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帝候選的強勢登場,毫無疑問強行打斷了雙方的對決,也讓原本始終自覺勝券在握的李圓道、袁螭等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怯懼之心。


    其實換個角度想,也非常好理解。


    這群冥帝候選就是現在的時遲殤,各位巨頭則是七冥散人、寂照等同輩冥皇巔峰,時遲殤崛起不過數年,就壓得各方天驕抬不起頭,見而生畏,而王振那一代已經過去了七八百年之久,可想而知其心理陰影到底有多麽大。


    “你剛剛說,冥帝們都陷落在地底深處了?”


    一位身著金色衣袍,額生鹿角,龍睛隆鼻的華貴男子睥睨過來,神情頗有幾分不耐煩:“且讓我看看,你說的到底是真是假。”說話功夫,他已經抬起手,整隻右手頃刻間就化作覆蓋萬畝的龍爪一樣,向著這邊抓取過來。


    “該死的雜碎,給老子滾迴去!”眼見那龍爪遮天而來,瀝血獅斧獅眼圓瞪,嗷地一聲怒吼,整個身形直接化作萬丈之巨,整張獅口更是大得駭人聽聞,迎向龍爪就勢狠狠咬去。


    哢嚓一聲,那華貴男子的右手竟是被瀝血獅斧一口咬斷,痛得他當即就跳了起來,眼中又是驚怒又是懷疑,眼睜睜看著那頭血獅咕嚕咕嚕把自己的斷手吞進了肚子裏。


    “哈哈哈哈!金龍燦,吃癟了吧?”綠袍女子毒娘子掩口輕笑,滿臉都是幸災樂禍之意,“人家可是帝兵呀,這都敢硬往上莽?吃虧了吧?”


    “臭嘴婆子,給老子閉嘴!”華貴男子又氣又痛,額角青筋暴起,怒吼著掏出一枚殘片,雖然從中散發出的帝威很明顯有所殘缺,但是毫無疑問,這至少是一件殘破的帝器。


    “帝兵了不起嗎?”


    金色的瞳孔透著兇意,金龍燦咆哮一聲,洶湧冥力霎時升騰而起,手中殘片也隨之綻放絢爛冥光,幻化為一麵有一半是虛影的玉璧,上麵影像朦朧,隱隱好似一尊麒麟腳踏日月山河,正在奮力吼叫。


    其他冥帝候選見狀也不遲疑,紛紛祭起手中冥器,以他們的身份與實力,哪怕得不到完整的帝器,但是也或多或少得到了一兩件半步帝器或殘破帝器,此刻隨著他們出手,一股股帝威交織在一起,演化為無窮無盡的規則道韻激蕩天地。


    “獻出真靈,供我等搜魂,若是你所言不假,便饒你一命!”手持一柄黃金劍,王振龍行虎步而來,聲如真理天詔,引得周邊道韻越發洶湧,一條條黃金龍影盤旋而起,如似真龍一般,張牙舞爪,咆哮連連。


    眼見王振等人出手,時遲殤這邊自是不肯坦然赴死,瀝血獅斧、弧形骨盾、五行靈滅扇以及魚樂薇的白紙傘、幽靈之夢,足足五件帝器先後祭起,密密麻麻道則紋絡蔓延開去,當空交織,聚引著海量冥能匯聚而來,在道則轉化下化為狂暴的冥帝之力,迎向一眾冥帝候選。


    轟!兩邊這一輪交鋒,又是如同滅世一般,前不久才被壓成平原的廣袤大地再次崩潰,天地間到處都是虛空晶壁炸裂開後顯露出的裂痕,大地、陰氣乃至地底冥脈都在轟擊中被湮滅為虛無。


    這個時候,原先葬穀之外遠遠湊熱鬧的各方人馬,早已經退出了上千萬裏開外,許多人更是見勢不妙,當機立斷選擇了離開,所有敢於留下來的,幾乎最弱的都是冥皇巔峰,才能夠自恃實力,敢於留下來看熱鬧。


    諫無穆遠遠望去,就見原先葬穀的區域內,浩浩蕩蕩的冥能如海嘯般奔騰湧動,其中一件又一件的帝器浮沉不定,血獅、龍影、火鳳、麒麟種種異象不斷顯現幻滅,無數帝威擁擠在一起,哪怕相隔一千五百萬裏,依然給他們一種宛似滅頂之災的感覺。


    “真是可怕啊!”諫無穆吞了口唾沫,眼神火熱而又含有幾分忌憚。


    這便是帝級的威能,雖然與他父親諫海的前世刑神相比,這份力量算不得什麽,但是放眼七界六合,冥帝巨擘依舊是最頂端的層次。


    “什麽人?”突然,諫無穆似是察覺到什麽,一個轉頭看向左側,霎時瞳孔微縮,如臨大敵般站起身子,謹慎地看向正在左側緩步靠近的那名銀甲青年。


    銀白甲胄,身後背負有一對交叉著的白金短戟,笑容和煦,赫然是天驕榜第二,聖唐江西道南山州雲冥山的門麵招牌,聖天旗!


    “聖天旗?”諫無穆微微皺眉,低頭看了眼自己穿在身上的凝天甲,然後才抬起頭,揚眉道,“閣下有何事?”


    “沒什麽大事,”聖天旗笑容和煦,看不出什麽敵意,衝著諫無穆右側抬了抬下巴,“想和麒麟城主討個麵子,要個人。”


    “要個人?”諫無穆循著他的視線看去,立時眉頭一皺,“他?”


    作為刑神的三大神器之一,玄炎刑索的功能自然不僅僅是抓捕、禁錮敵人,其中很重要的一個功能,便是能夠在禁錮他人後,通過《刑神搜刑法》洗練對方的魂魄,從而將對方煉化為被鐵索控製的傀儡。


    此時的玄炎刑索,除了頂端纏繞在諫無穆身上,尾部九條分叉中有五條都分別困鎖著一道身影,而且清一色都是冥皇巔峰,隻是此刻的他們神情呆滯,顯然都被《邪魔搜刑法》所控製。


    這五人裏,除了有昔年寒武太師安倍晴明之子安倍鷹,餘下四人竟然都不是無名之輩,寒武二皇子李純初、寒武六皇子李萬劫、明幽峰嫡傳弟子北歸,以及……寒武大皇子,李鎮天!


    也不知道諫無穆是怎麽做到的,竟然硬生生擒獲了如此五位強者,並將他們全部控製為了傀儡。


    而聖天旗所看向的人,也正是李鎮天。


    摸了摸下巴,諫無穆忽然看向聖天旗,沒等他說話,聖天旗已經歎息了一聲:“勸麒麟城主一句,歪心思還是別動的好,大家太太平平,不好麽?”


    見他看破自己心思,諫無穆也不尷尬,反倒是獰笑一聲:“你有什麽資格說這句話?天驕榜萬年老二,真以為自己無敵天下了嗎?”說話間,他右手已經狠狠一抓鐵索,嘩啦啦的響聲中,五位傀儡齊齊起身,目光兇戾地逼視過來。


    “呦,五……不,六位冥皇巔峰,還有好幾個年輕至尊,真是好大的威風呀!”


    聖天旗輕笑著取下背後的雙戟,眼神也於此刻緩緩凝聚,雄踞天驕榜第二的威勢化作淩厲鋒芒,讓他整個人驟然間氣質大變,如出鞘刀鋒,威淩天地。


    就在雙方將要動手的時候,遠處葬穀戰場之中,陡然有一聲無比灑脫,又透著幾分癲狂的笑聲昂然而起,生生透過帝器對決的轟鳴,傳徹十方萬裏。


    “王月,受死!”


    隨著長笑聲愈加高亢,一名背負有水晶棺,手中托有一支玉瓶的年輕男子憑空出現在戰場邊緣。


    昔年明幽峰內門首席,如今的新晉巨頭之一,九嬰真人!


    當他現身的刹那,李圓道、袁暴等人身旁的一位黃衣青年微微一怔,隨即便露出譏諷的笑意:“呦,這不是喪家犬九嬰嗎?居然還敢出現到我麵前來,怕不是……怎麽可能?你哪裏來的帝器?!”


    原本譏誚的笑語陡然變為惶恐不安的驚唿,名為王月的黃衣男子駭然看向九嬰真人右手托舉的玉瓶,從那玉瓶之中,他清晰無比地感知到屬於帝器的波動。


    當年幽骨祖師殞命幽都,失去最大庇護的明幽峰在短短半月時間裏,就在各方勢力的圍剿下土崩瓦解,而這位王月所在的北月國,也正是帶頭攻破明幽峰山門的兇手之一。


    雖然九嬰真人僥幸逃離後又晉級冥尊巨頭,但是王月的堂堂冥尊巔峰,又豈會懼怕這等喪家犬,之後幾番追殺,更是將這位曾經的天驕殺得狼狽不堪,各種抱頭鼠竄。


    隻是王月怎麽都想不到,這條喪家犬竟然還有如此福緣,不知道從哪裏得來了一件完整無缺的帝器。


    看見王月眼中難以自抑的驚恐,九嬰真人臉上笑意愈加燦爛,然後絲毫不顧戰場中仍在各種對轟的帝器,直接祭起玉瓶,衝著王月筆直殺了過去。


    “諸位道友助我!”王月頭皮發麻,大袖一拂,便有漫天月光揮灑而出,試圖隱匿自身行蹤,身旁的李圓道等人也毫不遲疑,紛紛催動帝器,要將九嬰真人擋下。


    “幫忙!”時遲殤看見機會,當即低喝一聲,身後冥無照、孔須等人亦是全力催動帝器,幽靈之夢、五行靈滅扇裹挾滾滾冥能,對準王月那邊悍然攻去。


    嘭地一聲,足足五六件帝器碰撞在一起,整座三途流域都在此刻輕微震顫了一下,而在戰場中央,激蕩而起的波動更是前所未有的狂暴,哪怕是身為冥帝候選的王振等人,也被嚇得趕緊召迴手中帝器,全力護住自身。


    “失魂!”


    眼見時遲殤等人幫他攔住了擋路的幾件帝器,九嬰真人不禁放聲狂笑,口中頌念帝器真名之際,手中玉瓶升起萬丈光輝,如無形之潮席卷向前,沿著帝器交鋒的空隙,轟然沒入李圓道一方的人群。


    帝器,失魂瓶!銘刻有失魂、落魄、分解、流失四門大道法則,能輕易將他人魂魄抽離軀體,然後快速瓦解消融。


    嗡!仿似感應到失魂瓶的威脅,李圓道等人的上方,雕有龍紋的真龍印與真凰遺骨煉成的萬凰戒自行生輝,交織出龍鳳呈祥之景,將己方眾人齊齊籠罩在內。


    “果然還不夠啊!”九嬰真人麵容扭曲著,吃吃笑著,抓住身後的水晶棺,然後狂笑著縱身掠入人群之中,一把掀開了棺蓋。


    刹那間,偌大戰場竟是短暫地陷入了寂靜,在所有人的注視中,略顯渾濁的蒼灰色水流從水晶棺中流淌而下,伴隨著九嬰真人癲狂的笑聲,向著四麵八方瘋狂飛濺開去。


    “瘋子!你這個瘋子!”


    “不,我的身體,不……我的真靈……”


    “啊!該死的!混賬!”


    這一刻,李圓道一方所有的巨頭都是爭先恐後地四散而逃,驚慌失措地躲避著飛濺開的冥河水,誰都沒有想到,九嬰真人這口水晶棺裏竟然裝著冥河水,以至於當那水流濺射開來的時候,各位巨頭都沒能第一時間進行躲避。


    嘶!一時間,蒸發的聲音不絕於耳,凡是接觸到冥河水的巨頭,身軀乃至魂魄都不可避免地騰起滾滾青煙,如似被灼燒,好像被腐蝕,然後在絕望的嘶吼聲中,徹底湮滅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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