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鳶兩人當然比扶搖更能體會到這種感覺,不得苦笑一聲,勸到,“清馨也是擔心小姐,讓她跟去也好,殿下也說清馨有些機警,在小姐身邊也能幫襯一二。”


    “但願吧。”話是這麽說,隻是扶搖的眉頭皺的反而更高。


    顏笙帶著小太監,走路用了平時二倍的速度,也就與身後本就晚出門一步的清馨錯過。


    她抬頭看著近在咫尺,金黃色的飛簷,白色的漢白玉築成的乾清宮,心裏微微歎氣,“自己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來這裏了,人未變,心境卻大不如前。”


    小太監帶著顏笙趕到漢白玉石階前,就不肯在向前一步,恭敬的對著顏笙俯身,“乾清宮就在娘娘眼前,娘娘隻要通過這個石階上去即可,奴才還有事情要處理,就不陪著娘娘了。”


    這種莽撞的性格是怎麽在這宮中活著的?


    顏笙這會真的不得不感慨有些人真的是運氣好,這樣一個此人不吐骨頭的深宮,居然還有人象孩童一般稚氣天真。


    她自然知道這人是不想在皇上怒火的時候去觸黴頭,她心裏還有事情,也無心與他計較,微微揮手道,“你去吧。”


    小太監這才鬆了一口氣,如蒙大赦般對著顏笙行了個鄭重的大禮,“娘娘好運,奴才告退。”


    “這都是什麽啊。”顏笙哭笑不得,整理了一下心情,提著身上繁複的宮裝裙子,拾階而上。


    漢白玉的石階在與顏笙木質鋪著軟布的鞋底接觸,發出悶響,像是一雙無形的打手敲著誰的胸口,低聲吟唱著不知名的歌謠。


    不知何時,身後的夕陽已經變成血紅的顏色,隱在雲層中鋪散出一線天光,照在工匠們經過精巧計算著落的宮殿外圍,白色的漢白玉竟然仿佛隱身一般,空曠雄偉的大殿仿佛坐落在天外。


    顏笙身上的淺玫瑰色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紅色與綠色的結合,本是這世界上最為豔俗的兩種顏色,隻是在顏笙的身上卻得到了奇跡般的融合,那背後的一抹血色殘陽,也為她鋪成了一道血紅色的翅膀,仿佛與這巍峨宮殿融為一體,刹那永恆。


    門內眾人仿佛感覺到顏笙的腳步,朱紅色的雕花大門自內而外緩緩拉開,室外血紅色的陽光照在正門兩步出戛然而止。


    漆黑洞開的門仿佛一座地獄之門,等待著吞滅獵物,或者被誰天翻地覆。


    顏笙走到距離門兩步遠的距離站定,將身上有些繁亂的衣服整理成最完美的模樣,一半沐浴陽光,一半沉浸在永久的黑暗中,揚起一個最完美的微笑。


    誰的的腳步聲踏來,沉重的木門又在的身後緩緩關閉,帶著陳年木頭的腐朽氣息,在空中無聲顫抖。


    顏笙目不斜視,大步走到楚清的麵前,收手疊加,行著最規範的宮廷禮儀,“臣妾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清脆激昂的聲音一字字砸在空中,一時間顏笙身邊空氣中漂浮的灰塵激增,像是一層白茫茫的霧,讓顏笙籠罩在雲霧中,若隱若現。


    楚清從未像此刻一般,覺得顏笙離自己如此遙遠,難道那件事情還是對顏笙產生了影響麽?


    他長期半隱在奏折後麵的臉,不知是蔓延過一絲苦澀還是劃過一絲什麽。


    命運總是不遺餘力的將他們像對立的方向越推越遠,甚至從未個自己一個放鬆的機會。


    “起來吧。”楚清的聲音緩慢,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倦。


    “你可知道朕為什麽叫你來?”


    “臣妾不知。”顏笙半伏著的臉上是從未有過的鄭重,聲音恭敬,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像是全天下最好的禮儀老師調教出來,完美到無懈可擊。


    一直坐在身邊麵上掛著一絲不屑笑容的瓊華夫人眼中都不禁流過一絲詫異。


    傳言中這個將軍府出身的貴妃,出聲大氣,行為浪蕩,不看為一國之貴妃,甚至多次出言頂撞皇上,傳言中皇上與此女感情並不親密,甚至在之前更是為了皇後將這個女子多次打傷,如今這般容忍怕是皇上在為立側妃為皇後的事情愧疚吧。


    瓊華夫人將麵上的表情一受,擺到最雍容華貴的姿態,腦海中快速飛上次偶遇之後自己命人調查來的顏笙資料。


    顏笙仿佛沒有感受到仿佛能將自己後背戳個窟窿的眼神,從容的站在楚清書案前裝似柔弱的等著楚清的訓誡。


    楚清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自己突然很討厭自己曾經心心念念的柔順模樣,想大力從椅子上跳起,將顏笙那虛偽的麵具一把扯下,即使鮮血淋漓也要用最真實的模樣互相傷害。


    他如此想著,出口的生意冷若刀芒,“明知故問,罪加一等。”


    顏笙心底冷笑,這人自從變成皇帝後,本就陰晴不定的性格竟然越發變的嚴重,她現在總算能明白方才那個小太監為什麽躲楚清像是躲瘟神一樣。


    “皇上如此說,臣妾倒是更加不明白了,上次臣妾來的時候,皇上還在臣妾臨走的手囑咐臣妾,說臣妾最近辛苦,要迴去好好休息,如今不過是過去大半天的光景,臣妾在宮中做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居然讓皇上如此動怒。”顏笙麵上浮現一個惶恐的神色,“臣妾愚鈍,還請皇上明示。”


    “好一張伶牙俐齒。”一個略顯滄桑的聲音從不遠處的椅子上傳來,搶在楚清說話之前先聲奪人。


    顏笙這才調出一個吃驚的表情,又因為對方的座位正隱在陰影裏,顏笙光明正大的擺出一個懵懂的表情,竟然象剛看見的模樣,對著楚清透過一個詫異的目光,“皇上這裏是誰在說話?”


    “哼,你不用裝傻。”一陣椅子摩擦地麵的聲音傳來,隨後是上等的絲綢拖尾群摩擦地麵的颯颯聲。


    顏笙從未迴頭,心裏卻已經不屑到頂點,當時隻不過是事急從權,不想與一個不了解背景的人衝突才對她恭敬有加,這個人真將自己當成一個了不得了?


    還有,這麽大歲數還穿一個拖尾的長裙,難道就不怕哪天誰開眼給了她自己一個替天行道的機會,自己把自己絆死了?


    顏笙在心裏一遍遍吐槽身後裝的比自己這個貴妃娘娘還有派頭的人,麵上的神色越發恭敬起來,甚至還不忘向邊上挪了挪給來人騰出一個鄭重的位置。


    瓊華夫人心裏溢上一絲得意,她還當是一個多了不得的人,不曾想還算是能看人的臉色。


    楚清的聲音自書案後傳來,“夫人何必起身,坐著休息一下,不然朕會覺得怠慢夫人。”


    瓊華夫人對著楚清虛行一禮,麵上擺著一個恭敬的表情,“謝皇上體諒老身,隻是老身早年腰曾受傷,久坐反而會難過,如今也正好活動筋骨,也正好看看咱們北炎名滿天下的貴妃娘娘,顏式。”


    名滿天下這幾個字咬的極重,就連周圍的太監宮女的臉上都控製不住一跳。


    話以至此,楚清自然是不會在多說什麽的,反而選擇冷眼旁觀。


    顏笙也沒指望楚清會說什麽,反而是笑盈盈的看著身後由宮女扶著過來的瓊華夫人,虛虛行禮,“臣妾見過夫人。”


    “娘娘可別這麽說,娘娘身份高貴,老身著實受不起呢。”一個放在別人嘴裏也許特別正常的話,被這人陰陽怪氣的說出來就帶著一絲古怪的感覺。


    顏笙像是沒聽懂這其中的意思,反而是麵上的笑意更加真誠,“夫人怎麽能這麽說呢,皇上如此尊重夫人,臣妾是皇上明媒正娶的妻子,隻是皇上日理萬機,孝敬長輩的這種事情,當然是臣妾幫著操持的。”


    顏笙故意將明媒正娶的事情擺出來,就是擺明了告訴對方,我無論現在身份如何,也是皇上最正統的妻子,賀千慕即使生前在風光,這種來曆不明的人,死後也是沒有資格進皇家陵園的。


    “這話說的好聽,老身差點都信了。”瓊華夫人自然能聽懂顏笙的意思,卻也是不甚在意的模樣,不冷不淡的往顏笙的胸口撒鹽,“恕老身不才,不能明白貴妃這是什麽意思,據老身所知,皇上的妻子永遠是皇後,貴妃娘娘還請慎言,這汙蔑皇室的罪名怕是娘娘擔待不起的。”


    “看夫人說的。”顏笙抬起手帕蔗在嘴上嗬嗬直笑,“夫人這可是曲解臣妾的意思了,臣妾無論都是當時皇上明媒正娶的妻子,這點是無論過了多久都不會改變的。”


    “隻是最近皇後娘娘身體有些不爽利,皇上寬厚,特批準皇後娘娘在宮中休養,臣妾最近代理皇後處理後宮的食物,皇上曾經叫到臣妾,做人做事都要坦誠,臣妾不過是對夫人坦誠一些,毫不避諱自己的過去,以免日後的相處中,若是有誰說了一些風言風語,在引得夫人對我誤會,那真的就是臣妾的罪過了。”


    顏笙的語氣,神態把握的及其精妙,語氣天真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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