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馨眼中寒光一閃,沒想到真讓小姐說對了,這清霜還真是無時無刻都在注意著院子中的一舉一動,她眼中透出一絲哀傷,“咱們做奴婢的,就該有這種準備。”她換了個姿勢,小心不觸碰她的腰上部位。


    “小姐確實已經稱得上待我不薄,別人家的小姐夫人,那個不是動輒打罵的,我這隻是偶爾受點小懲罰而已,這點苦。”她咬牙,“我還受得了。”


    清霜卻已經冷笑出來,“就怕你如此這般為她著想,將來隻是落個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


    清馨臉色大變,一雙眼睛徑直盯著清霜,“姐姐你亂說什麽,小姐絕對不會是這種人。”隨即又像是想起什麽似得,眼中掀起一片驚濤駭浪。


    清霜將一切看在眼底,不動聲色的添油加醋,“我這是真心實意為你著想,咱們雖然是一心為主子,該為自己打算的時候也不能一點都不顧全自己,你也是讀過一點書的曆史上這種成功後將辛苦照顧自己的身邊人鍘草除根的不在少數,你當真不為自己留一點退路麽?”


    清馨眼中已經有了一絲波動,麵上還是猛地正色道,“我不知道姐姐在說什麽,你快走吧,我要休息了。”


    清霜知道不能逼的太緊,也就在囑咐了幾句就轉身離開了。


    門關上的聲音傳來時,清馨眼中已經恢複一片清明,她覺得自己心中有什麽塌了一塊,另一方向卻又被一塊溫暖包圍,她慢慢閉上眼睛,她需要休息一會,到真正夜深人靜的時候將自己的做法告訴小姐。


    小姐應該會生氣吧。清霜腦中想起顏笙生氣時也發顯得水汪汪的眼睛,笑了笑。


    顏笙當然知道清馨不會按著自己的想法去做,隻是當她看到花棠攙扶著清馨慢騰騰的走過來時,心底真的是震驚的無以複加。


    她連忙將另半邊接過,和花棠小心的將清馨放在凳子上,她關切的問道,“你這是怎麽了,下午不還是好好的麽,怎麽睡覺睡多了倒把自己的身子睡壞了?”


    清馨就這兩人的力氣兩個胳膊撐著做好,抬頭看向顏笙的方向,為了隱蔽,屋子沒有開燈,隻有清冷的月光透過半透明的窗戶紙打在顏笙的臉上,明明是清冷的溫度,清馨卻覺得比嘴溫暖的糖水還要熨帖人心。


    她麵上揚起一個微笑,“小姐不用擔心,我不過是做了個苦肉計。”


    顏笙瞪大眼睛,“你這是做什麽,我想到你可能不會按著我的想法做,卻沒有想到你居然會對自己用苦肉計,我不是讓你好好休養麽,你這樣糟蹋自己的身子,我,我真不想搭理你了。”說罷,狠狠歎了口氣,坐在一邊臉卻不看向她了。


    清馨眼中閃過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神情,嘴上還是告饒,“小姐時奴婢不對,以後再也不做就是了,不過之前我如此信任清霜,你的很多事情有可能就是從我嘴裏吐出去的,我如果不做什麽,心底不安的。”


    顏笙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你不用如此,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真的不用這樣做。”


    清馨眼中閃過一絲請求,“小姐你就不要生氣了,就當是我為了過去的愚蠢贖罪吧。”


    顏笙不知該說什麽好,兩人對視,最後還是顏笙先敗下陣來,“既然你已經做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麽了,隻是你以後千萬要愛惜自己的身子,否則下次我一定不會原諒你的。”


    清馨點鬆了口氣頭,“小姐放心,一定不會又下次吧。”


    顏笙和花棠對視一眼,“既然你已經做了,那我們就需要改變我們的計劃,本來我是打算讓花棠做錯點事情,將她打發走的,你這樣倒是省了我很多力氣。”


    清馨如釋重負的笑,“那就好。”


    顏笙白她一眼,“我想好,他們不放在我院子裏麵一個監視的人是不會放心的,既然如此,不如先放任她,一個已知的比未知的要讓人放心的多,現在我們需要做的事讓賀千慕以為咱們反目,我猜想她下一步一定是誘導你要了我的性命。”


    清馨憤恨道,“真是歹毒的女子。”


    顏笙倒是無所謂,“她一向如此,你在前期不要讓清霜覺得你的態度變化的太快,咱們要讓她真的相信你,才能讓他進行下一步,到時候就是人贓並獲的時刻。”


    花棠道 ,“那小姐抓到他以後做什麽呢?”


    顏笙冷笑,“當然是給賀千慕添堵了。”


    顏笙的計策當然是好的,一切確實按著他們的想法推進。


    這五天中,清霜每天都會去看清馨,清馨當時為了追求效果,拒絕了顏笙用玉容膏給她醫治的要求,加上當時她確實下了苦功夫,這五天請清霜的細心照顧竟然沒讓傷勢好起來。


    清霜見狀更加驚喜,她每天看著清馨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更加加緊吹風的進程,清馨確實如她想象般的一步步動搖。


    看了時機差不多合適了,顏笙也打算挑個黃道吉日去給賀千慕添堵了,畢竟她懷著孩子呢,幹不掉你,惡心死你可以吧。


    顏笙心情頗好的吹了聲口哨。


    花棠卻猛地推門進來,一臉驚喜的帶著一封信送到顏笙麵前。


    “小姐好消息,大好消息。”


    顏笙挑眉,“什麽消息?你情郎出現了?”


    “小姐。”花棠無奈,“你自己看吧,我就不和你說了。”還真是說到做到轉身就走了。


    顏笙心下詫異,連忙將手中的信打開。


    折疊工整的信件被輕輕打開,雪觴紙獨有的梅花氣息鋪麵而來,潔白的紙麵上是瀟灑飄逸的字跡,代表著主人愉悅的心情。


    顏笙淡淡一笑,心底確實控製不住的激動起來。


    紙上隻有寥寥幾個字,我已歸,佳人可有思慮否,吾心甚憂,唯有佳人一麵方可解千愁。


    顏笙將手中的紙用手指摩挲了一邊又一遍,好像透過紙張描繪到了那人俊逸的臉龐,半月有餘,你終於舍得歸來!


    顏笙的心好像被紙上的溫度燙到,心底是克製不住的狂跳,好像它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控製飛到那人的身邊。  她此刻什麽也不想,隻要快看那人的眉,那人的眼,那人的一怒一笑。


    她連忙喚到,“花棠。”


    “小姐。”


    “你快去準備一下,今夜咱們去看扶搖。”


    花棠誒了一聲,還不忘打趣,“小姐是看哪位扶搖公子,怎麽奴婢在城中多年從未聽過此號人物。”


    顏笙白她一眼,“你還真是膽子打了,都敢打趣我了,看我迴來不收拾你。”


    花棠做出惶恐的樣子,“小姐還真是嚇壞奴婢了,就怕小姐見到殿下以後,可就沒空搭理奴婢了,奴婢倒是隻能空虛寂寞冷,可是萬萬不會又被責罰的危險。”


    顏笙氣鼓鼓的嘟囔,“就衝著你這話,將來我一定要給你嫁個看門的,還必須是斜眼睛,歪鼻子,滿口黃牙的人,讓你天天痛毀得罪今天的我。”


    花棠連忙求饒,“小姐我錯了,奴婢以後可是萬萬不敢得罪你了,你這天天要把我嫁出去,嚇得我現在連看見男人都覺得心肝顫。”


    顏笙擠眉,“你可以肝顫,大不了一輩子都在我身邊,迴頭我生兩個孩子,等清馨嫁出去以後,怎麽四個天天打麻將。”


    花棠奇怪,“什麽是麻將。”


    “這個以後再教你。”顏笙淡定的喝了口茶,隨即瞪眼睛,“還愣著幹什麽,真打算讓我給你找個黃牙的相公不成?”


    清馨被嚇的渾身一抖,“小姐莫急,奴婢著就去。”


    顏笙看著清馨仿佛火燒屁股一般的飛奔背影,心底有些不滿,世風日下啊,自己這麽大個活人居然不如自己杜撰出來的人物有威懾力,真是讓人難過。


    顏笙那裏知道,花棠小時候差點被一個黃牙的叫花子強行拖走,至此就對一切有大黃牙的人有一種本能的恐懼。


    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


    顏笙深以為然。


    她從未想過居然會這樣喜歡一個人。


    在很久之前,學生時代的顏笙讀過‘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當時自己還真真覺得李商隱真是矯情的厲害,反正也見不到,相思惆悵的是自己,思念真是世界上最沒味的東西。


    知道現在想起來,才發下,自己還真是年少輕狂,未有相思意怎知相思苦。


    顏笙走以後她的心思仿佛也被帶走了一般,要不是寧王府不能安寧,她不知該被這蝕骨的寂寞折磨的如何厲害。


    她好不容易才熬到全院完全睡著了,這才拖著會武功的暗衛換了個夜行衣翻牆出門。


    一路寒風鋪麵,她竟然奇異的感覺這竟是自己遇見過最溫柔的風景。


    她應該是病了。


    顏笙一路用她生平僅限的速度到了扶搖的地盤,一顆心更是狂躁的厲害。竟不知為何,顏笙感覺自己的心,莫名其妙的沉淪。


    真的,她覺得自己真的是病了。而且病的不輕,然而 ,那個害得自己生病的人,你知道嗎?


    我來了,你知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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