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迴事兒?”榮少琛一邊飛快穿衣服一邊問。


    “電話裏說不清楚,你們來了醫院再說。”季澤言再次叮囑道,“一定要帶嫂子來。”


    “知道了。”榮少琛匆匆掛斷電話,一邊叫林小碗起床,簡單說明情況。


    林小碗一時大為緊張,簡單洗漱換了衣服後,連早餐也顧不上吃,就跟著榮少琛來到了醫院。


    病房門半開著,林小碗正要伸手敲門,卻被榮少琛製止了,她還在表示驚訝,榮少琛已經輕輕推門而入了。


    正坐在病床一側的季澤言看到他們,一邊擺手示意他們不要出聲,一邊起身相迎。


    林小碗直奔病床前,緊張地看著沉睡中的景笑甜,見她眼睛黑重、臉色蒼白,和前幾天看到的完全不一樣時,林小碗頓時被驚住。


    “笑甜她……”


    “噓——別吵醒了她,”季澤言指指外麵,小聲道,“我們出去說。”


    林小碗滿目狐疑地和榮少琛相互一看,這才跟季澤言出去。


    一出去,不待季澤言出聲,林小碗已經迫不及待地先發了問:“笑甜肚子裏的寶寶是不是……”


    “寶寶還好。”


    “那怎麽我才幾天沒見到她,她就變成這樣子了?”


    季澤言苦笑著歎聲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從前天晚上開始,笑甜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被驚醒,似乎有什麽東西讓她特別恐懼,以致整宿沒法入眠,我問她怎麽了,她又隻是強作笑顏地說沒事兒,什麽也不肯告訴我。”


    “特別恐懼的事兒?”林小碗撇嘴道,“她不就擔心寶寶以後受後媽虐待嗎?你沒給她說些寬心的話嗎?”


    “說了,能寬她心的話我都說了,甚至……”甚至都說了要娶她的話!


    不過季澤言沒把這話說出來,而是頓聲轉言,“反正我每天都要說安撫她的話,本來她的焦慮減輕了很多,身體狀況也明顯有好轉,醫生還說這兩天可以安排出院,但不知道什麽原因,就從前天晚上起,我就發現她很不對勁,有時候和她說話她都心不在焉,不但覺睡不好,連食欲也差了很多,但不管怎麽問,她就是不肯和我說原因,隻是再三強調沒事兒。”


    季澤言說完指指病房內,憂心道,“嫂子,你也看到了她的樣子,像沒事兒的人嗎?”


    榮少琛插話道:“聽說孕婦都比較敏感,是不是你和她聊天時無意中說岔了什麽,又觸及了她的憂鬱症發作?”


    “絕對沒有!我說話的分寸你還不了解嗎?”


    榮少琛聽了這話倒沒再出聲。


    林小碗馬上又問道:“是不是醫院裏有人說了什麽讓她不開心的閑話?她曾經在這裏工作過,不少人認識她。”


    明白她所指,季澤言認真地應道:“之前確實有她以前的同事來看過她,但我在她們麵前可是做足了功課幫笑甜撐麵子,別說別人羨慕,就連笑甜自己都很開心,和我之間的距離明顯縮短,而且還改直喊我的名字了——她以前一直喊我季先生。所以我覺得不可能是這一層原因。”


    “就算是這一層原因,她至多也就是不開心,怎麽會覺得恐懼呢?”榮少琛表示質疑,“你確定她晚上表露出來的是恐懼?而不是緊張或者煩躁之類的狀況?”“一定是恐懼!”季澤言表示肯定,“她會緊咬牙關,全身發抖,雙手亂擺,有時嘴裏還會叫著‘不要’之類的話。”


    榮少琛問道:“除了‘不要’,還有別的話嗎?”


    “沒有,”季澤言搖頭,“其實她偶爾才會喊出聲,多半就是緊咬牙關發抖。”


    榮少琛正要繼續問,見林小碗突然全身發起抖來,頓時嚇一大跳,慌忙緊張地上前抓住她,一邊急問:“你怎麽了?”


    “我沒事兒,我就是想情境模擬笑甜當時的情況。”林小碗笑著拍拍榮少琛的手,轉視季澤言,“照你的描述,笑甜確實在遭受著某種恐怖事件的折磨。她那個叔叔家的弟弟是不是找過她?”


    “沒有,我早把景源擺平了,他現在不敢招惹笑甜。”


    “別瞎猜了。”榮少琛似乎有些不耐煩,“等她醒來,讓小碗去問問她到底怎麽了,要是她不肯說,你再把她弟弟叫過來問。”


    林小碗忍不住問道:“要是她還不肯說呢?”


    “那活該她被嚇死。”


    季澤言聽言麵色一變。


    “少琛!”林小碗趕忙扯他衣角低嗔,“你怎麽說話的呢?”


    “我先帶小碗去吃早飯,她醒了給我電話。”榮少琛不以為然地扔給季澤言一句話,便拉著林小碗往外走。


    “少琛……”


    “她昨一晚沒睡,誰知道她什麽時候醒?難道我們倆餓著肚子在這兒等?”


    雖然覺得榮少琛說得有道理,不過林小碗還是忍不住幾番埋怨他的語氣,榮少琛倒也不生氣,笑著任她批,將她帶到附近的早餐店。


    一邊吃早餐,林小碗一邊試圖與榮少琛分析造成景笑甜眼前狀況的原因,見榮少琛隻是悠哉遊哉地吃著,並不接話,她不禁有些惱,一邊瞪他,一邊悄悄在桌子底下踢他。


    榮少琛將蘸好醋的餃子遞至她麵前,笑著勸道:“省幾個腦細胞吧。”


    “我腦細胞多得是,不在乎這幾個。”林小碗說到這兒,突然反應到什麽,馬上兇道,“我腦細胞少,就你聰明是嗎?俗話說一床被子不蓋二樣的人,你和像我這樣腦細胞少的人同睡一個被窩,能聰明到哪兒去?哼。”


    “老婆,你想多了。”見她別開了臉,看都不看自己,榮少琛趕忙將麵前美食碟都討好地送到她麵前,笑道,“老婆,多吃點。”


    “叫我多吃點補腦咩?”


    “我絕對沒這個意思!要補腦的是我自己行吧?”


    “這還差不多,”林小碗將食碟推迴他麵前,“你吃。早餐要吃好。”


    “謝謝老婆關心。”榮少琛好心情地吃起來。


    知道他提醒得對,自己這會兒在這瞎猜景笑甜的事確實沒意義,林小碗也沒再繼續之前的話題。


    吃完早餐,見季澤言還沒打電話過來,知道景笑甜還沒醒,林小碗看了看表,便讓榮少琛先去上班,榮少琛卻不放心她一個人迴醫院,將她送到了景笑甜病房門口才離開。


    林小碗陪季澤言一起在景笑甜病房前坐著,幾次看到景笑甜在睡夢中全身抽搐,麵帶痛苦,兩人頓時心憂不已。


    季澤言歎聲道:“這兩天晚上她都是這樣一驚就醒來,這會兒估計實在是困極了,所以沒醒。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了。”


    見他一臉緊張,又目露憐惜,神情中隱隱還帶著一抹異樣情感,林小碗終於忍不住,問道:“澤言,你覺得笑甜怎麽樣?”


    “什麽?”一直盯著景笑甜的季澤言,緩了兩秒才反應過來,笑了笑道,“挺好。”


    “哪方麵挺好?”


    “哪方麵都挺好。”


    “你對她……”林小碗故意不說下去,隻是麵含笑意地看著他。


    季澤言尷尬地笑了笑,別開目光,不做聲。


    “說說唄,我又不是外人。”林小碗好奇極了。


    季澤言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猶豫了下後,又將目光落迴景笑甜臉上,待眼中的柔和之色漾開開,這才出聲:“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我對她確實……”


    “不要——”景笑甜突然大叫著坐起來。


    “笑甜!”季澤言迅速衝過去將她抱在懷中,心疼地寬慰,“別怕,我在。”


    慌亂的景笑甜本能地緊抱住他,“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嘴裏依然含糊地喊著“不要”。


    “唉呀,怎麽會這樣啊!”幫不上忙的林小碗搓著手在一邊心急地歎息。


    “小碗?”景笑甜似乎才從睡夢中醒過來,意識到自己被季澤言抱在懷中時,慌忙推開他,一邊道歉,“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又做惡夢了嗎?”滿目溫柔的季澤言抓過紙巾,想幫她擦擦臉上的淚水。


    景笑甜卻將臉別開了,一邊胡亂用衣袖擦著,一邊再次道歉:“對不起季先生,讓您擔心了。”


    一聲“季先生”讓季澤言抓著紙巾的手僵在半空,微微歎了口氣,他起身道:“嫂子來看你了,你和嫂子聊聊,我給你買早餐去。”


    轉身之際,他悄悄給林小碗使了個眼色,見林小碗垂眸表示會意,他卻仍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景笑甜,這才無奈離開。


    林小碗跑去將病房門關上,又小跑迴來,緊拉住景笑甜的手十分擔心地問道:“笑甜,澤言說你這兩晚睡得很不踏實,是不是還在為寶寶擔心?”


    景笑甜雙眸微垂,輕輕搖了搖頭。


    “你家裏的弟弟妹妹讓你放心不下?”


    景笑甜仍是搖頭。


    “那一定是澤言哪裏做得不好,你告訴我,我幫你出頭!”


    “不,不是季先生的事兒,他做得很好。”


    “你之前不是改了口直唿澤言名字嗎?怎麽又叫迴了季先生?看來問題還是出在他身上,不行,我得好好訓訓……”


    “不是的,小碗,真的不是季先生的原因,是我自己的問題。”景笑甜低下了頭。


    林小碗抓著她的手一臉焦急:“你不知道我是急性子嗎?能不繞彎子嗎?人都要被你急死!”


    見景笑甜依然沉默,林小碗佯裝生氣地甩開她的手,“原來你根本沒把我當成能說心裏話的朋友。”


    說完她忽地一下起身就要離開。


    “小碗!”景笑甜慌忙拉住她,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是這樣的!”


    “那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林小碗立在原地。


    “我……”景笑甜咬了咬唇,半晌才艱難出聲,“我發現了蘇小姐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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