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金光淡淡散去,隻見江晨從水麵踱步走出,抬頭直視上方三人看去。


    從灌河激射而出的十來道水柱依舊在高空搖曳奔走,將魚清潺和晚檸二人封鎖其中,唯有墨故淵身居在下,此刻見水麵不再有新的水柱生成,他也就慢慢停下了手中動作。


    “你究竟是何人?”墨故淵沉著臉冷冷問道。


    江晨臉色平淡,見墨故淵死死看著自己,依舊不為所動,他的視線穿過墨故淵所在的方位,繼而朝上看去,目的正是那被圍困的兩女。


    早在江晨現身的那一刻,晚檸就已經對他怒目而視看來,眼下見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晚檸即刻大聲喝道“卑鄙小人,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殺了你!”


    底下,江晨如同聽見什麽荒謬的笑話,頃刻間仰天大笑,道“殺我?你覺得事到如今你還有這個機會嗎?這枷鎖可是融合了斬龍劍和灌河的靈力,此刻你連灌水都操縱不得還想殺我,你配嗎?”


    聞言,晚檸怒不可遏,一道驚天動地的咆哮聲響徹天地,下一秒,晚檸已經是恢複蛟龍本體之身,她的口中綠光大起,緊接著血口噴張,濃鬱磅礴的靈力徑直朝著底下衝去。


    晚檸本以為自己真身下的全力姿態一定可以擊潰這些攔截水柱,可當她發動攻勢後,竟是生出一種有心無力的疲憊感,這讓她格外駭然失色。


    綠光衝去,隻是在觸碰一道水柱間就化為雲煙消散,如同被蒸發了一般。


    “怎會如此......不可能......你的道法何時這般精進?”晚檸不可置信說道。


    “精進?我可不需要,你要知道我可是斬龍人的後裔,生來便有天賦,你們這些走江妖獸遇見我可是遇見天敵了,如何能從我手下逃脫?”江晨氣定神閑,輕蔑笑道。


    墨故淵臉色一變“斬龍人後裔?”


    高空上,魚清潺適時飛至晚檸身側,小聲說道“不管他是誰,以我們目前的境況而言他應該沒騙我們,莫說你現出真身,就連我化神境的修為都奈何不得這些水柱,你小心一點。”


    晚檸瞳孔收縮,帶著陰冷的目光死死盯著江晨,恨不得就此將他一口吞下。


    對此,江晨視若無睹,隻是舉起手中那把斬龍劍,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


    一道身影閃過,隻見墨故淵已經來到了江晨的正上方,他將倆女護在自己身後,一劍直指江晨,冷冷說道“這把斬龍劍當年是佟掌櫃從珞珈山帶來,本意是保護杏花村的平安,你卻恩將仇報殺害佟掌櫃,甚至連十年前那場滅門慘案都是你親手殺害自己的父母栽贓給晚檸姑娘,你到底是誰,目的何在?”


    軒轅劍青光湧動,森然冰冷。


    江晨眯起眼睛,此刻方才將注意力放在這把劍上,早前他雖親眼見過墨故淵的實力,可對於他覺醒的力量而言自然沒有放在心上,眼下這把劍倒是讓他多了幾分警惕。“斬龍劍自古以來就是我兵家所鑄,珞珈山不過是替我保管而已,當年我略施小技就讓佟逸仙將斬龍劍帶迴杏花村本就是物歸原主,至於你說我親手殺了我的父母,這一點倒是不假,不過那兩人隻是我當年隨意布下的傀儡,本就是為了替我掩人耳目,死了就死了,為我兵家宏圖犧牲,也算是死得其所。”江晨聳了聳肩,無奈說道。


    上方,晚檸怒道“混賬,你栽贓陷害我就算了,連養育自己的父母都這般殘忍,你還是人麽?”


    江晨看著晚檸的姿態,尤其是當他看見晚檸整個蛟龍的形態時,目光貪婪而憧憬,甚至還透露一絲絲的渴望。


    “人?如螻蟻一般弱小的存在有何意義,我自是不稀罕,我要的是堪比神明的力量,是超越眾生萬物的神跡所在,你問我是不是人?嗬嗬,真是可笑。”江晨譏諷不已說道。


    三人愣愣看著江晨的言行舉止,心道這家夥莫不是失心瘋了不成?


    “那佟掌櫃和你無冤無仇,你又為何偷襲於他?”墨故淵追問說道。


    江晨似乎耐心極好,眼下一時半會並沒有著急動作,聽得墨故淵所問,他如實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佟逸仙臨死前應該帶你們去的是珞珈山上的洞湖畔吧,要知道在那可是遇見了晚檸的親生母親,也就是青黛。”


    此話一出,三人為之嘩然,不知這江晨怎的知曉其中內幕。


    “佟逸仙讓他活了兩千餘年,他也該感恩戴德了,若不是他當年誤我大事,又怎會打亂我的千年大計,青黛走江灌河被橋下懸掛的鐵劍所傷本應該是我親自出麵,沒想到被佟逸仙捷足先登,你說他不是該死麽?”江晨忽而換了一副臉色,變的陰鷙無比。


    “青黛在石脆山盤踞千年,從蛟龍之身修煉至人形之態是我親眼見證,為了青黛能安然無恙成長起來,我甚至不惜代價開辟出這條灌河,請來道家真人聚攏此地的山水靈氣,你們以為杏花村為何能在曆史長河中傳承至今?我可是他們的老祖宗啊,沒有我焉有杏花村的今天。”


    三人聽的目瞪口呆,雲裏霧裏,茫然無措。


    “你到底是誰?”墨故淵喃喃說道。


    “我是誰?嗬,數千年了,你不問我都快忘記自己是誰了,昔年的兵家天之驕子,斬龍劍的鑄劍人,你覺得我又是誰?”江晨仿佛在自言自語,又好像在傾訴某些迴憶。


    “當年為了斬龍劍的鑄成,我遠走天涯海角,四處奔波尋找劍的材料,為了天下蒼生的安危,為了百姓不受走江妖獸的危害,更是為了解開古時迷信不讓那些童男童女白白犧牲,我來到西山經鏖戰燭龍,目的就是要取得燭龍龍筋作為斬龍劍的劍身,加上我尋來的其它幾種劍材方可鑄成斬龍劍的誕生。”


    “可是令我沒想到的是燭龍的能力遠遠超過我的預料,千年前就已經步入合道境,我雖僥幸抽取他的龍筋,卻也被它龍息所創,好在當時有人替我攔下燭龍才讓我得以喘息逃到此地。”


    “受燭龍龍息日日夜夜灼身焚燒,我的修為境界一瀉千裏,最後更是威脅到我的陽壽命數,我拚盡最後的力氣終是將斬龍劍的鍛造方法傳迴兵家,本以為臨死兵解之際為這個世道做上一件好事也算功德無量,可我等來的卻是宗門盜取我的心血,不僅對我不管不顧,甚至還放言天下說斬龍劍是他們苦心鑽研的結果,讓整個黎民蒼生對他們膜拜跪伏,豐功偉績下更是建造神廟祭拜,歌頌那些無恥之尤的神像!”江晨雙拳緊握,手中斬龍劍震鳴顫抖,周邊水花陣陣泛濫。


    “你們說那些人是不是該死?我跋山涉水辛辛苦苦取得的成就如此輕而易舉被他人唾手可得,那我呢?我做的這一切憑什麽讓他們坐享其成,到最後死到臨頭我也沒等來他們的援手和青睞,如此宗門,豈能配我舍生忘死替他們賣命?”


    三人看著江晨的歇斯底裏,一時怔怔彷徨,若是江晨所言屬實,那麽當年的他又經曆了何種不甘與絕望。


    “雖心有憎恨懊惱,可造化弄人如此我也隻能認命,本以為我會暴斃在西山經北境的荒郊野外,可也就是在那時,機緣巧合下我顛簸至石脆山,打算尋一山頭成為孤墳葬地時,我遇見了青黛。”說到這裏,江晨慢慢從憤怒中轉變成溫和姿態,眼裏更是彌漫出絲絲情愫。


    “青黛是修煉在石脆山上的妖,本體亦是蛟龍一屬,雖和燭龍相差甚遠,可好在她的體內也有一絲真龍血脈的靈力,那時的她從誕生靈智起就一直藏身在山頂,見我重傷昏迷,竟是不顧自身安危強行替我將身體內龍息吸取,最後更是頂著兩種龍息的糾纏抗衡硬生生挺了過來,而我也在她的幫助下,僥幸苟延殘喘的活了下來。”


    “青黛救我之恩,我自是感激涕零,那會的她單純善良,與世無爭,尤其是在當時方圓千裏了無人煙的地界裏,她就像一朵純白無暇的蓮花,出淤泥而不染,不懂人世險惡,不知紅塵是非,對我,更是心無防備的好。”江晨獨自訴說,如一個跌進記憶裏的過客。


    “看透了世態炎涼,嚐盡了人情冷暖的我早已厭倦了俗世的一切,我原本想著就和青黛紮根在此,相依為命,相伴此生也算是一個不錯的歸宿,可後來得知青黛想要走江入海,想通過自己的努力走遍天下山川河流,成為那遨遊天地唿風喚雨的真龍後,我已無任何抱負的雄心再一次為她波瀾起伏,這一次,我打算親自替青黛開路,讓她達成所願,做到她自己想做的,這樣也算報答她對我的恩情。”


    “我奪天地造化,請來道家摯友移山填海,行雲布雨,加上後天五行八卦的方位演變調控,終是在石脆山上挖掘出一條長河,甚至連河渠通道我也部署周詳,一路向南,途徑北境各處名山大川,最後匯入大河禺水當中,你們說,此等手筆,當今天下,何人能有我這般氣魄手段?”江晨似是捫心自問,又好像在質問眼前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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