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魅子月的閨房中隨處可見未完成的畫作和詩稿。


    梳妝台上,不僅有舊式的鏡子、木梳和胭脂,也有鈴鐺人售賣的化妝箱。


    角落處,兩盆盛開的粉色鬱金香,花枝上還掛著兩張紙卡,寫著‘杜嘟’和‘米咪’,似乎是兩盆鬱金香的名字。


    “真的是你嗎,江半藍?”閨房深處,突然傳來了一個孱弱的女聲。


    隻見,精致的木床上,柔軟的被褥中,有一個麵色慘白的漂亮女人,正仰躺著。


    “還好,我已經提前化好妝。不然的話,就要失禮人了。”她從床上坐了起來,用興奮地口氣說道,“太好了,你真的是我想象之中的模樣。”


    “你就是魅子月嗎,我能看看這份書稿嗎?”江目靈拿起書桌上的書稿,問道。


    對此,魅子月點了點頭,迴答道:“當然能。因為,這首詩所描述的帥哥,恰恰就是你呢!我已經準備,將這首詩收錄在將會在今年出版的《無雙三十首》裏。”


    “目射寒星忽如神,紫陌竹馬心兩分。劫後餘生青銅手,立如玉樹困孤城。”江目靈仔細觀察著書稿上的文字,瞳孔飛速旋轉著,問道:“什麽時候寫下這首詩的?”


    “昨天傍晚,我從床上醒來之後就寫了。”魅子月說道,“可是,一直到現在,我都沒有想出一個合適的題目,就一直擱置於此。”


    “詩歌的內容,似乎是在描寫我的未來啊!”江目靈展示著自己的雙手,說道,“當鈴鐺人告訴我,會用紅銅為我製作義肢的時候,我很擔心他會生鏽,最終氧化變成青銅。你寫詩的時間點,我正如詩歌所寫,騎在竹馬之上,在京城郊外的小路上。如果這些內容不是你想象出來的,那麽,你是在預測,當我的義肢變成青銅色之後,就會被困在一座孤城之中嗎?”


    “我隻是將我想象到的畫麵,給描繪了出來罷了。”魅子月說道,“不過,在現實中見到我腦海中浮現的帥哥,這還是第一次呢。當我的丫鬟春熙前來通報,說有個叫江半藍的人,拿著紙條求見的時候,我整個人都震驚了。雖然,今天我的狀態不佳,但是,隻要能見你一麵,我就覺得足夠了。”


    “我查看過你的傷勢,腿部的氣脈運轉完全正常。你不像是脊柱受傷,而像是遭受了某人的咒術襲擊。”江目靈說道。


    “是的。”魅子月扶著身旁的家具,艱難地站起身來,來到化妝箱麵前,拿出了一個盒子,說道,“這是我從鈴鐺人那裏,買到的仿瞳片。這對深棕色的仿瞳片平時我很少用,就送給你了。我想,一個像你這樣的聰明人,應該並不希望自己思考的時候,被人注意到瞳孔的高速旋轉吧。鈴鐺人說過,這種仿瞳片用的是安全無害的薄翼12材料,可以終生佩戴,免洗無菌的。”


    “謝謝。”江目靈收起了仿瞳片,說道,“很遺憾我們的對話,隻是造成了更多的疑惑罷了。抱歉,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是嗎?”魅子月取下了自己眼中的仿瞳片,露出了一雙和江目靈一模一樣,正在高速旋轉的眼睛,柔聲問道。


    “陀地飛輪眼?”江目靈驚聲說道,“呂妍衣那個老妖婆告訴我,這樣的眼睛隻有我和秦昔時有。看來,這玩意也不是那麽罕見嘛?”


    “我們都是飛輪眼,這沒錯。”魅子月厲聲說道,“但是,陀地飛輪眼隻不過是這一類眼睛的總稱罷了。你仔細看,我的眼睛是半紫半黑的。我爸曾經告訴過我,我的眼睛叫遮天飛輪眼,與陀地飛輪眼的作用完全不同。隻要閉上雙眼,我就會看到各種光怪陸離的畫麵。雖然我堅信,自己所看到的畫麵,是真實存在於這世界某時某地的,但是,在你出現之前,我都處於將信將疑的地步。”


    “所幸的是,我對帥哥的摯愛,一直鼓勵著我,讓我堅持書寫想象中的角色、風景。”魅子月激動地說道,“也就是說,我現在可以很確定地告訴你,我就是某個平行時空裏,你的師妹了。”


    “什麽?”江目靈說道,“算了,你還是先說說看吧!”


    “我父親魅古曾經是天冶門的一名金煉術士,算是現任天冶門門主蕭滿的師兄。不過,當蕭滿拜入天冶門之時,我父親已經離開了天冶門,開始經商了。當時,我父親最主要的業務,是在鳥魂山上,開采大量的普通精石,再煉製成十倍壓縮精石,百倍精石,甚至千倍精石,這些都是修仙者極其需要的輔修歐品。次要業務,則是在京城裏開辦的霧海商鋪。由於霧海商鋪隻是為修仙者提供服務的地方,所以,凡人在商鋪附近,隻能看得到一片霧海。並且,當凡人離開商鋪之後,霧海中的暗藏的絕跡水,又會清洗掉他們的相關記憶。”魅子月說道,“當時,蕭滿為了我父親提供給天冶門弟子的折扣,來到霧海商鋪。”魅子月說道,“詭異的是,蕭滿總是帶著大量的千倍精石,到商鋪裏換取一些金煉術專用的器具。由於精石的出售價相當便宜,所以,我父親對兩人之間的交易,還是相當滿意的。但是,父親心裏有一個疑惑。那就是,雖然我父親的金煉術稀鬆平常,但他也知道,這世上能煉製出千倍精石的金煉術士相當稀有,而這樣的金煉術士並不包括蕭滿。所以,蕭滿的千倍精石,究竟是什麽人煉製,又如何得來的呢?”


    “十年前的一天,我將自己看到的場景,畫成了一幅畫。父親看到之後,大驚失色。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我畫中的醜男,與蕭滿長得一模一樣。他似乎是在一間黑暗的密室中,與我父親的師弟魏蠻奇坦誠相見。我父親告訴我,如果我畫的內容是真的,那麽,蕭滿能得到千倍精石,也就沒什麽好驚訝的了。”魅子月吞了一口唾沫,艱難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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