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四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自己,林小碗幹笑了幾聲,手指在空間胡亂劃了幾個圈,才結聲迴應:“不是老板,是我,我對他的戲稱。”


    她隱隱聽到心底的一個聲音:現在還不宜公布她和榮少琛的戀情。她很怕他們追問她在哪家公司上班。


    “不是老板?難道隻是一個想成為老板的打工仔?”周洲語氣中透出輕視。


    見林小碗笑得不自然,林蘋暗暗拽了拽周洲衣服,笑著應道:“不嫁老板好,有錢人沒幾個有真感情呢。你男朋友是你同事嗎?今年多大?本地人嗎?父母做什麽的?”


    “月薪多少?”周大力插話。


    “對你怎麽樣?”燕玲雲掙紮著坐起來問。


    之前她三番五次拐彎抹角向女兒打聽,都被女兒用各種借口含糊帶過,今天見大家都在問,她趕緊插入問話隊伍。


    “你們都別打聽了,”林小碗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轉視母親,認真地說道,“媽,如果你今天出院,我明天就帶他迴家見你,到時候有問題你們直接問他,這樣行吧?”


    周洲撇嘴:“他幹嘛不來醫院看舅媽?”


    “其實我和他認識時間並不長,確立戀愛關係也沒幾天,還沒發展到見家長的程度,所以我一直沒告訴他我媽住院的事。這些情況我媽都知道,”林小碗在母親身邊坐下,看著她嘻笑道,“反正你就快出院,也不著急這幾天嘛,是不是?”


    眾人麵麵相覷,倒沒再追問。


    林小碗暗暗鬆了口氣,隨即笑著岔開話題:“姑父,你的養種殖場現在怎麽樣了?”


    見她提到養種殖場,周大力頓時來了勁:“當季蔬菜已經種下去了,你哥說再過半個月就可以吃——種殖園他管。”


    “這麽快?哥真能幹啊!”


    “那當然。”周洲一臉得意,“要是把養殖場也給我管理,我肯定也能讓豬羅羅長得飛快。”


    “哥,你吹牛吧?”


    “誒,別看你哥平常吊兒郎當,他做事上手很快呢,”滿臉欣慰的周大力馬上為兒子說話,又笑著對周洲道,“等債還清,我就讓賢,給你打工。”


    周洲拍拍胸口昂頭道:“我保證一年之內把養種殖場規模翻一翻。”


    林小碗扔過一記白眼:“哥,吹牛先打個草稿吧,姑父給你點顏色你就開染房。”


    “哥不是和你說了找到了上好的生財之道?”周洲很不滿她的口氣,哼道,“你等著看哥大展宏圖吧。到時候哥也讓你住大別墅,開蘇小姐那樣的豪車。”


    “對了,上好的生財之道到底是什麽啊?”


    “想知道嗎?”周洲挑了挑眉,賣起了關子,“天機不可泄露。”


    本來豎著耳朵的林小碗有些掃興,她到底不放心周洲,馬上轉視周大力叮囑:“姑父,為了長久的合作,我們必須腳踏實地,穩步向前啊,寧可少賺,這個質量關可得把握好。”


    “那是肯定!”周大拍胸保證,趁機說教周洲,“榮盛公司資金雄厚,又講誠信,給我們這麽高的價,你要明白人家圖的是什麽啊!”


    “知道知道,就你聰明,別人都沒腦子嗎?”周洲對於周大力不止一次說過的話很不耐煩。


    林蘋馬上斥道:“怎麽對你爸說話的呢?”


    “我閉嘴行了吧?”周洲一副懶得和你爭的樣子。


    “周洲!”


    “行了行了,你脾氣怎麽越來越躁了?”周大力拉林蘋至一邊坐下,低聲安撫了幾句,笑問周洲,“我昨天提的種殖園采摘一日遊方案,你和聞總談沒?”


    “談了,聞總很有興趣呢。”周洲眼睛又亮了,“他準備把這個方案往上匯報,有消息會盡快給我們迴複。”


    “你又去找聞總了?”林蘋緊張地看著兒子。


    周大力忽略妻子的話,激動地搓著手,躍躍欲試:“太好了!如果可行,我們可以利用周家莊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整農家樂一條龍服務,這是個大商機啊。”


    “種殖園采摘一日遊?”林小碗覺得新奇。


    “對!既可以利用他們的人力采摘,又可以盈利,再順便給我們無公害種殖園做免費宣傳,一舉三得呢。”周大力又把話題搶過來,“再過兩個月就到周家莊六月六的祭祀,豬羅羅正好出欄,我們把祭祀活動搞隆重些,內容豐富些,肯定可以吸引一批喜歡民俗文化的城裏人。我們借機做宣傳,以提高我們養種殖場的知名度,這樣一來,肯定會有更多的人搶著和我們合作,到時候我們的收入就不僅僅依附於榮盛公司一家了。”


    周洲顯然被父親的眉飛色舞打動了,頭點得像小雞啄米:“我們完全可以提前做好準備。”


    “大力!”林蘋提高聲音方才插上話,“我覺得碗碗說得對,還是穩步上前好啊。”


    周大力笑道:“放心,都穩著呢。這隻是我們的初步計劃,如果行得通,同步進行也不礙事呢。”


    “不過我還是怕……”


    “媽,你不懂就別潑冷水,安心在家享福就是。”周洲粗暴地打斷母親的話。


    “小洲,你媽也是關心你爺倆!做事穩重一點總沒錯,現在事業創得這麽大,咱栽不起跟頭呢。”


    見燕玲雲出了聲,雖然不服氣,但周洲沒作爭辯。


    “嫂子,我們會仔細斟酌呢。”周大力笑著接話。


    “讓舅媽休息吧,這兩天下雨,我得多去種殖園走走。”


    見兒子這麽關心菜園子,周大力看在眼裏,樂在心裏,馬上應和兒子,催促林蘋走。


    林蘋有些憂心地看了他們爺倆一眼,終沒再說什麽,叮囑了幾聲燕玲雲和林小碗,隨即和他們一起離開。


    “媽,你有沒有感覺到姑姑心事重重啊?”林小碗站在門口,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忍不住迴頭問母親。


    “一直平平淡淡地過著日子,突然麵臨這麽大變化,別說你姑姑,就是我都為他們捏汗。”


    隻道母親擔心養種殖場的經營,林小碗馬上笑道:“姑父剛剛不也說了嗎,榮盛公司資金雄厚,又講誠信,隻要咱腳踏實地,不弄虛作假,這生意一定可以做得長遠呢。”


    “現在小洲和那個經理走得很近,你姑姑擔心啊。”


    “擔心什麽?”


    “擔心……擔心他經不住誘惑吧。”


    “是擔心哥突然從窮人變富人,找不準自己定位呢,還是擔心哥經驗不足,容易上當受騙?”


    “都有吧。你適當勸勸你哥,對於合作夥伴可不能掏心掏肺啊,雖說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一定不可無呢。”


    “好。”林小碗嘴裏應著,心裏卻忍不住暗笑。


    聞煥東是榮少琛的手下,又老於世故,明知老板有意扶持周家莊,還敢輕易耍心機嗎?除非在榮盛呆膩了。


    見母親準備休息,心情愉悅的林小碗往床上一躺,再無顧忌地點開信息欄,看榮少琛迴的信息:“才看到信息,剛吃完飯,無時無刻不想著你呢。”


    她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家夥會說甜言蜜語了。


    正想迴信息,無意中發現母親探究的目光,她趕緊頓住動作,呲牙而笑。見母親又閉了眼睛,她也沒了迴信息的興致,將手機放至一邊,也準備休息,不想手機突然響起,把她嚇一跳,看到蘇綣綣來電時,才大大方方地接電話。


    “小碗,我朋友送了幾套化妝品給我,我給你送一套去。”


    “我現在不在家呢。”


    “那你什麽時候迴來?”


    林小碗衝母親小聲說了句“我出去接電話,你先休息”,便快步往外閃,同時低聲迴應蘇綣綣:“你別特意送來,我讓小飛去拿。”


    “我好幾天沒見著你,也想和你聊聊天呢。要麽我直接去找你?你在哪兒?”


    “我,我在醫院陪我媽。”


    “我也在榮恆醫院呢,剛看完姐姐出來。不知阿姨在住院部幾樓?我馬上去看她。”


    “我媽轉院了。”


    “轉院?難道阿姨病情……”


    “不是,是她做了手術,記得我上次說的專家團嗎?”


    “記得,專家團做的手術?”


    “嗯,很成功呢,就是得休息一段時間,所以我過來照顧她幾天。”


    “那就好,”蘇綣綣語氣這才輕鬆,“照顧病人很辛苦吧?少琛哥那麽忙,沒空幫你吧?不如我去幫你?”


    林小碗連忙婉拒:“不用,有護士幫我呢。”


    “那我總得去看看阿姨吧?哪家醫院?”


    “綣綣,不用這麽客氣呢。”


    林小碗哪裏敢讓蘇綣綣來看母親?萬一她把自己和榮少琛還有leo的事說漏嘴呢?


    見蘇綣綣執意要來,林小碗想了想,轉言懇求,“綣綣,我媽有我照顧就行,我現在擔心的是leo。他那麽頑皮,我不在家,少琛忙工作,家裏沒人能製他,他肯定得翻天。”


    “要麽我去照顧leo?”


    “可以嗎?”


    “可以啊,他應該會聽我的話。”


    “那得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很喜歡leo呢。”


    林小碗道完謝,掛斷電話,很輕鬆地迴病房歪著。傍晚伺候母親吃飯後,她尋了個借口,來到榮少琛別墅。


    進門時見榮少琛背對著大門接電話,她沒出聲,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想嚇嚇他。不想榮少琛突然轉身,反倒把她嚇一跳,訕訕而笑。


    榮少琛沒笑,而是神色嚴肅地把手機遞給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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