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乘坐飛梭一路疾行,半日功夫,時遲殤已經遙遙望見雷帝城的輪廓。


    雖然相距遙遠,但是城中浩瀚無窮的雷力仍然清楚無比地“出現”在時遲殤的感知中,甚至因為那雷力太過雄渾霸道,時遲殤恍惚間都差點誤以為那是一頭活生生的雷係陰物,而非一座單純的城池。


    數息過後,飛梭臨近雷帝城,時遲殤也終於看清楚了這座城池的樣貌。


    高有千丈的城牆聳立於紫色的大地上,左右延伸而出,連綿數萬裏,幾乎看不到城牆盡頭,時遲殤自遠而望,城中赫然聳立有三座高有萬丈的灰褐色尖塔,三者呈品字形而立,塔尖貫入雲層,不時有精純雷力凝成的電龍從雲海內閃現,照得整座雷帝城宛如白晝。


    而最吸引人眼球的,卻是雷帝城上方懸浮著的八顆紫色星辰,這些星辰看似都不過拳頭大小,但是時遲殤清楚,那不過是被空間法術與幻術掩飾而已,實際上,這些星球都足有八分之一的地球大小,上麵居住著雷帝城的皇室及最頂級的功勳貴族。


    凝望著那座聳立在大地上的城池及八顆星辰,時遲殤心神微微一凜,與森州、淩州府相比,雷帝城算不得繁華,那純粹由雷係晶體打造的城牆也有幾分原始,但是其中散發出的鐵血與威嚴,卻遠遠超越了自己曾經見過的那些地方。


    瞧見時遲殤神色感慨,都安閑咧嘴一笑:“震撼吧!不少外來的修士第一次看到雷帝城,都有這種感覺。”


    時遲殤抿了抿嘴,頷首表示讚同。


    說話功夫,飛梭已經來到了雷帝城外三千丈,不等商會護衛操控飛梭落下,遠處已經飛來一架雷係戰車,車內立有一隊甲士,個個氣機兇悍,目光掃來之際透著幾分警惕。


    “是雷帝城的守衛。”都安閑認出對方來曆,衝著辛老使了個眼色,後者也取出都雷商會的令牌,快步過去表明了身份。


    雖然那隊甲士看著兇暴,但是在確認過令牌真實性後,還是迅速讓開道路,其中為首那名隊長沉聲道:“最近國內陰獸為患,諸位如無他事,還是不要隨意外出了。”


    辛老道了聲謝,衝著商會護衛一揮手,指揮著飛梭越過那隊甲士,徑直飛往城門。


    時遲殤正欣賞著城外的風光,忽地感覺飛梭憑空一滯,梭內氣氛也驟然變得凝重起來,一名名靈族護衛都是暗暗凝聚鬼力,都安閑、辛老等人也都是神情凝然,目視前方。


    時遲殤左右一看,又循著眾人目光望向前方,就見城門內正駛出一支車隊,共有十七輛戰車,其中十六輛俱是剛剛那守衛架勢的同款雷係戰車,唯獨為首那輛規模更大,表麵銘刻的陣紋密密麻麻,複雜而玄奧,光是遙遙看著,就能感受到戰車蘊含的恐怖威能。


    那為首的戰車上立有四人,隱隱間以一名身著紫色法袍,豹眼龍鼻的年輕人為首,其餘三人形象各異,一名全身綁滿枷鎖的紅發漢子坐在最前駕駛著戰車,一名背負闊劍,神態木然的鬼族中年和一名膚色蒼白神情諂媚的靈族陰魂分立在紫袍年輕人的身後兩側,一看就是扈從身份。


    遙望那支車隊,時遲殤眸光微凝,旋即鋒芒散去,露出一抹人畜無害的微笑。


    兩邊俱是往前,不多時已經在城門外遇到,都安閑陰著臉,還沒說話,對麵那紫袍年輕人已經揚聲道:“都安閑,聽說你在紫雷城那兒遇到了獸潮?”


    不等都安閑迴答,紫袍年輕人接著笑道:“真是太糟心了,你咋沒死在那陰獸潮裏?”


    辛老聞言臉色微沉,肅然道:“十三王子,還請慎言。”


    時遲殤心頭恍然,知曉那紫袍年輕人就是都安閑的仇家,冥雷國王室十三王子雷孤鴻。


    聽見辛老話語,雷孤鴻低笑了聲,扭頭看向身後那負劍男子,嗤笑道:“劍烈,他讓我慎言呢!”


    那負劍男子神情木然,還沒說話,旁邊那靈族已經諂笑道:“此人委實大膽,竟敢對十三王子口出狂言,王子雖是胸懷寬廣,卻也不可容這等藐視王室的狂徒安然無恙,還請劍烈大人動手,以警戒世人!”


    瞥了眼那靈族,負劍男子劍烈默默點了點頭,隨後抬頭望向遠處的辛老。


    當他望來的刹那,都安閑、辛老紛紛色變,後者更是一把抓住飛梭核心,激發出層層力障護住飛梭。


    卻不想,那重重力障撐起不過數息時間,眾人陡然聽聞一連串密集的轟鳴炸響,腳下所踏飛梭更是如遭雷擊般劇烈震蕩,縱然辛老貴為冥皇後期,也一時間身形搖擺,難以穩定。


    梭上眾人裏,唯有時遲殤始終屹立不動,也唯有他清楚地看到,那一重重半虛半實流轉著紫色光華的力障赫然是被一口封入劍鞘的巨型闊劍一擊粉碎,無窮無盡的狂暴力量更是自劍體內席卷而出,衝擊著己方飛梭。


    眼見力障破碎,飛梭震顫,那劍烈又是手提闊劍直指辛老,時遲殤終是輕歎一聲,身後一對鳳形火翼翩然展開,似攏似開之間,一股絕強威能陡然憑空湧現,順著羽翼一路流淌,悄無聲息間聚攏在了雙翼合攏處,也恰是那劍烈揮劍擊出之處。


    轟!力量交匯之瞬,交匯處的空間陡然炸裂,一枚枚肉眼難見的空間碎片混在狂暴的焰浪之中,飛舞著衝四麵八方席卷而去。


    時遲殤見狀當即雙翼一攏,將飛梭籠罩在內,那股焰浪衝擊而來,卻在觸及火翼之際悄然變柔,順勢沒入火翼之中,反過來增強了火勢。


    而那劍烈則是屹立原地,全身鬼力衝湧,憑借強力生生將反震迴來的焰浪盡數衝散。


    兩人交手一合,不待焰浪徹底散去,劍烈已是再度提劍欺近,巨型闊劍淩空翻舞,裹挾著一重重的巨力,與時遲殤操控的火翼接連對擊,一時間焰光衝天,勁風四射,或是熾焰卷過萬物化為琉璃,或是勁風削過割出數千丈的裂痕。


    在不動用三大殺手鐧的情況下,時遲殤真實戰力還是略輸一籌的,兩人交手不過片刻,一雙鳳翼已經漸漸不敵,純白火焰化為的翎羽四散紛飛,逼得他不得不拖動飛梭不停後退。


    連續數百擊後,劍烈也摸清楚了時遲殤的極限,當即冷笑一聲,瞳中戾念洶湧,往後拽迴闊劍,隨即順勢掄出,劍波所及之處,萬物空間全數爆炸,而後被某種規則強行湮滅,化為逐漸變淡的灰色塵粒。


    炎爆!湮滅!這劍烈雖然僅有冥皇後期,但是參悟的兩門大道無不是一等一的攻伐大道,也難怪都安閑之前會對其如此忌憚。


    瞧見對方蓄勢多時終於爆發,時遲殤眸光一凝,雙翼卷起飛梭往後拋出,以陽四龍行身化龍形避開此擊,火焰遷躍一般遁行至劍烈身後,遁行之際本體坍塌縮為一點,切換為帝炎體在外,拔出冥河劍直接一劍刺出。


    時遲殤這番動作極為迅捷,以至於當他現身出劍之時,劍烈才反應過來,隻是此人速度也是極快,原本往前迅斬的闊劍驟然迴轉,仍舊裹挾著那無可匹敵的炎爆與湮滅兩重大道之力,悍然迎向冥河劍的劍鋒。


    千鈞一發之際,帝炎體陡然爆發出雄渾帝威,唯一之道彌漫天地,帝威所及之處,萬焰熄弱,劍烈那原本狂暴無匹的劍勁也在此刻驟然弱化三成,然後和冥河劍對斬在了一起。


    轟!狂暴的焰光頃刻間淹沒天地,形成了一片洶湧卷動的火海,一條條巨型龍卷直衝天際,將終年沉寂的雲海都給衝潰了片刻。


    唰!一身衣甲破破爛爛的劍烈狼狽不堪地從火海中躍出,看了眼有著數條裂痕的闊劍,素來神情木然的他難得皺了皺眉,然後低頭望向身下仍在劇烈湧動的火海,眼中閃爍著難以抑製的殺意。


    劍烈正盯著火海,忽地感覺到什麽,一轉頭,眼神中不禁浮起幾分不可思議,因為他原以為仍在火海中掙紮的敵手,此時已經毫發無損地站在遠處飛梭上,一臉譏諷地遙望向自己。


    唰唰唰!劍烈詫異的同時,雷孤鴻已經領著麾下十餘輛戰車飛至他身旁,見劍烈僅是衣甲破損,雷孤鴻先是鬆了口氣,隨後扭頭望向時遲殤,抬手一指,喝道:“大膽狂徒!竟敢在雷帝城外行刺王室成員,來啊,給我將他拿下!”


    瞧見那十餘輛戰車上的甲士領命攻來,都安閑臉色微沉,喝道:“雷孤鴻,你當我都雷商會是不入流的勢力嗎?你敢在這兒顛倒黑白陷害我商會成員,我就敢去雷王宮告禦狀!”


    雷孤鴻聞初期,在王室中地位不高,簡而言之,他其實和都安閑一樣,都不怎麽受家裏麵重視。


    平日裏兩個人打打殺殺,那沒什麽關係,各憑本事罷了,可是如果自己要仗著王子身份,指鹿為馬,強行陷害殺死都雷商會的成員,那都雷商會的會長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都雷商會的會長,也就是都安閑的父親都正霆,那可是冥尊巔峰,對冥雷國來說可是妥妥的柱國級人物,更別提對方還是冥雷國國主的生死摯友,自己不過是個不受重視的王子,根本不可能和這等人物對抗。


    雷孤鴻這兒念頭轉動,心頭正值遲疑,身旁那蒼白靈族卻是抬手一指,怒道:“放肆!竟敢這般和十三王子說話,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將那人拿下!”


    瞧見麾下甲士又要上前,雷孤鴻終於壓住了內心的衝動,一巴掌將那靈族扇飛出去,喝道:“停手!”


    喝止住手下後,雷孤鴻眼神陰鷲地盯著都安閑,冷冷道:“出去一趟還招攬了個不錯的手下,看樣子雷池典你也會帶上他吧?很好,等進了雷池典,咱們再了結仇怨,走!”


    最後一個走字,雷孤鴻明顯是咬著牙發出來的,其中的怨毒之濃,簡直讓人不寒而栗。


    隨著雷孤鴻下令,那些紫色戰車紛紛掉頭迴去,跟隨著雷孤鴻一起往遠處駛去。


    時遲殤立在飛梭上,遠遠看著那靈族陰魂低著頭飛迴雷孤鴻身側,然後被他一頓喝罵,而劍烈則是背負闊劍,眼神冷漠地迴頭凝視著自己。


    凝視良久,時遲殤才微笑著收迴目光,看向身旁都安閑:“咱們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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