩夏說不出一個字來了,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白景逸和風衡子,兩人都同樣的堅決,兩人的倔強像是在進行著一場拉鋸戰,不到最後,都不知道誰會戰勝誰。


    白景逸冰冷的砸下句子,“你讓他去死,他死了,我有本事再把他救迴來,死了再救,救了再死,都隨他!”


    不可否認,白景逸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實在是強大而有力,讓人覺得充盈著無限的魅力。


    白景逸衝著簡淩夏說完之後,又看向了風衡子,“企圖用苦肉計,讓淩夏走向你那邊,風衡子,你也真是夠了,以前我覺得你和我一樣,是同樣深愛著淩夏的男人,現在我發現你跟我不一樣,我沒你這麽無恥!”


    風衡子唇瓣幹澀得蠕動了半天,卻愣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壓根就沒辦法反駁,沒錯,他就是無恥,他隻想要自私的留簡淩夏在身邊。


    人生這麽多年,他救活了無數人,創造了無數的恩澤,為什麽上天不能眷顧他一點,讓他如願以償?


    簡淩夏原本還想做點什麽,緩解一下兩人之間的關係,看這架勢,她索性插著發坐在了一邊,決定什麽都不管了,他們兩人之間的爭吵,就任由他們兩人來吧。


    她覺得她、白景逸還有風衡子三人就像是被命運的紐帶而牽扯到了一起,因為其他人遇到這種情況,老天爺總是隻把兩個人給牽係在一起的,但到了她簡淩夏這,一切就錯亂開來了。


    居然把她,白景逸還有風衡子三個人都牽係到了一起,這也就造成了現在的情況,剪不斷理還亂,實在是無法用言語描述清楚的。


    又過了一天,風衡子已經明顯不行了,身子躺在地上,連爬都爬不起來了,簡淩夏仍然盡忠職守的照顧著他,可是他仍然不願意閉上眼睛,好好的睡上一覺。


    都死到臨頭了,他居然還如此執著,死死拽著簡淩夏的手。


    白景逸仍然沒有鬆口,這像涉及到兩個男人尊嚴上的較量。


    上官雪落這時候一句話語出驚人,“淩夏,能解決他倆問題隻能靠你了。”


    “關我什麽事?是他們兩個,一個比一個固執。”簡淩夏無可奈何的說。


    上官雪落擺了擺手,“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說嗎?因為隻要你恢複記憶,一切都解決了。”


    上官雪落做了好幾次的豬隊友,這一次倒是這一點說對了。


    簡淩夏側目看她一眼,真是有種一語點醒夢中人的感覺,從這一點來說,上官雪落倒是說的沒錯,隻要能恢複記憶,那麽她就會想起她和白景逸之間的種種,而風衡子就可以徹底死了這條心了。


    然而失憶症真的是那麽容易治療的嗎?


    之前白景逸都說了,這失憶症是任何藥草都無法治療的。


    所以……她隻能靠她自己了,但是為了兩個大男人能夠冰釋,她還是願意去嚐試。


    畢竟風衡子和白景逸,這兩個人,她一個都不喜歡他們有事。


    她突然閉上眼睛,開始聯想起前段時間所做的夢來,她隱約記得那白衣男子翩躚的身影,如同謫仙一般,傾世而獨立,宛若披星戴月一般,進入了她的視野裏,然而她就是看不清他的臉。


    可是那種溫暖的感覺,卻是和白景逸如出一轍的。


    簡淩夏迴憶著那份溫暖的感覺,眼角一陣酸澀,竟然情不自禁的流出了熱淚。


    白景逸伸出手去,溫柔而憐惜的拭去了她眼角的淚水。


    這種時刻,世間宛若都是空寂的,天地萬物之間隻有他們兩人。


    風衡子雖然躺著,但是看著兩人,他能夠感覺得出來,簡淩夏和白景逸之間再也沒有插足的空間了,再也沒有。


    誠如白景逸所說的,不論他再不甘心也好,哪怕簡淩夏失憶了也好,無論簡淩夏最先遇到的是他,還是白景逸,這件事都是沒有道理可言的,到頭來,簡淩夏還是命中注定,隻會愛上白景逸,而白景逸也命中注定,在他孤寂而漫長的人生裏,會出現這樣一個亮若星辰的女子,照亮他的生命。


    這是他風衡子羨慕不來的宿命。


    風衡子忍不住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睡夢中,他又遇到了他的藥精靈,藥精靈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甚至連翅膀都恢複不起來。


    “小家夥,是我對不起你。”


    但藥精靈的恢複能力很強,風衡子一入夢來,它很快又有了生機和活力,漸漸的可以揮舞翅膀飛起來了,一人一精靈又如同之前那般修煉,這也就是為什麽,風衡子每次在夢中修煉卻能進步得比常人更加迅速,因為藥精靈所修煉的力量也全都給他了,他可以事半功倍。


    簡淩夏緩緩的睜開眼睛,上官雪落立刻焦急的迎上前去,“怎麽樣?”


    簡淩夏茫然的搖頭,“還是什麽事也沒想起來。”


    上官雪落眼神裏的光碎立刻暗淡了下去,她心裏很是難受,她不知道簡淩夏還需要多久才能完全恢複記憶,總之她一天沒恢複,自己便陪著她到處去求醫,遲早要把簡淩夏的失憶症給治療好。


    這也算是對師父的一份交代。


    “上官雪落。”白景逸的聲音忽然響起。


    “嗯?”上官雪落趕忙應道,她覺得師父是要發火了,畢竟一切的源頭都是她,到時候要殺要刮也悉隨尊便吧,她這條命就是留著來給師父解決的,她早應該以死謝罪了。


    “淩夏是在逗弄你,她已經恢複記憶了。”白景逸微笑著說,他實在難以掩蓋自己心頭的喜悅,這段時間,他的心靈經曆了一場劇烈的顛簸,大喜大怒大悲全都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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