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擔心被發現,所以按照計劃,郭嘉會在僵祖嶺往東七萬裏的位置布置一座傳送陣。


    時遲殤這一路逃遁,已經走了近六萬裏,魂力損耗不計其數,如果不是僵無嫦事先給了他整整十滴冥霧花露,恐怕他早已經魂力枯竭被擒了。


    眼見還剩下一萬裏,時遲殤心頭算了算,索性又一次性燃燒了四成魂力,身後幽無劍翼已經不複“幽無”之形,絢爛的光輝布滿劍翼,不斷地分割著身前的空間,逆轉著時間,讓他以超越極限數倍的速度急速穿梭。


    不知道飛越了多少座大大小小的城池,時遲殤總算隱約看到了約定的山林。


    心頭剛剛湧起一縷喜意,時遲殤臉色猛然大變,可是他連抬頭都來不及,一把散發著無窮戾念的利刃陡然從天而降,將他整個人立劈為兩半,那充滿戾念的刀勁更是將他魂體碎裂後溢散出的魂光湮滅一空。


    唰!手持猙獰利刃的僵徹黎憑空出現在半空,滿臉得意地笑了起來。


    為了殺時遲殤,他特意從族中借到了這口專門針對陰靈的利刃,鬼道修士的魂體本質上來說也屬於陰靈,自然受到這口屠靈刃的克製,時遲殤又是魂力損耗巨大,加上有心算無心,才讓僵徹黎成功一刀斬殺了時遲殤。


    一刀得手,僵徹黎不覺哈哈大笑起來,他花費了巨大代價,總算說服了僵龍牙和候選人中排名第六的僵百戰成為自己的護駕,有他們幫忙拖延時間,自己足以在殺死時遲殤後,靠著傳送令牌及時返迴大比現場。


    轟!


    就在僵徹黎興奮非常,打算取出傳送令牌返迴大比現場的時候,先前時遲殤被殺處偏移數百米的地方,一團蘊含濃鬱不祥味道的黑色火焰驀地憑空燃燒起來。


    這些火焰並未單純燃燒,而是在不斷地勾勒出一條條線條,就在僵徹黎錯愕的目光中,時遲殤的身形從那火海中緩緩浮現出來。


    摸了摸體內一枚光芒暗淡的鳳羽,時遲殤眉宇間劃過一絲複雜之色,輕歎道:“謝了,維利亞納。”


    昨晚計劃完畢後,為了增強時遲殤逃離的能力,不但僵無嫦給了他十滴冥霧花露,其餘人也都給了他不少底牌。


    其中維利亞納破天荒地拔下了三根鳳羽,其中蘊含有鳳凰一族的涅槃神通,哪怕維利亞納是變異鳳凰,這涅槃之力也是絲毫做不得假。


    如果不是這鳳凰羽毛在,時遲殤今天真的會隕落在僵徹黎的刀下。


    此刻情勢緊急,時遲殤顧不得感歎,眼神冷冽地盯住僵徹黎,而後雙翼舒展,頭也不迴地往傳送陣那兒掠去。


    他已經收到郭嘉的傳信,遠處正有無數強敵接近,時遲殤必須要搶在對方接近前踏上傳送陣。


    而看到時遲殤死而複生,僵徹黎的確愣住了,直至對方轉身離開,他才猛地反應過來,怒嘯著提刀追去,反正已經現身了,如果今天時遲殤不死,今後自己絕對沒什麽好下場。


    二人這般追逃中,時遲殤已經接近了傳送陣,而郭嘉也已經激發了傳送陣,手握符石立在陣中,一旦時遲殤進入,他就會第一時間將二人傳送迴閻羅府。


    “休走!”僵徹黎不善身法,瞧見時遲殤越走越遠,心頭一股戾念難以發泄,驀地暴吼一聲,屠靈刃脫手擲出,那直指魂魄的兇殘冥威席卷天地,悍然追著時遲殤斬擊過去。


    那屠靈刃終究是專門針對魂魄的兇器,時遲殤哪怕與之相隔千米,當那冥威掃過之際,仍是不可避免地身子一晃,遁術銳減,而僵徹黎見狀也是狂嘯著突進上來,抓住屠靈刃就悍然斬出。


    感受到身後銳勁,時遲殤無奈拔劍欲要反擊,卻不想二人下方一條地底暗河倏然一陣翻湧,直接衝破地表,化為無窮水浪直衝天地,恰好擋在了時遲殤和僵徹黎之間。


    蘊含著冥河消融之力的水浪洶湧衝騰,頓時懾得僵徹黎收刀止步,而時遲殤也趁此機會再次轉身遁走。


    隻是遁走之際,時遲殤卻神色迷惑地望了眼下方,如果他沒感應錯,剛剛之所以會有這麽一股冥泉衝起,應該是之前有過一次照麵的幽化海出手。


    幽化海是冥泉之靈,對冥河有天然的抗性,也隻有他這種生靈出手,才能操控冥河之水為他擋住僵徹黎。


    就在時遲殤疑惑時候,耳畔忽然響起幽化海的聲音:“血河說了,他今日幫你一次,結個善緣。”


    時遲殤怔了怔,而後默默歎息一聲。


    昨晚他們計劃時候,實際上是把僵血河及其部屬算到了敵人行列裏,隻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有這般心胸,寧願出手為他擋下敵人,也要結一次善緣。


    “隻要和無帝他們無關,我欠你們一個人情!”


    以魂力裹住聲音傳入那冥河水衝起之處,時遲殤身化浮光迅速掠過數十裏,即將一頭撞入傳送陣。


    看到時遲殤即將踏入傳送陣,郭嘉也握住符石,素來鎮定從容的他,此刻麵對無數強敵的包圍,也不由心頭發毛,畢竟生前他再怎麽名聲顯赫,也隻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謀士,而非這般戰場廝殺的武將。


    電光火石間,時遲殤已經來到了傳送陣前,甚至他的左腳已經要踏入到傳送陣內。


    嗡!一聲急促的銳嘯聲陡然穿透虛空而至,正站在時遲殤對麵的郭嘉眼睜睜看著一塊板磚模樣的器物憑空閃現,將快要走上傳送陣的時遲殤砸了個踉蹌。


    這板磚一砸之力簡直可怕,時遲殤整顆腦袋應聲爆開,幸好他如今不是血肉之軀,不然光是這一砸,就足以讓他斃命當場。


    而看到時遲殤被砸得魂體渙散,倉促間難以恢複,郭嘉趕緊上前一步,就要將他拽入傳送陣。


    然而此時又是一聲銳嘯聲響起,去而複返的板塊竟然直接掠入傳送陣,將剛剛跨出半步的郭嘉砸得魂體爆散。


    若非他腰間佩戴的一枚吊墜及時浮起,將他真靈庇護住,隻怕郭嘉就要隕落在這一擊下了。


    而此時時遲殤也已經恢複清醒,瞧見郭嘉僅餘一道真靈,遠處天際也已經有無數身影浮現,其中為首一人手持板塊,獰笑著要再次砸出。


    目光一沉,時遲殤心知此刻再啟動傳送陣已經來不及,數位冥尊聯手,足以打碎虛空,強行將他們從混沌虛空中震出來。


    咬了咬牙,時遲殤倏然將掉落在地的符石攝入手中,隨手將之激發,肅然道:“告訴學姐,黑刃安然,我就安然!”言罷,他將想要衝出的郭嘉一巴掌扇迴去,雙翼揚起,直接衝天而起。


    “時遲殤在此,誰要殺我?”


    聽見他那毫無掩飾的長嘯,遠處正在逼近的眾多強者紛紛各施手段,追著時遲殤衝上天際,至於已經被傳送陣光芒包裹的郭嘉,他們則是看都不看一眼。


    奔逃這麽久,僵無嫦贈予的十滴冥霧花露早已用完,時遲殤麵對鋪天蓋地,絲毫不給空隙的阻攔,硬生生堅持了將近四個時辰,才被諸多強者靠著各種針對空間的秘術、冥器、陣法,給堵在了一條河道上空。


    此時,聞訊趕來的陰物已經超過了五千之數,雖然絕大部分都是冥王、冥君位階,但是將近二十位冥尊、兩百多冥皇聯手,還是徹底封死了時遲殤逃跑的空間。


    魂力臨近枯竭,魂體都隻能維持燈籠大小的時遲殤虛弱地懸浮在半空,默默承受著眾多陰物滿是貪念的注視。


    此刻時遲殤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再無逃脫之機,所以眾多強者隻是維持住封鎖,一道道冥念不斷交錯,商議著如何瓜分那生死失衡之法。


    那些陰物的意念不斷地籠罩過來,肆無忌憚地探入時遲殤魂體,探索著那屬於生死之法的痕跡,而僅剩有一兩成魂力的時遲殤哪裏還有力氣反抗,隻能屈辱地任由那些意念不斷在自己身體中掃蕩。


    此刻在場的冥尊有十八位,大部分都是來自各大勢力的強者,彼此間顯然很難平衡,所以小半個時辰過去後,眾人還是沒商討出結果。


    畢竟,生死失衡之法固然是陰物大敵,但是一旦得到,以他們冥尊位階的實力,足以傲視鬼界,哪怕是那些冥帝位階的強者,他們也不會畏懼。


    這等誘惑,他們又怎麽舍得直接把時遲殤殺死。


    好半晌,勉強恢複了三成魂力的時遲殤總算能恢複成人形,他看著四周虎視眈眈的數萬陰物,忽然嗬嗬一笑,語氣平淡地說道:“好大的陣仗,時某人今日真是榮幸萬分啊!”


    聽見他的自嘲,眾多陰物僅僅是瞥了他一眼,就繼續爭論起來,壓根沒搭理這砧板魚肉。


    看出眾人的輕蔑,時遲殤心頭怒火熊熊,他性子再是灑脫不羈,自出道以來也算是順風順水,哪怕再是危急的時刻,對方也不敢這般輕視於他。


    深吸一口氣,時遲殤忽然露出一絲微笑,左手一晃,已經從體內摸出了一枚散發著腥臭氣息的昏黃色寶珠。


    此時眾多陰物正在爭吵著生死之法的歸屬,先前手持板塊的人形陰物下意識瞥了眼,驀地兩眼瞪圓,驚唿道:“黃泉珠?”


    聽見他的驚唿,眾人才紛紛望過去,立時神色大變。而時遲殤也是獰笑一聲,凝聚起少量魂力灌入黃泉珠,那蘊含有黃昏、誅絕二法的魂力一瞬間就引動了黃泉珠內部雄渾的黃泉之水。


    隻聽得哢嚓一聲,那明黃色的外殼嗡然碎裂,無窮無盡,宛似黃河之水天上來的黃泉水浪衝天而起,在時遲殤的催動下猶如海嘯般朝著四周席卷而去。


    黃泉之水衝襲而來,那眾多陰物一個個亡魂皆冒,哪裏還顧得上什麽生死之法的歸屬,一個個施展身法往後急速逃去。


    隻是時遲殤發狠之下,將黃泉之水催動到了極致,那狂暴的水浪衝騰數千米高,猶如鯨吞一般往四周淹沒下去,直接將距離最近的十八位冥尊和少數冥皇全部淹沒。


    剛剛被黃泉水淹沒,哪怕是冥尊位階的強者,這些陰物體內冥氣也是飛速流瀉,原本強大的氣息也如遇水篝火般飛速衰弱。


    “該死!”那手持板磚的陰物痛吼一聲,自知生存無望的他反倒是激起了心底的戾氣,將體內殘存的冥力盡數灌輸那赤色板塊,對準時遲殤一擊砸出。


    嘭!引爆黃泉珠後再無餘力的時遲殤直接被板塊打了個粉碎,繼而被黃泉水浪淹沒,徹底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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