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咪咪看著魚樂薇好似凝神入定,卻時刻關注著遠處兩道相對而立的人影,牛三山、馬汗血、僵無嫦等人都是沒忍住,低聲偷笑起來。


    而聽見幾人的輕笑聲,一向對外都是冷酷、颯爽形象的魚樂薇,此刻卻是少有的裝聾作啞起來,隻是她的目光,依然是緊緊鎖定著遠處那兩道正在交談的身影。


    與此同時,時遲殤雖然沒有察覺到遠處伊人的目光,但是當著女友的麵和別的女性單獨會麵,多少也有幾分尷尬。


    輕咳了一聲,時遲殤看向身前一襲紗裙,嫵媚動人的文彥君,笑道:“首座,您怎麽突然來了寒武?”


    “是怕你那位心上人誤會麽?”文彥君卻也不迴答,反而巧笑倩兮地反問了句,同時衝著遠處看了眼,失笑道,“我來的路上也聽說了些消息,她就是厄皇吧?的確是個冷豔傾國的美人兒,難怪你這些年始終念念不忘。”


    聽她談及魚樂薇,時遲殤心頭浮起些許溫暖,那清雋明朗的眉眼,也多了幾分溫和。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你,”瞧見身前男子臉上的柔和,文彥君心底輕輕歎息,也將那縷過往微不可覺的戀意徹底抹去,輕聲道,“這次來找你,是有事想請你幫忙。”


    時遲殤見她神色猶豫,當即笑道:“這些年在宗門裏,若非首座多番維護,恐怕弟子早已被女圈那群人所害,這份情誼弟子從不敢忘,首座有什麽需求,盡可直言。”


    文彥君啞然失笑,頷首道:“是我憂前顧後了。”


    深吸一口氣,文彥君一字一字,肅然道:“茆堅峰是我生父。”


    幾乎在文彥君話音落下的刹那,時遲殤已然瞳孔震動,饒是他這些年養氣功夫漸長,仍是被這驚天之秘震得心緒失控,好半晌才平靜下來,卻依然無法掩蓋眼底的訝異:“首座請繼續。”


    點了點頭,文彥君似乎迴憶起了某些事情,眼中多了幾分難明的恨意:“我的生母,出身寒武皇朝浮霜城霜家,是當今霜家家主霜序的親妹妹。”


    時遲殤愈加震驚,他萬萬沒想到,文彥君的母親竟然是浮霜城城主之妹,不過隨即他就想起,當初路過浮霜城時聽說的那則傳聞,下意識問道:“莫非是那位被囚禁多年的霜悅?”


    “你也知道?”文彥君驚訝地看向他,頷首道,“是的,當年……茆堅峰還是冥皇的時候,改換身份來到寒武,尋機與我母親結識,靠著甜言蜜語,哄騙我母親為他盜出了霜族的太陰至寶。”


    “之後,他就帶著太陰至寶一個人逃迴了聖唐皇朝,我母親被拋棄後,為了逃避霜族追殺,隻能懷著我,一個人東躲西藏,”談及這段往事,文彥君眼眶泛紅,那本該柔媚的眉眼,此刻更是滿含仇恨,“生下我後不久,母親就被霜族找到抓了迴去,一直鎮壓在冰牢中。”


    文彥君一雙狐眸染著紅暈,蘊有淚光,咬牙道:“好在母親提前做了安排,找人將我送到了陰陽宗,才逃過了霜族的追殺。”


    “在晉級冥尊以後,我是想一個人去救出母親,隻是第一次迴來就偶遇了李寒武,這廝見色起意,想將我擄迴皇宮,如果不是茆……茆堅峰來得及時,我可能都沒法安全離開寒武。”


    抹去眼角淚花,文彥君苦澀一笑:“之後我也數次想要潛入寒武,可是每一次都因為種種意外而失敗,如果不是這次李寒武願意解散寒武皇朝,我都沒法再次踏足這片土地。”


    “你是想讓我去救人麽?”時遲殤劍眉一挑,疑惑道,“可是我聽聞霜族實力並不強,以首座目前的實力,應該可以直接救出你母親吧?”


    文彥君輕輕頷首:“本來是這樣的,可是這次霜族涉及安倍晴明的謀逆,舉族被擒,連我母親也被牽扯在內,眼下聖唐太祖並未完全接收寒武,這邊還是李寒武做主,而且以他的性格,肯定會在聖唐接手前將這些人全部處決的……”


    時遲殤這才明白過來,當即點頭道:“我知道了,首座放心,我之後會拜托燭照前輩去找李寒武。”


    “多謝你了。”文彥君心中掛念生母,也沒什麽心思與他調侃,而且眼下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時遲殤了,倘若燭照出麵也沒用,她就隻能以自己為籌碼,去央求李寒武放過生母了。


    “首座何需與我客氣,”時遲殤笑了笑,問道,“我這便去找燭照前輩,你要不和我一起過去?”


    文彥君點頭:“方便的話,最好不過了。”


    “來了來了!”


    遠遠瞧見時遲殤和文彥君轉身往這邊過來,時刻關注那邊的牛三山幾人頓時悄聲嘀咕起來,魚樂薇亦是不由自主地挺直腰身,用眼角餘光瞥向那邊。


    燭照人老成精,早看出這兒氣氛不對勁,也不願摻和進這種狗血瓜事之中,本來一個人坐在島嶼一角,研究剩下兩塊本命印記,冷不丁見時遲殤居然帶著那女人朝自己過來,頓時濃眉一挑,神色狐疑地看顧過去。


    “前輩!”時遲殤領著文彥君過來後,抱拳一禮,將事情經過簡單說了說。


    聽聞他是來求自己幫忙救人的,燭照先是默默瞅了眼自家徒兒,見她沒什麽表情,輕咳了聲:“沒想到浮霜城霜家居然還和茆堅峰有這般瓜葛,拋妻棄女,這小崽子心也是夠狠的。”


    想了想,燭照點頭道:“這事兒我知道了,既然你是這小子的師門長輩,這事兒我也不好推辭,正好我等會兒也要去一趟幽都,就交給我吧!”


    “多謝前輩!”文彥君聞言大喜,趕緊躬身行了個禮。


    燭照擺擺手:“和你沒關係,我欠了這小子人情,算是還他人情了。”


    文彥君還想說話,燭照已經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行了,就這樣,這種小事兒我說一嘴就行。”


    文彥君本是灑脫的性子,如今也是關心則亂,見燭照已經麵露不耐,也不敢再說,隻有拱拱手表示明白。


    片刻後,燭照化迴龍形真身,帶著文彥君徑直往幽都趕去。


    待得一龍一人已經徹底消失在天際,馬汗血已經唰地一下來到時遲殤身旁,馬蹄子當成話筒往他嘴前一戳,滿眼都是抑製不住的興奮。


    嘭!


    眼見馬汗血就要張嘴說話,時遲殤隻是袖子一拂,這位剛剛突破不久的馬麵族幻術天才就直接衝天而起,唏律律的馬鳴聲直接被“拖”成了一串急促且斷斷續續的亂音。


    而看到這一幕,同樣有心調侃的牛三山、僵無嫦、石禕睿等人無一例外閉上了嘴巴,


    也不搭理這幫損貨,時遲殤獨自迴到自己那個角落,繼續運功化解體內的血蟲。


    “這就結束了?”石禕睿有點茫然,下意識看向身旁的男友,“都不去和魚姐解釋一下嗎?”


    鄭多寶卻是輕輕搖頭,溫聲道:“又沒有做虧心事,有什麽好解釋的?真以為魚姐是那種什麽醋都吃的女人麽?”


    “不是麽?”


    周圍幾人心頭都莫名嘀咕了下,隻是沒有人敢明著說出來而已。


    隻是事實也的確如鄭多寶所說,雖然魚樂薇滿心滿眼都是時遲殤,剛剛也時刻關注著那邊的動靜,可是她很清楚自家男友的品性,自己也絕非那種不分是非的醋壇子。


    她魚樂薇可不是那種肆意耍性子的小女人,小兩口私下裏拿這事兒來調侃一下沒什麽問題,可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亂吃飛醋,那就毫無必要了。


    見兩人一個不解釋一個不追問,僵無嫦他們也覺得沒勁,便各自忙碌去了。


    不過讓眾人沒想到的是,燭照這次去幽都,足足去了七個多月。


    維利亞納、僵無嫦、郭嘉、白起陸續重修結束,甚至連魚樂薇都已經調整好生死平衡,準備開始重修新版魂道了,燭照才終於從幽都趕了迴來。


    見他滿臉疲憊,魚樂薇柳眉微蹙,關切道:“師父,您這是怎麽了?”


    “一言難盡,”為了方便說話,燭照已經化迴了人形,龍角虯須,英武不凡,隻是他眼中透著說不出的滄桑無奈,“他終究還是低估了體內的泯氣,如果不是我及時過去,估摸著寒武皇朝都不用交接了。”


    魚樂薇微微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李寒武麽?那現在沒事兒了?”


    “嗯,我幫他護法了幾個月,暫時壓製住了體內泯氣。”燭照點了點頭,本來因為李寒武的見死不救,他已經心灰意冷,可是畢竟是數千年的摯友,看到對方深陷泯氣之苦,心中難免也有一些悲痛。


    搖了搖頭,燭照不願再囉嗦這些煩心事,沉聲道:“你身體怎麽樣了?”


    “已經療養好了,”魚樂薇微微一笑,“眼下正準備重修功體,順便借此功夫,將師父傳授的燭龍神通,和我的鳳凰血脈融合起來。”


    燭照一揚眉:“龍鳳合一麽?有多少把握?燭龍掌光暗,災凰掌生死,本就各分陰陽,你等於是將二陽二陰融合,風險更高。”


    魚樂薇唇角一翹,嫣然笑道:“師父放心,至少有八成把握!”


    她家傳絕學《陰陽經》本就囊括陰陽,再加上自己這些年的研究,將燭龍、災凰二種血脈凝聚合一,基本上不成問題。


    見她自信滿滿,燭照也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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