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


    榮少琛一骨碌爬起來,找到睡衣就往身上套——他晚上和林小碗睡一起時不喜歡穿睡衣,意識到自己昨晚根本就是和衣而睡時,他帶著幾分自嘲意味苦笑,隨即去開門。


    楊遠正站在門口,一看到他馬上揚起手中的袋子道:“老板,有線索!”


    “什麽線索?”榮少琛雙眼直直地盯著袋子——袋子裏放著一個很別致的小玩藝兒,不過一時看不出是什麽東西。


    “有人在案發現場發現了這個打火機!”楊遠眼裏閃著異樣光芒。


    “哦?”榮少琛馬上伸手去抓袋子。


    “老板,”楊遠慌忙將袋子晃開,一邊急聲解釋,“這是物證,上麵肯定有指紋,還沒送去市局檢測。”


    榮少琛懂他的意思,倒沒生氣,隻是反問道:“誰發現的?”


    “我也不知道,我一早接到了目擊者寄過來的快遞。”楊遠將袋子小心翼翼地放至地上,然後快速從口袋掏出一個很小的快遞包裝盒給他看,“喏,用袋子裝好的打火機就裝在這裏麵。裏麵還附了一張紙。”


    邊說,他邊從快遞包裝盒裏抽出一張紙遞給榮少琛。


    榮少琛打開紙張細看。


    這是一張普通的a4打印紙,上麵印著幾行字,大意是說前天晚上在南亭散步,意外目睹了兇殺案全過程,因為怕遭到報複,不敢站出來指認兇手,又不忍心看無辜之人蒙冤,所以將在案發現場撿到的兇手掉落的打火機寄給他們,希望他們能順著這個線索找到兇手,還無辜者清白。


    榮少琛把a4紙上的內容仔細看了幾遍,又將紙張翻來覆去查看,一邊道:“查不出目擊者身份嗎?”


    如果這個目擊者能站出來描述兇手肖像,那揪出兇手就很簡單了。


    “對方做事十分細心,什麽線索都沒留下。”楊遠見榮少琛在看快遞單上的收貨地址,他一臉無奈,“地址是事先打印好,然後粘上去的。”


    榮少琛質疑:“一般人寄快遞都是手寫地址,像這樣粘貼地址的不是很奇怪嗎?快遞公司的員工應該多少會有點印象吧?”


    “沒有,”楊遠搖頭,“我讓人仔細打聽過了,說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這怎麽可能?”


    “我也覺得不可能,我懷疑對方不是從員工手上寄的快遞。”


    榮少琛眉眼一揚:“目擊者可能是快遞公司內部員工?”


    “我開始也有這種想法,不過想想覺得可能性偏小,如果他真是快遞公司內部員工,您不覺得這樣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嗎?”楊遠小心道,見榮少琛沒出聲,而是看著自己,知道讚成自己的說法,正要繼續出聲,手機響了,他有些慌張地掏手機,見到號碼後馬上衝榮少琛道,“老板,我接個電話。”


    說完,不待榮少琛應允,他就接通電話,聽了幾句後很快又掛斷電話,對榮少琛道,“老板,可以確定對方是晚上潛入的快遞公司,然後按寄快遞正常程序‘寄’了一份快遞——那家快遞公司倉庫的攝像頭被人轉了方向——他們每天下午四點前收的快遞會當天送走,四點以後的就得到第二天發,所以每天晚上倉庫都會有一部分待發的快遞,對方這麽做,快遞公司員工根本不可能發現。”


    榮少琛皺眉問道:“倉庫那邊沒發現蛛絲馬跡?”


    楊遠搖頭:“他們早上七點上班,人來人往的,就算有蛛絲馬跡也早被破壞了。而且我認為這個人根本不是純目擊者,他可能是來幫我們的,也可能是來分散我們注意力的。”


    說實話,他剛剛收到快遞時,是很興奮的,仿佛眼前滿是希望,所以急匆匆趕來找榮少琛,但分析了這麽多後,他已意識到離真相還有很遠的距離,所以興奮勁早消失得無影無蹤,換上的是滿心的沉重,又帶著幾分失望。


    榮少琛沉吟片刻,接過了他手中的袋子,盯著裏麵的打火機慢聲道:“我們現在的處境很被動,對方根本沒必要來分散我們的注意力。順著打火機的線索查下去。”


    楊遠明白他的意思,馬上點頭說好:“我這就去找範毅。”


    “不用找範毅。”


    楊遠詫異:“不找他?”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


    目擊者這麽大費周章地送打火機,就是不想出現在眾人眼前,目擊者不出現,光拿打火機給刑偵隊,指望他們幫查出線索,還不如自己查,有時候有些事情,走正規程序遠不如走偏門來得順利,這個道理楊遠是很清楚的。


    “我這就去打火機的來由。”楊遠伸手要去拿袋子,見榮少琛緊皺著眉頭盯著打火機看,他又將手凝在半空,也盯著打火機看,眼眸突然一亮,“這打火機看著有些眼熟!”


    榮少琛點點頭:“但我不記得在哪裏見過。”


    楊遠接過袋子,將袋子翻來覆去又仔細看了一迴,然後皺著眉頭又想了一通,最後有些泄氣:“想不起來。”


    想了想,他又分析道,“這款打火機造型挺別致,但質感並不上乘,應該是普通酒店或賓館的紀念品。——如果真是普通酒店或賓館的紀念品,您怎麽會眼熟呢?”


    “也許我是看你們誰用過吧?”榮少琛解釋罷,又表示了另一層疑問,“商家用來做紀念品的東西一般都是起宣傳推廣作用,但這上麵並沒有字,或許隻是哪家小型娛樂場所的東西?”


    後一句話讓楊遠馬上有了想法:“我拍下來發群裏,讓弟兄們認認看。”


    他說的群是自己手下的弟兄群。


    他掏出手機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然後分享到群裏。


    在楊遠對群裏發語音時,榮少琛緊握拳頭舒活筋骨,一邊迴房間洗漱。洗漱完畢,他習慣性地去沙發上拿衣服——和好以後,林小碗每晚都會幫他準備好第二天要穿的衣服,看到沙發上空空如也,他的心裏也空落落的。


    “老板,剛剛接到醫院弟兄的電話,說阿常醒了,”小飛急匆匆跑進來,哭喪著臉道,“阿常說他進竹林後沒多久,就被人打暈了,沒有提供半點有用線索。”


    阿常和阿發是小飛安排在竹林裏的兩個弟兄,當時怕人多出狀況,小飛隻安排了他們兩個人躲在竹林裏。阿發守在南亭入口一側,阿常在小亭子附近。當時阿發看到林小碗往小亭子方向走去,想到阿常在那邊,又怕鬧出動靜被發現,所以沒有跟過去。等發現有警察出現時,他才知道出事了,但他表示從頭到尾都沒聽到異響,根本就不知道外麵出了這麽大的狀況。至於阿常,小飛手下發現他時,他已倒在竹林裏,人事不知,直到剛剛才醒來。


    “廢物。”等了一夜,等到這麽一句話,榮少琛的脾氣怎麽能好?


    惴惴不安的小飛,垂頭喪氣地立在一邊。


    從昨晚出事到現在,天知道他心裏有多痛恨自己的大意和輕敵,他覺得自己已蠢得無可救藥,把自己按進馬桶溺死的心都有。


    但是事情已發生,後悔也沒用,隻能想辦法將功補過,所以他這一整夜都目不交睫,衣不解帶,水米未進,又急又驚地號召他手下的弟兄四下找尋線索,但始終沒有半點進展,這讓他無奈得想哭。


    榮少琛沒理會他,自己尋衣服換了,然後下樓,小飛耷拉著腦袋跟在後麵。


    楊遠悄悄拉住他,低聲道:“一夜沒合眼吧?去休息會兒。”


    小飛的頭立刻搖得像撥浪鼓:“不行!夫人的事還沒……”


    “後麵的事兒我來。”


    “你的傷還沒好,我聽吳哥說你昨晚……”


    “我會注意。對了,去找萬理要點藥擦擦,一嘴都是水泡。”


    “一點水泡不算什麽。”小飛不以為然地伸手去掐水泡。


    “你瘋了?!水泡不能掐破!容易感染!”楊遠馬上按住他的手。


    “感染就感染,隻要夫人能平安迴來,別說爛了嘴巴,就是全身潰爛而死我也安心。”


    “我知道你心急,但看看你這樣子,”楊遠完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勸道,“整個人完全不在狀態,渾渾噩噩的,我放心安排你做事嗎?去吧,休息好了再來幫夫人找線索。”


    “不但沒保護好夫人,這會兒連一點忙都幫不上,我真沒用!真沒用!”小飛氣惱地狠連扇自己耳光。


    “小飛!”楊遠抓住他的手,“夫人的事上你是失了職,但也不能完全怪你,隻怪幕後的人太狡猾。”


    “是我太蠢!換作你和吳哥,一定不會出這種事兒!”


    “追究責任沒有任何意義,現在最要緊做的是揪出真兇,還夫人清白。”楊遠看了眼無比安靜的微信群,有些失望地收起手機,將裝在袋子裏的打火機小心地放進口袋,才對小飛道,“好了,你去休息吧,休息好了再來找我,我沒時間和你墨跡。”


    小飛詫異地看著他的舉動,馬上問道:“楊哥,你喜歡這款打火機?”


    “嗯?”楊遠沒反應過來。


    “你要真喜歡,迴頭我再給你幾個,我有很多。”


    “你有很多?!”楊遠震住,見小飛點了頭,他馬上激動地揪住小飛衣領急聲道,“快告訴我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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