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古斯魯姆陷入徹底懷疑。


    他引以為傲的軍隊,無法破開對手的防線。


    起先他利用天主軍隊,幫自己消滅維京人中的,跟自己不合的氏族群體。


    按他估算,天主陣營哪怕成功,也要損失慘重,


    可盎薩老的人數越來越多,多到可跟髒漢服裝上的虱子比拚。


    再這樣下去,莫說成為丹麥之主,就是先前控製的地盤都保不住!


    四月中,比約恩再派一支人馬過來,接管古斯魯姆東北麵地盤


    人數不多,還無法搶過指揮權,可再過一段時間,他肯定要被踢出夏日大軍的核心。


    擔憂跟恐懼令他失去判斷,想著重新跟阿爾弗雷德談判。


    這天,當他焦急等待使者迴來,


    可風塵仆仆的使者,脫下罩袍,麵有難色的告訴他,


    “王儲連門都沒讓我們進去,直接在城牆驅趕我們,還有,羅馬的重裝騎士來了,幾十裏外的天主城鎮,現在滿是歡唿,都說羅馬人帶來強大武器,


    能發出瞬間吞沒百人的火光,叫什麽希臘火……?”


    “連這種小事都辦不好,滾。”


    這是第二次麵談請求,王儲依然不給任何商量。


    古斯魯姆的親從中,有位穿著鎖子甲的戰士提出建議,“大人,我們可以繞過那個飛蛇王儲,找其他人。


    他叫尹斯普,是古斯魯姆手下指揮官之一,也是智囊,兩人有一點血親關係。


    他的長袍綴上金屬裝飾,手上臂環也是金製。


    任何發光的珠寶,他都極為喜愛。


    眼睛很小,並不銳利,鼻子扁平,相對其他維京人,五官無法讓人感覺是粗曠強硬的戰士,最似維京人的,大概是那頭長發。


    甚至比女人的還長。


    撥著鬆亂沒有打理的頭發,尹斯普一邊說道。


    “有人更合適。”


    “誰?”


    “鷹主。”


    “找他?他殺了這麽多維京人,聽說還會‘血鷹’我們的戰士。”


    “他是個惡人,教堂拔劍,褻神,殺害親人,惡人總能收買,隻要利益足夠。”


    “我現在什麽都沒有。”


    “有的,威塞克斯的土地,您占據一大片,還連接進入康沃爾的通道,他跟狄奧多爾也有仇,是他的人殺了海斯泰因。”


    “這裏很快就是比約恩的,他媽的,拉格那這頭公豬跟他的豬仔,什麽都要!


    他早先不過一個是卑賤農人的孩子。”


    沒有外人,古斯魯姆憤怒咒罵。


    嚴格來說,他跟拉格那一族,有著血親之仇,哈夫丹搶了丹麥王位,殺光他的近親氏族。


    維京人尊崇強者,他投降才得以存活。


    也許當時是感恩,但現在他也強大起來,便想報仇。


    “憤怒隻會使人瘋狂,我們想搶迴丹麥,就要快動手,趁著我們還有力量。


    外麵都在傳聞,哈夫丹將跟十字軍和解,退兵迴到丹麥,


    如果奧蘭真的放他迴去,再也沒有這種好機會。”


    “你什麽意思?”


    “把鷹主交易的對象換成我們,讓他支持我們,


    您這一支的丹麥前王親族中,有宣稱權的戰士,以您最優先,


    您是能號招,反對拉格那一族諸多戰士的首領,


    他們一族四處征伐,強奪領地,丹麥以東那些薩克遜部落,大片不滿者,


    我們不讓哈夫丹迴去,剩下一個西格德,把他拖死在英倫,


    這樣一來,丹麥就是我們的,周邊部落,我們慢慢搞定。


    不用怕一個老頭,英倫將是他的墳場!”


    “可鷹主……”


    想起奧蘭砸爛烏巴的手這消息,古斯魯姆還是認為同毒蛇談生意,有被狠咬一口的風險。


    尹斯普繼續道,“王儲為什麽不談?您看看,短短一年,他就把王國的普通城鎮變成軍鎮,那些本來任我們搶劫的村落,都被武裝起來。


    羅馬時代留下的那些石頭遺址,舊城,全被拆下,殘垣斷壁都投入戰爭使用。


    羅馬人留下的地圖,看過嗎,


    上麵標滿英倫南方所有‘咽喉要道’跟‘戰略要衝’……


    壕溝被拖寬,城內到處是木柵欄,塔樓。


    以前靠著機動性好的龍船,我們搶兩個城鎮,來迴隻要三天。


    現在至少要十天!


    城鎮變成軍鎮,中間道路相連,東邊國境上,已經生出七個軍鎮。


    就連境內水道都被他當成戰爭工具利用,


    我聽說他能守住的橋梁入口,就控製上遊,守不了的,就直接截斷破壞。


    現在要進行內陸河道襲擾,十分困難。


    不止他,麥西亞,諾森布利亞都用上這方法,


    除了一開始的奇襲,我們越打越吃力,就是這原因。


    除非再有五千以上的維京戰士進入,


    否則就要再拖延很長時間,才能分出高下。”


    現在的阿爾弗雷德可以用“修鎮狂魔”來說明,他收複國土到哪,


    最先幹的就是把木堡架起來。


    一定要有一個木塔,哨樓搭建出來,他才肯躺下睡覺,


    否則都是半夜驚醒。


    國王西逃,下落不明後,威塞克斯的人反而團結起來。


    以前有兩個太陽,眾郡長各有支持對象,


    現在沒得爭了,王儲是唯一繼承者,他雖然還沒加冕,


    但就連羅馬教士都過來加入他,已無爭議。


    一旦內部隱患消除,作為七國最強的威塞克斯,戰爭潛力也被激發出來。


    幾千維京人加上帶路黨,放在南英格蘭一萬不滿,要對拚幾十萬國人,


    死一個少一個。


    新的兵役製度也是古斯魯姆打的很僵持之原因。


    以往盎薩貴族,進入英倫以七國征服者自居。


    缺乏重視,維京人來打,他們就臨時征兵,


    訓練不行,缺乏動力。


    王儲下達政令律改,讓持有土地者,按照土地大小派出軍隊,


    並把被維京人占據的地盤,大家恩賞,口頭封出去。


    通俗點,隻要能打贏,


    土地大大的有,


    女人大大的有,


    什麽都他媽能有!


    有些人出名靠劍,有些人靠嘴舌,


    後者往往隱沒在曆史中。


    如果他們支持的君主鬥爭失敗,那就連名字都很難留下。


    查理曼死去多年,英魂不散。


    肯拚命的維京人,如海斯泰因,就要把法蘭克搶服!以報當年之仇。


    肯學習的維京人,如尹斯普,就去認識羅馬文化,從而打造出更強的維京世界。


    古斯魯姆終於心動。


    “你的計劃很好,我們要怎麽幹?”


    “換地。”


    “換?”


    “再打一場敗場,讓比約恩指揮,把他耗死,


    接著退出夏日大軍,把肯特分了,


    還有肯特周邊,一部份威賽克斯的土地,


    再讓哈夫丹死在英倫,您帶人殺迴丹麥,直接加冕。”


    “這不安全啊?”


    “我們把土地交給鷹主,他肯定跟王儲發生衝突,分不了神,另外,我們改信就行。”


    “你說什麽!”


    “縱是同樣身為奧丁信徒,芬蘭跟瑞典地區,在儀式上就有不同。


    若真有神,那到底要信那個教派呢?


    羅洛信了天主,現在還是法蘭克大公,日子過的比任何維京首領都好。


    要信,就信最強的神,但現在誰最強?


    沒法分出。


    所以,退一步,信最有利的神,十字。”


    古斯魯姆沉默了。


    尹斯普把及腰長發盤起來,接著脫下盔甲。


    “天氣這麽炎熱,比我們北方都熱幾倍,為什麽我總是穿著嚴密,身後都被頭發蓋著?”


    尹斯普自言自語,接著赤裸上身,他的背後全是燒痕,沒有一塊完好皮膚!


    “當年蛇眼打入先王住所,我是護衛先王的戰士,您的堂兄被他一劍砍下頭顱,


    死前念著奧丁神名字。


    先王的女兒被拖出去……哭泣聲中,衣衫不整的死去。


    最後,先王的‘頭蓋骨’,被一個曾被先王治罪的雜種,做成吐痰用的酒杯!


    這人是哈夫丹情人婊子的一個兄弟。


    虧他死的早。


    現在,仇該報了。”


    ......


    數天後,古斯魯姆使者進入鷹主陣營。


    商談甚歡。


    迴來後道,“鷹主托我帶迴再談的意願,成功了,大人!”


    古斯魯姆鬆了口氣。


    第二次見麵時,奧蘭帶著圖曼等人前去。


    在一處隻有獵人會出現的山穀見麵。


    古斯魯姆也到場。


    他身後親信舉止粗魯,當見到早年被關押,身體致殘跟老鼠一樣的醜陋樣貌,就用一種方語出言嘲諷圖曼,說他母親生下他後,肯定被嚇死。


    古斯魯姆製止手下,他們迴道,


    “大人,這群盎薩老不可能聽懂。”


    古斯魯姆想想也是,沒文化的盎薩蠻子。


    這種方言是當年丹麥王國易主,一群丹人前往東麵薩克森部落躲避風頭時,學的本地語。


    奧蘭精通多國語係。


    雙方用維京語談了很多,還約定開戰之後的“密語”。


    當尹斯普提出一串密語時,奧蘭微笑反對,“用剛才那句吧。”


    “哪句?”


    “你媽死了。”


    奧蘭說完,張開雙臂。


    最終,兩個惡人哈哈大笑,都想殺了對麵,身體卻很誠實的互相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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