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李先生,我們盡力了!”


    醫生宣布她死亡的寥寥幾字傳入耳中,灼骨穿心般的痛。


    “你們全部出去吧!”李嶔恆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她不會死的,不會。


    他把隕石放在煙雨冰冷冷的手中,握緊,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想要把她的手捂暖,可再怎麽摩擦再唿氣,那雙手卻始終暖不起來。


    “我們說好的,要一起相守到老,答應的事情,你要做到!”李嶔恆像平常一樣,跟她說話,隻言片語間,露出前所未有的慌。


    李嶔恆把她抱在懷中,手掌還不放棄地握起她的手,包裹住黑色的小石頭,小聲地在她耳邊說著:“你抓住石頭,不是說這是你的根嗎,拿好!”


    他剛鬆開手,石頭從小手滑落,掉在地上,與地麵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聲音把他的幻想打破,懷中的人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慢慢地,懷中抱著的人變得越來越輕,輕得模糊了觸感。


    “煙雨!”他唿喊她的名字,眼前的人,全身透出光亮,她的臉越來越模糊,幾秒間,她伴隨著光亮消失不見…….


    她竟然就這樣消失了,一點希望都不給他。


    李嶔恆像丟了靈魂的木偶,呆呆地坐在地上,拾起那塊黑色的小石頭,眉宇間凝固著無法觸及的哀傷,視線慢慢變得朦朧,用盡全身的力氣也無法將揪扯在一起的五官拉開,手握著拳頭擱在嘴邊,微微顫抖著,另一隻手狠抓著地麵,血液從指縫中流出都沒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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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巧白皙的臉上,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著,眼簾突然拉開,露出波光閃爍的瞳孔,睫毛上下扇動,視線定格在陌生的木梁屋頂。


    她猛然坐起,視線在窄小的房間裏遊走,三角形的木質屋頂,紙膜做小窗戶,牆麵布滿架子,放著很多書,她慢慢地走到窗邊,外麵是一片汪洋,不知是河,是海。


    低頭一看,她正穿著墜落懸崖時穿的那件白色的繡花華服,這件她賣給了大媽的衣服怎麽又穿在自己身上,她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肚子,又看看中箭的胸口,她身上一點傷都沒有,孩子也應該沒事吧!


    突然間,從她側邊的小窗戶上蹦出一隻穿著衣服的小兔,看到她後瞪大雙眼然後大喊:“她醒啦!她醒啦!”


    乒乒乓乓急速的腳步聲從房間下傳來,“哢”一聲,小木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男人彎腰走進來,他身材高挑消瘦,白皙偏女性化的臉,正是她在這唯一的朋友,帆穎!


    “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帆穎臉上高掛著興奮的表情,在她身邊團團轉,查看一番。


    看到帆穎,她的心頭忽然一緊,這就意味著,她迴到隕石中了,意味著她再也見不到李嶔恆!


    “你已經昏迷了一整天了,外麵的官兵在到處找你,還好的把你藏在這件小閣樓,沒人發現!”帆穎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完全沒注意到她心痛的表情。


    “你餓了吧!”


    “你想吃什麽!”


    “要不要給你打個熱水洗個洗澡?”


    帆穎還是跟從前一樣,一見麵就說個不停,這讓煙雨很不習慣,她從來就沒把他當朋友,隻是帆穎的一廂情願罷了。


    “你說我昏迷了一天?”這不可能,她到那個世界已待了差不多一年了。


    “對啊,怎麽,是有什麽不舒服嗎?”


    “沒事了,你出去吧!”


    在煙城裏,她已經沒有親人,這裏帶給她的隻有那痛心疾首的迴憶,當王又如何,她根本一點都不稀罕,而那個世界有她愛的人,有她喜歡做的事情,有她想要的幸福,所以她要想辦法迴去。


    煙雨手輕輕一揮,書架上的東西全部傾出,懸浮在空中,她半垂的眼眸看著手掌,輕輕握成拳頭,法力迴來。


    “那個…你父親,今天在皇宮舉行葬禮!”帆穎支支吾吾地說著,他知道煙雨跟她父親的關係不好,但是又覺得這件事情,還是有必要跟她說一下。


    煙雨聽聞,眉頭一皺,她的父親早就該死了,隻是她下不了狠心,一直把他關在牢房裏,現在死了,這也許是他最好結局,既然人都死了,她就去送父親最後一程吧!


    煙城城門大開,燃燒的灰屑,黑塵迎風飄揚,空氣中彌漫著燃燒的焦味,廝殺的血腥味,水熄滅火而冒出的濃煙把人嗆得咳嗽,周圍的兩個鄰國聞言煙城易主,紛紛以派兵護民這個冠冕堂皇的借口派兵駐守。


    已經被燒得麵目全非的煙城大殿前,正給國父舉行火葬禮,大家都知道昨夜的大火是國父所為,沒有一人前來奔喪。


    徐柳即將借此機會登上王位,並將國號改為“徐”


    火又燃起,棺材中的男人安靜地躺著,臉早已麵目全非,隻隱約看見那模糊的輪廓。


    “徐先生,是準備冠本王一個不孝的罪名嗎!”不見其人,先聞其聲音。


    宮殿前的人紛紛扭頭左右查看,不知聲音從何而來,徐柳更是驚怒,他能聽出,這是那個女人的聲音,正當他們迷惑以為是幻聽的時候,空中出現一位穿著白衣的女子,精致的五官美得不可方物,她頭插白花,臉上淡然無妝,明顯是來奔喪的。


    “弓箭手,放箭!”徐柳一聲令下,周圍的士兵都在猶豫,隻有他訓練出來的幾十位忠士朝空中的女人放箭。


    煙雨淺淺一笑,手微微一動,射向她的箭憑空消失,她慢慢地一步步從空中走下,每走一步,她的腳下都會自動出現台階,等她抬腳又消失。


    她的法力不僅沒有變弱,而且強大了許多。


    “殺!”


    黑衣人上前把她包圍,手裏舉起長劍,毫不猶豫地揮劍砍向她。煙雨的臉上毫無波瀾,淡定自如把手輕輕一揮,黑衣人全部定在原地,保持著剛才揮劍砍殺的兇悍神情。


    慢慢地黑衣人從腳開始結成硬石,瞬間再化成灰燼,周圍的士兵不一不露出惶恐的神情,紛紛拋下武器,朝她跪下。


    煙雨把目光轉向徐柳,他驚恐地咽了咽口水,往後退了幾步。


    徐柳深知他輸了,他低估了這女人的力量,處心積慮多年計劃,還不如她手輕輕一揮。


    “來人,把他拿下!”


    士兵立刻上前把徐柳扣住,把他壓向牢房。


    煙雨轉頭看著熊熊火焰中躺著的男人,這個生她養她,卻又要殺她的人,既然都死了,那就不恨了吧。


    “開始吧!”


    幾位得道高僧開始朗誦經文,一邊喃喃著,一邊圍繞著火堆轉動,悲壯的經文聲在她耳邊環繞,這是她第二次聽到這種聲音,上一次是在她母皇去世的一個月後,把已經腐爛的屍首從荒蕪的森林帶迴來安葬,那時候,她的心裏既悲傷又憤怒,恨不得把她的父親千刀萬剮。


    而現在,就讓仇恨都隨風而散吧!


    煙城在她的指揮下,又迅速恢複了秩序,官兵把街道收拾幹淨,藏在家中不敢出門的民眾慢慢走出,小商販繼續擺起攤檔,農民繼續到田地裏耕種,一切都恢複正常。


    鄰國的國王都畏懼她的法力,不敢輕舉妄動,隻能眼睜睜看著即將到手的城池又落迴她的手中,把官兵撤離。


    宮殿中,腳下的仆人忙碌地收拾粉刷,煙雨跟帆穎坐在花園裏,唿吸著新鮮的空氣,她的腦子裏全在想著要怎樣才能迴到那個有他的世界去,她隻昏迷了一天,到底是怎麽迴事?


    丘夏己說過,是他把自己帶到那個世界去的,而如今他已經死了,這就意味著,她再也見不到李嶔恆了嗎?


    “第一,你是在哪發現我的,第二,你說我昏迷了一天,有沒有發現什麽異樣?”她一氣嗬成地把問題說出,隻想盡快知道答案!


    “就在懸崖下麵,你躺在水裏,昏迷的時候你總是在笑,有時候皺眉,有時哭,好像是做夢了!”帆穎如實迴答。


    夢?這是說李嶔恆隻是她做的一場美夢嗎?可為何那種感覺如此真實!


    “邢呢?你沒發現嗎?”


    帆穎輕輕地搖搖頭。


    “那不可能是場夢!”更何況現在她還懷著….對,孩子,隻要孩子在,那就能證明那不是夢!


    煙雨快速地走迴房中,讓太醫診斷。


    太醫認真仔細地把脈後,慢條斯理地說道:“陛下身體安康,並無恙!”


    “那孩子呢?”


    太醫困惑,陛下尚未完婚何來孩子這一說:“恕臣愚昧,陛下並無喜!”


    “不可能,再把!”她的心裏掀起波瀾,恐懼在一點一點吞噬她的理智,不可能會沒有,不會的,他不會隻是個夢。


    太醫院的十幾位禦醫輪番上前,把脈診斷,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


    “臣惶恐,陛下確實並無喜!”太醫們跪在地上,低下頭,不敢看煙雨如墨汁般的臉。


    “庸醫!一群庸醫!統統推出去斬!”煙雨大怒,手重重地拍在桌麵上,痛感從手間傳來,卻不及心中的萬分之一,一滴眼淚流淌過她白皙的臉龐,手握成拳頭狠狠地往胸口敲打著,可心頭揪緊,再怎麽用力敲打,也緩解不了這種鑽心的痛。


    “報告陛下,重修紫堂大殿的時候,發現一間密室……和可疑人員!”


    士兵嚴肅的臉上透出一絲慌張,煙雨馬上隨士兵來到密室,一個光潔明亮的玻璃棺材映入眼簾。


    棺材裏麵躺著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她穿著短袖的連衣裙,露出白皙的肌膚,那張臉跟煙雨長得一模一樣。


    看到她,煙雨心中一陣狂喜,這足以證明,那個世界不是場夢,可是張瑾藝為何會死在煙城宮殿裏?


    “參見陛下!”老巫師馬上跪下求饒:“這都是徐柳威逼奴才做的,求陛下開恩!”


    “這人是你從另外一個世界裏帶來的對吧?”煙雨停頓一會繼續說道:“可有辦法把我送到那個世界去?”


    “陛下,這,萬萬不可啊!您不屬於那個世界,強行為之,必定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她都要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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