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碗大驚:“你聽誰說的?!”


    “是不是?”季澤言有些急。


    “這個,我也不確定。”


    “她電話多少?”


    “我沒她電話。”


    “小飛說你有。”


    “那是假的。”這個小飛,真多嘴。


    “假的?她為什麽給你假電話號碼?”


    “我也納悶呢。”


    季澤言在電話中沉默了幾秒後,一句話沒說便掛斷了電話。


    林小碗悶悶地放下手機,心裏有些不安,想了想,撥通榮少琛電話。


    “嗯?”


    見榮少琛又恢複了惜字如金的習慣,林小碗心口一滯,本要開口說的話也一時語結。


    “怎麽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柔了些,林小碗才迴過神來,趕忙快聲道:“是這樣的,我上午帶leo去醫院遇到了景笑甜,她懷孕了,我懷疑那孩子是澤言的,但景笑甜不肯和我交底。現在澤言從leo口中也知道了這件事,我怕他去找景笑甜麻煩。”


    她怕榮少琛責怪小飛多事,所以故意說是leo告訴季澤言的。


    “知道了。你什麽時候迴來?”


    “在路上呢。”


    “嗯。”榮少琛應罷,掛斷了電話。


    林小碗將手機揣進口袋,將頭靠至窗上,看著不斷後移的樹木,一邊感受著窗外微風,才發現秋天已悄無聲息地來了。


    遙想冬去春來之際,她盼母親病好出院,誰知一盼盼到夏末,母親仍在醫院。而今炎炎夏天已近尾聲,秋天已翻開新的頁章,景笑甜腹中也孕育著四個多月的小生命。


    原來無論你的生活經曆何種變遷,時間的腳步都不會因你而放慢半分。


    果然指縫太寬,光陰太瘦,一不留神,它便悄然逝去。


    想到年邁的母親留在世間的日子又少了一季,她隻覺得喉嚨發硬。


    “夫人,到家了。”


    楊遠一邊提醒一邊輕按喇叭。


    “哦。”才收迴思緒的林小碗坐正身子,見楊遠正搖起車窗,leo又在窗外扮鬼臉,馬上要下車。


    “夫人,等等,”楊遠將車門上鎖,“擦擦。”


    “擦什麽?”


    林小碗接過他遞過來的紙巾,一時反應不過來,見他指了指自己臉頰,她伸手一摸,才發現自己滿臉淚水,見leo在拉車門,她慌忙胡亂擦拭淚水。


    將拭了淚水的紙巾藏進手心,她才開門下車去牽leo。


    不想leo後退一步,將手揚起,嘻笑道:“媽咪,我手好髒,不能牽哦。”


    “怎麽這麽髒?”


    “我幫萬理叔叔幹活呢,媽咪,我們還沒完工,你和爹地先吃飯哦。”leo說完蹦蹦跳跳地跑去了院子角落。


    借著路燈光,林小碗看到院子角落蹲著一個人,正在忙乎著什麽。


    站在一邊的傅秋湘馬上小聲解釋:“夫人,那是萬醫生,不知道為什麽被老板喊來清理花圃呢,都忙一下午了,估計得忙到半夜才做整好。”


    “花圃不是很整齊嗎?需要清理嗎?”


    “老板說這些花花草草看膩了,清理幹淨後重新播種。”一臉同情的傅秋湘瞄了眼屋裏,壓低聲音道,“老板說今天必須做完,還不許幫忙,我們都不敢上前,隻有小少爺,一下午都高高興興地圍在萬醫生身邊。”見楊遠已停好車,林小碗馬上走過去打聽萬理犯了什麽事,楊遠抽了抽嘴角,投了個同情的眼神給萬理,然後對林小碗說不知道。


    見他不說,林小碗也沒多問,也沒喊leo,徑直進屋,見榮少琛坐在客廳看筆記本電腦,她馬上迎過去問道:“你在查景笑甜的下落嗎?”


    “吃完飯再說。”榮少琛合上筆記本電腦。


    金桂子聽言馬上去餐廳準備。


    “我去喊leo。”林小碗轉身往外走。


    “隨他。”榮少琛喊住她,“不來吃說明沒餓。”


    不想和榮少琛單獨吃飯的林小碗沒理會他,把玩興不減的leo喊了進來,帶他上樓洗澡換衣服,再下樓時餐廳客廳都不見了榮少琛身影,林小碗以為他出門了,想到景笑甜的事他還沒和自己說,不禁又有些焦急。


    吃完飯,她早早地把leo送迴房,把他交給傅秋湘後匆匆迴房,準備給榮少琛打電話,卻沒想到他正躺在床上擺弄筆記本電腦。


    “你沒出去?”她快步走至床邊。


    “去哪兒?”


    林小碗語塞,索性直接切入話題:“查到景笑甜下落了嗎?”


    “嗯。”


    “那有沒有查出她的孩子是不是澤言的?”


    “從妊娠時間上來推斷,應該是。”榮少琛將筆記本偏了偏,“這是她在醫院入診記錄和病曆。”


    林小碗有些緊張:“有沒有查過她的私生活?也許……”


    “她的生活圈很小,為人也很本分——之前曾調查過。”


    “據我所知,她家境貧寒,還是家裏的頂梁柱,她懷了澤言的孩子既不肯拿掉,又不來找澤言,還隱瞞他是孩子父親的事實,搞得自己名聲敗壞,生活窘迫,我想不通她為什麽要這樣做。”林小碗目光突然一凜,“她不會是想等孩子出生後,拿孩子當成接近澤言的籌碼吧?”


    畢竟季澤言那麽優秀,愛慕他的女人很多,隻是因為他對蘇綣綣一心一意,所以其他人望而止步。


    見榮少琛沒應聲,林小碗隻道他認可自己的話,越發憂心,“澤言一心想和綣綣重歸於好,綣綣卻一直放不下心結,萬一綣綣知道了景笑甜懷孕的事,隻怕這輩子都不會再給澤言半分機會了。你可得看住了澤言啊!他要是一犯渾,做出了傷害景笑甜的事,吃虧受懲罰的人可是他啊。”


    “我傍晚見過景笑甜。”


    “我不是四五點鍾才給你打電話?”


    “你上午從醫院迴來,小飛就和我說了這事兒。”


    看來他知道了小飛和季澤言說景笑甜的事兒?


    林小碗顧不上多想,馬上問道:“你有沒有直接問她這孩子是誰的?”


    “問了。”


    “她怎麽說?”


    “找了個子虛烏有的男人哄弄。見哄弄不過去,又求我不要告訴澤言。”


    “既然否認了是澤言的孩子,又為什麽怕告訴澤言?這不是自相矛盾嗎?她是不是故意這麽做,想博取你同情,然後借你的口告訴澤言她懷孕的事兒?”


    “她不是一個攻於心計的人。”


    之前榮少琛和季澤言都不相信景笑甜,自從湯寧的事以後,才意識到景笑甜的無辜。季澤言為此還去找過景笑甜,不過發現她不但換了聯係方式,還搬了家,幾番找尋不果,才慢慢忘了這件事,這個人。


    “你好像很了解她嘛,你又沒和她接觸過。”意識到自己的話語有些酸,林小碗趕忙轉言,“那你說她為什麽不讓你告訴澤言?”


    “她想自己撫養孩子。”


    “她有病啊?!不認認真真談戀愛生孩子,竟然選擇當單親媽媽?”林小碗震驚,“而且還在物質條件不允許的情況下!”


    “她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榮少琛頓了頓,正色道,“她愛澤言。”


    “她說的?”林小碗再次震驚,更不相信還有這麽傻的人。


    “從她的言語中能看出來。”


    “她和澤言好像沒什麽交集吧?”


    “她是蘇繾繾的專職看護,綣綣出國散心那段時間曾托付澤言照看姐姐,澤言向來把綣綣的話當聖旨,所以一沒事就去醫院看蘇繾繾,一來二去和景笑甜的接觸也不少。”


    “她應該知道澤言有女朋友吧?”


    “所以她才把對澤言的愛放在心裏。感情這種事……”榮少琛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有時候根本說不清楚……”


    林小碗怔了怔,裝著沒聽懂,眼睛看著別處說道:“澤言才貌雙全,家世也好,又幽默又有風度,景笑甜從來沒談過戀愛,會迷上澤言也很正常。”


    “他那麽好?”


    “啊?”榮少琛沒來由的話讓林小碗一愣,幹笑了一聲表示肯定,接著說道,“如果景笑甜真的是因為愛澤言才舍不得拿掉孩子的話,我想她肯定以後真的不會找澤言。”


    “嗯。”


    “那你打算怎麽幫澤言處理這件事兒?”


    “這是他的事,讓他自己去處理,我們不要幹涉。”


    “我擔心他……”


    “他是成年人。”


    林小碗想想也對,沒再接話。


    以前對景笑甜有過厭惡,也過內疚,今天對她過唾棄,不過現在卻隻有敬重。


    她想起一句話:“一個懂得愛的人,寧可扮演輸家,也不會去打敗自己的愛人。”


    此時的景笑甜就是這個輸家,是一個值得人尊重的輸家,也是一個傻瓜輸家。


    不過,天平再如何傾斜,她還是希望季澤言能和蘇綣綣好——除了真心祝福好朋友,她也怕聽到別人說蘇綣綣與榮少琛般配。


    當然,這點小私心她不會讓別人知曉。


    希望在蘇綣綣發現前,季澤言能盡快處理好景笑甜的事。


    *


    三天後。


    “吃完早餐,和我去個地方。”


    發現榮少琛在對自己說話,林小碗狐疑地問道:“去哪兒?”


    “就在附近。一會兒和你細說。”


    leo聽言頓時來勁了:“我也要去!”


    榮少琛拒絕:“你在家玩。”


    “不嘛,我也要去嘛。”見榮少琛不鬆口,leo過來晃林小碗大腿,“媽咪,我想陪你。”


    “好。”林小碗一口答應。


    “真的?太好了!媽咪萬歲!”


    榮少琛明白林小碗的意思,倒沒多說什麽,隻是低頭慢慢吃早餐。


    很快三個人吃完早餐,榮少琛卻沒引他們上車,而是步行帶他們來到隔壁別墅。


    leo表示好奇:“爹地,我們要搬到這兒來住嗎?”


    “不是。”榮少琛按門鈴。


    抬頭看清開門的人,林小碗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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