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時遲殤猛地感到身軀一沉,扭過頭去,就見倪澤正手持一杆繪有兌字的大旗,釋放出滾滾泥漿淹沒過來,黑鐵則是手提一麵大盾站在倪澤身側擔任護衛。


    當年入門考核的時候,這兩人曾經和時遲殤交過手,可惜遭遇大敗,也不知是否這些年修煉有成給了他們信心,還是現在人多勢眾,這兩人居然敢再次和自己動手了。


    衝著兩人露出一絲譏笑,時遲殤並指如劍往前一劃,就聽嘶啦一聲,紫席連人帶錘被冥殛劍勁一分為二,不過他也沒有下死手,隻是隨手一劃拉,將這位八相門高手半截身子斬作虛無,然後扭頭就走,直奔倪澤和黑鐵。


    遠處,看見時遲殤兩劍重創紫席,倪澤忍不住頭皮發麻,駭然道:“黑鐵,護好老子啊!”


    “閉嘴!”黑鐵麵沉如鐵,全身冥力覆蓋體表,凝如冥金,所有的注意力都鎖定在疾步突進的時遲殤身上。


    與此同時,八相門其他高手也都衝了過來,天行者手執雙劍,劍影若虛若實,陸森雙手結印,一塊接一塊的巨岩破地而出,化為一尊尊岩石傀儡,風相趙左、水相胡辟也是一左一右,配合著天行者夾擊上去。


    麵對幾人配合默契的圍攻,時遲殤隻是唇角微扯,腳下步伐未變,身形卻是憑空扭曲起來,如一團飄忽不定的霧影,數下扭曲已然避開幾人圍攻,徑直來到黑鐵和倪澤身前。


    “媽的!”倪澤額頭冒汗,雙手大旗搖動更急,如捅破了天一樣,滾滾泥漿唿嘯而下,卻沒有一滴能夠沾染到時遲殤的身影。


    “休想!”看見時遲殤揚手凝聚劍芒,黑鐵虎目怒睜,手中大盾早已蓄滿冥力,隻待時遲殤出劍,就立刻阻擋上前。


    然而,當時遲殤一劍斬出的刹那,黑鐵瞳孔驟然收縮,浮起幾分無措。


    那一劍似是直線斬來,但是在黑鐵的感知中,這一劍的軌跡卻是詭異到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不是那種飄忽不定,也不是那種遮遮掩掩,而是混亂無序。


    那是完全無視了時空規律,逆亂了邏輯和常理,渺渺無序,混亂詭異,甚至於連他的目光和意識,都會在觸及那劍光時候被強行扭曲混亂。


    以至於黑鐵僅僅是凝視了劍光數息,自身意識也逐漸開始瓦解,漸有走火入魔之勢。


    啪!就在黑鐵意識接近崩潰之際,時遲殤驀地一巴掌甩在他臉上,中斷了他心境崩塌的趨勢,緊接著就是一劍削出,切碎倪澤雙臂,也將那口兌字大旗擊飛了出去。


    一劍重創倪澤,時遲殤身形一晃,避開陸森操控的岩石傀儡,順勢來到天行者身前,劍光煌煌,如大日初升照耀十方寰宇,璀璨耀眼的劍氣連綿無盡,逼得天行者雙劍疾舞,卷起重重氣浪阻在身前。


    奈何時遲殤的劍法委實玄妙,連綿不絕的帝炎劍氣輕而易舉地衝潰了他卷起的氣旋,而後數以萬計道劍氣轟擊而下,粉碎了他的護體冥力,斬破了他身上一件又一件防禦冥器,直至最後一縷劍氣落下,天行者已經滿身是血地癱軟在地,不知生死。


    “殺!”看見天行者生死不知地躺在地上,八相門眾人無不驚怒交加,就聽得其中一人怒喝,當即眾人就要衝殺上來。


    然而麵對數十人的殺意,時遲殤眸綻兇威,一股煌煌魂威淩衝天地,加持有威壓、唯一、真實、解放等數種大道,再融合了神境七階的冥殛劍意,那魂威之強,簡直就是無可匹敵。


    魂威掃蕩之處,陸森等尚完好的八相,以及那二十餘名八相門修士盡數僵立當場,縱然那些性情酷烈類似魘猙的一些刺頭,也是渾身僵硬,被壓製到連反抗的念頭都無法生出。


    而在時遲殤身後,孔齊心、朱超群、程白鶴等人看到他以一己之力威懾住八相門眾人的景象,也是一時間寂靜無聲,所有人都被這一幕生生震撼到了。


    且不說八相門眾人,就說錢逸梟等人,是,他們知道時遲殤很強,但是在他們的概念裏,那份強多少還是停留在和他們同個層次的,然而此刻,看到天行者等數位冥君巔峰竟然被時遲殤單純以魂威壓製,他們才終於發現,這位同伴已然達到了他們無法想象的地步。


    嘭!依舊是提著魘猙飄然落地,時遲殤瞥了眼遠處怔怔看來的陸森、趙左、胡辟,目光緩慢移到魘猙身上,淡然道:“說嗎?”


    平淡至極的話語透著說不出的倨傲,若是以往時候,魘猙根本不會在意自身處境,直接破口大罵。


    但是這一刻,他卻是莫名沉默了。


    短短片刻功夫,老大天行者生死不知,黑鐵、紫席盡數重創暈厥,倪澤雙臂碎裂,陸森、趙左、胡辟似是無恙,然而那是時遲殤並未對他們出手的緣故。


    哪怕是被戾氣影響極深,扭曲了部分神智,可是此時此刻,魘猙仍然感到一股透心的涼意,那是命運完全不受掌控的悲涼。


    “我們沒有看到你說的什麽幽靈,是在遠處一頭血獸身體裏找到的……”低著頭,魘猙咬著牙,將發現蛇斬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聽聞是在一頭血獸體內發現的,時遲殤臉色微沉,拿起蛇斬收入儲物戒指,隨後看向朱超群幾人:“走吧。”


    *——*——*


    神血城之外,天空中赫然飄浮有數座行宮,皆是聖唐皇朝各大頂級勢力的臨時駐地。


    陰陽宗的行宮內,茆堅峰、楊海雄、黃影等十餘名高層的身前,懸浮有數十麵水汽凝聚如似投影的光幕,上麵赫然浮現著已經神血城中一眾弟子的畫麵。


    雖然有數十麵水幕,但是眾人的目光基本都停留在其中一麵水幕上。


    “有趣!”收迴目光,楊海雄笑嗬嗬地說道,“想不到他除了太陽大道,還有如此多的手段。”


    身形雄壯的陳劼兩手抱胸,沉聲道:“心靈幻法,空間遁術,還有那類似混亂大道的劍術,這位‘雜役’弟子真是給了我們不少驚喜啊!”


    “我覺得,不能再放任他待在集英堂了,”魚明賢神情冷漠,語調也是冷冰冰的,“本以為他會因為身處太陰域而蹉跎歲月,但是如今看來,他雖然修為有降,但是卻另辟蹊徑,掌握了如此多底牌,倘若他能迴歸太陽域,成就定然能夠更高。”


    “可惜目前看起來,他並不願迴歸太陽域。”黃影淡淡道。


    魚明賢冷笑道:“區區一介雜役,哪怕資質再如何強橫,終究還是底層弟子,此事由得他自己決定麽?”


    “我陰陽宗之強盛,源於上下齊心,而非一人之力。”


    就在場內眾人議論紛紛時候,始終負手立於首位的茆堅峰緩緩開口道:“待神血城之事了結,讓文彥君最後一次去詢問他的意向,若是他願意迴歸太陽域,那便最好不過,可是如果他願意蹉跎歲月,那也由得他在太陰域自甘墮落。”


    *——*——*


    離開求賢府,時遲殤疾步奔行了片刻,忽然發覺身後氣氛有異,迴頭看見眾人都是病懨懨的模樣,不覺詫異道:“怎麽了?”


    孔齊心瞅了眼旁邊幾人,見他們都不說話,便苦笑道:“魂焰,你已經那麽強了麽?”


    時遲殤微怔,倏然醒悟過來,失笑道:“嗯。”


    “還真是不謙虛啊!”錢逸梟小聲嘟噥道。


    時遲殤微微一笑,淡然道:“那沒辦法,事實就是如此,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一些原因,我可能早就晉級冥皇了。”


    “難怪你之前會讓我們待在求賢府的密室裏,”程白鶴俏臉發白,攥著劍柄的手掌因為太過用力,指尖都微微泛白,“所以果然是嫌棄我們累贅是吧?”


    “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時遲殤輕輕搖頭,緩緩道,“我又不修煉血係功法,神血城對我來說沒什麽意義,這趟進來,也隻是為了來找幽靈罷了,所以對我來說,最好是能夠更快找到他……”


    他本就不是擅長開解他人的人,此時眾人因為他的實力驚人而受到打擊,時遲殤也不知道該如何開解,所以索性將話攤開來說。


    “好了!”這時候,朱超群柔聲道,“魂焰沒有嫌棄我們的意思,隻是身為修煉者,實力本來就有強有弱,這非常正常,世間比我們強大的修煉者數不勝數,隻不過因為我們認識相熟,才會覺得受到打擊。”


    “老子知道,不用你講道理!”錢逸梟一臉的憤憤不平,“就是心裏不痛快,明明都是一起進的陰陽宗,怎麽你進步速度那麽快?難不成外出闖蕩就能強到這種離譜的程度麽?”


    “看來接下來也不能蹉跎歲月了啊!”孔齊心收起羽扇,少有地神色認真,“等這趟行動結束,是時候抓緊修煉了,哥幾個組隊吧,我決定接下來把大部分時間放在密境堂。”


    “行!”錢益鑫點點頭,胡喆斌也頷首道:“算我一個!”


    “我一個人!”程白鶴抿著嘴,小臉緊繃,一臉不服氣地盯著時遲殤,“別以為現在落後你就會永遠落後你,我早晚會追上你的!”


    “追?所以你是愛慕魂焰嗎?”幽泉冷不丁開口道。


    程白鶴本來滿臉的倔強立時一僵,羞惱交加地瞪著幽泉,可是見到後者一臉懵懂,也知曉對方確實沒理解自己的意思,一時又羞又氣,索性閉上嘴巴,轉而繼續瞪著時遲殤。


    麵對這種平白惹來的怒意,時遲殤也是大感無語,索性扭過頭,繼續悶頭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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