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澤言也迅速將午餐放至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手機。


    榮少琛看了他一眼,劃通電話,慢聲道:“哪位?”


    “放開我!放開我!”


    林小碗帶著惶恐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讓榮少琛迅速挺直,急聲問道:“小碗?你在哪兒?”


    林小碗的聲音馬上消失,變成了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她很好。如果榮少配合我的要求,她會更好。”


    “說。”榮少琛已恢複常色。


    “五百萬。”


    “怎麽交易?”


    “爽快。”不男不女的聲音笑起來,“榮少還真是明理之人,五百萬換你老婆,一點兒都不貴。準備好現金,錢不能連號,下午三點前等我電話。”


    “好。”


    “敢玩花樣,就等著給你老婆收屍。”電話裏的聲音陰陰說罷,便掐斷了電話。


    一直將耳朵靠在手機側的季澤言,站直身子輕嗤:“隻要五百萬,果然隻是小角兒。”


    榮少琛沒理會他,馬上撥通楊遠電話,說明此事。


    “你覺得是周洲嗎?”待他掛斷電話,季澤言又問道。


    “沒事兒做了?”


    “有。”見榮少琛懶得和自己交流,季澤言很沒趣地出了辦公室。


    榮少琛坐下來,將午餐移至麵前,慢慢吃著。


    如果沒有這通電話,他還真沒心情吃飯。這通電話隻提及要錢,沒提及別的事,說明對方純粹衝錢而來,而與他最擔心的leo的事無關。


    就如季澤言所說,對方隻要五百萬,說明不是窮兇極惡的慣徒,一般情況下隻要滿足這種人的要求,不讓他覺得有危險存在,都會如約釋放人質。


    隻是要錢就好辦,他不缺錢。


    小碗,等我。


    下午兩點四十五,榮少琛如期接到歹徒電話,要他親自帶贖金到指定地點。


    末了對方問:“想快點兒見到你老婆?”


    “嗯。”


    “我不喜歡人多。”


    “明白。”


    “如果沒有玩花樣,我拿到錢會立刻放你老婆。”


    “我在哪兒等她?”


    “到時候通知你。”


    掛斷電話,榮少琛提著早準備好的贖金起身。


    “老板。”楊遠跟在後麵。


    “先救小碗出來。”


    榮少琛說罷快步出去。


    很快他就來到指定地點——一處廢棄廠房處,又接到對方電話,按要求把裝著贖金的箱子放至靠牆而建的大垃圾箱中,隨即走迴車裏。


    半小時過去了,他的手機毫無動靜,他沉不住氣了,撥通楊遠電話,問及垃圾箱那邊情況。


    “從您離開後,一直沒有人靠近過,您沒接到夫人?”楊遠有些驚慌。


    “過去看看。”


    “是。”


    幾分鍾後,楊遠的電話進來了:“老板,箱子被人拿走了。垃圾箱和圍牆共用一麵牆體,那麵牆上有一個大洞。圍牆外是一片雜亂的小樹林,再往前是老城區,我派人去……”


    榮少琛沒聽完便掛斷了電話,轉問坐在前麵的吳明:“定位?”


    吳明搖頭:“他每次和您的通話時間都很短,每次用的還不是一樣的手機號碼。小陳查到對方最早給您打電話的那個號碼的信息,是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子,他聲稱自己的手機前天晚上丟了,還沒來得及補辦,估計後麵幾個電話號碼查出來也會是同樣的情況。”


    榮少琛雙眸中迸出一抹火光,再次撥通楊遠電話:“周檬知道小碗失蹤的事兒?”


    “知道,昨晚小飛給我打電話時,她和我在一起,但她還不知道夫人為什麽失蹤。”


    “林蘋和周大力知道不知道?”


    “我暫時沒讓檬檬告訴他們。”楊遠覺得沒必要讓他們知道這事。


    “讓周檬把小碗失蹤的消息告訴他們,還要讓他們知道周洲因沒借到小碗的錢和小碗發生爭吵並且辱罵她的事。”


    “您還是懷疑周洲?”


    “不是懷疑,就是他。”


    楊遠咬牙道:“我一定把周洲揪出來!”


    “注意方法。小碗在他手中。”


    “嗯。”


    掛斷電話,榮少琛點開手機最近聯係人,看著那幾個陌生手機號碼,眼底寒氣越來越重。


    心係林小碗的他,根本不在乎這五百萬,所以聽對方說要五百萬就放人,他毫不猶豫答應,也沒采取相應措施,沒想到對方拿走五百萬,竟然敢放鴿子!


    敢動他的女人,這筆帳,他記下了。


    *


    暮色將至,落日餘暉籠罩著周家莊。


    此時,周大力正和林蘋一起站在圍欄外,看飼養員們給仔豬們喂食,小聲地討論還有多久第一批仔豬能出欄。


    “爸爸!媽媽!”


    夫妻倆馬上迴頭,看著女兒滿頭大汗的樣子,周大力心疼地迎過去:“迴來怎麽也不叫爸爸去大路上接啊?瞧這頭汗出的。”


    “我有話和你們說。”周檬顧不上擦汗,兩手把他們拉進養種殖場辦公室。


    林蘋馬上急問道:“你是不是見著你哥了?”


    “我要是能見著他就好了,就可以當麵問他把碗碗藏哪兒了。”


    周大力不解地問道:“他把碗碗藏起來了?他為什麽要藏碗碗?”


    “我懷疑他這是綁架!”


    “綁架?!”林蘋眼前頓時冒起了星星。


    周大力連忙扶她坐下,一邊急問周檬:“到底怎麽迴事兒?小洲為什麽要綁架碗碗?你仔細說。”


    周檬做了迴深唿吸,強使自己鎮定,然後放慢了聲音:“前幾天我和哥發生衝突,致使我腳受傷、哥被強送去了戒毒所這件事兒你們都知道,但你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和哥發生衝突。”


    周大力插話:“因為他找你要錢。”


    “不是他找我要錢,是他找碗碗借錢,因為他吸毒,碗碗不肯借錢給他,他就用各種難聽的話罵碗碗,還威脅她。”周檬含糊帶過威脅內容,轉言忿聲道,“碗碗幫了咱家這麽多,哥竟然這樣對碗碗,我氣不過,找哥理論,他竟然連我一起罵,要不是遇到我朋友,他還想動手打我呢。”


    周檬已從楊遠處知道了林小碗和榮少琛的關係,楊遠還給她講了林小碗的擔憂,所以她沒打算把這件事告訴父母。


    林蘋急急問道:“這些和小洲綁架碗碗有什麽關係啊?”


    “因為哥缺錢啊!他需要錢!他不知道債主已經把養種殖場還給咱了。他知道碗碗中大獎的事兒,舅媽一直住在醫院,他認定所有的錢都在碗碗手上,幾次三番纏著碗碗要錢呢!哥才出來,碗碗就突然不見了影蹤,碗碗平常也沒聽說得罪過什麽人,我們就是用頭發梢想想,也能猜出個所以然啊。”


    眼睛發花的林蘋心抱僥幸:“小洲不至於這麽對碗碗。”


    周檬馬上澆醒她:“你是他親媽媽,他連你都能掐,還有什麽事兒做不出來?哥現在已經失去理智了!碗碗失蹤快二十四小時了,哥要是限製碗碗人身自由超過二十四小時,就是非法拘禁啊!就是犯罪啊!我真怕他用什麽狠手段逼迫碗碗!”


    不能把榮少琛接到勒索電話的事說出來,所以她沒法給周洲定性綁架罪名。


    不過光犯罪兩個字就已經把林蘋嚇得臉色發白了。


    周大力拍著大腿痛聲道:“他逼迫碗碗幹什麽啊?碗碗身邊根本沒多少錢啊!”


    林蘋也哽聲附和:“碗碗中獎的錢買了房,給你舅媽治了病,在養種殖場裏投了資,還借了幾十萬給咱家,她沒撿到聚寶盆啊。”


    周檬哭道:“我們都知道碗碗沒錢,但哥不這麽認為啊!要不然他上次也不會軟硬兼施向碗碗借錢。碗碗失蹤已經快二十四個小時了,非法拘禁”


    林蘋也跟著哭起來:“這可怎麽辦才好啊?我們都聯係不上小洲呢。”


    周大力一邊脫工作服一邊道:“我進城再找找他。”


    “我們前天不是找過了嗎?這會兒又去哪兒找呢?”林蘋一邊擦眼淚,也一邊脫工作服。


    “他經常玩的地方,還有他那些哥們那兒,蘭城就這麽大,相信總有人見過他。小蘋,你在家等我們消息,檬檬,你和我一起去,我去騎摩托車過來。”


    “好。”周檬應時,周大力已經快步出去了。


    “媽媽,哥逃出戒毒所時身無分文,毒癮也沒戒,他肯定會四處找人借錢,我們去找他朋友打聽打聽,相信肯定能找到哥。”聽見了摩托車突突的聲音,周檬也來不及多安慰母親,便往外跑了。


    林蘋趕緊追出去,目前女兒和老公離開,她無力地靠至牆上。


    “他肯定會四處找人借錢!”“借錢!”


    她腦中晃過一個人影,全身一激靈,慌忙找手機打電話。


    電話響了許久,聞煥東才接通電話,淡聲問道:“你好?”


    “小洲從戒毒所跑出來後,是不是找過你?”


    “找過,死乞白賴地纏著我借錢。”聞煥東嗤笑,“你兒子還真爭氣,周大力教出來的兒子還真是不同凡響。”


    林蘋無視他的嘲諷,急聲問道:“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


    “你兒子,我怎麽知道?我還有事兒,沒空和你聊,掛了。”


    “你知道他在哪兒對不對?喂?喂?誒,師傅,你們是進城嗎?”林蘋才放下手機,見拉飼料的車子發動了,馬上攔住,搭他們的車子進了城。


    下車後,她再次撥打聞煥東電話,要求和他見麵。


    “見麵?好啊,來我家。”聞煥東隨即把家的地址報給了她。


    聽出聞煥東言語中的輕佻,林蘋猶豫了番,還是找到了聞煥東的家,敲開了他家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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