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玲摸摸後腦勺:“我後腦勺疼,是怎麽迴事?”


    我說:“靠,你一暈過去,直接就往後倒在地板上了,後腦勺碰到地板了,自然會疼了……”


    梅玲說:“哦……是這樣……”


    我說:“廢話……我他媽好人沒做成,反倒差點成了殺人兇手……”


    梅玲伸手往我腰間摸:“腰現在咋樣了?”


    我伸手撥弄開梅玲的手:“不用摸,很快就會好的……”


    梅玲又疑惑地說:“奇怪……我怎麽突然就暈了呢?當時我記得我正暈乎乎地發晴呢,突然眼前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我正色說:“這你都不懂,很簡單,我估計是你大腦或者心髒有不好的地方,喝醉了酒,加上一發晴,情緒激動,一時堵塞了血管,造成大腦或者心髒缺血,出現了暫時性的休克……記住,以後可不能喝那麽多酒了,也不能亂發晴了……”


    梅玲似乎信以為真,摸了摸胸口,又摸摸腦袋,說:“我大腦和心髒……都很好啊,前些日子剛查完體,什麽毛病都沒有……怎麽會突然休克呢……”


    我說:“我不是醫生,我剛才隻是猜測,這個你不用問我,當然,也可能和你連續身體過度操勞有關,經常熬夜,身體自然會有毛病……”


    這話說到梅玲心坎了,梅玲點點頭,想了想:“嗯……這倒有可能……我之前連續熬夜2個通宵了,打麻將……”


    我說:“不值得啊,傷了自己的身體,還又讓老板訓斥一頓……”


    梅玲撇了撇嘴:“傷身體倒無所謂,可惜了昨晚,眼看就要和你成了好事……媽的,可惜了……好不容易借著酒勁抓住個好機會,錯過了……等我清醒了,知道你是不會就範的了……”


    我說:“自然是這樣……你昨晚欺人太甚,要不是看你喝多了,我早就把你扔出去了……”


    梅玲得意地一笑:“我就是要借著酒醉來嚇唬你的,其實,傻瓜,我怎麽會真的叫嚷起來你刷流氓呢……我不過是想讓你乖一點……哎痛失良機,失不再來啊……不過,總有一天,我會再把你弄到手,我要讓你乖乖地主動來找我……”


    我說:“你做夢去吧……看來,老板訓斥你還太輕,你還沒覺味……”


    梅玲不屑地說:“切他?他訓斥我,那不過是走過場,剛才是做給你看的,哼……市裏這就快要調整縣級班子了,他需要我的地方還多著呢……”


    說到這裏,梅玲似乎發現自己說多了,猛地住了嘴。


    我裝作沒聽見後麵這話,說:“你要是真把老板惹火了,他一定會真訓你的,我看,剛才老板是真生氣了……”


    梅玲吱唔了一下:“嗯……啊……哦……好了,沒事了,我走了……”


    說著,梅玲走了。


    梅玲走後,我坐在辦公桌前迴味著梅玲剛才無意中說的那話,又想起了陳靜之前說的要調整縣級班子的事情,不由沉思起來,但凡新市委書記上任,自然是要調整縣級班子的,市長成了市委書記,調整班子在意料之中,各縣委書記縣長各部委辦局的一把手,自然是要重新來一次權力分配的。


    這年頭,領導發財的秘訣,一是搞基礎建設項目,二就是調整人事。隻是,我不知道各個官位的價格如何,江海是經濟不發達地區,官價自然是不能和南方發達地區相比的,應該是比較便宜一點的,這也是符合市情。


    新市委書記上任後,我每天從報紙上了解到他的行蹤,主要是到各縣區去視察工作,這是新領導上任後的慣例。


    突然,我腦子裏一閃,市委書記好像到現在都沒有大駕光臨南江縣,去宋明正的領地去看看。


    為什麽?是還沒來得及去,還是有別的原因呢?


    我腦子裏突然就閃現出市委書記當市長的時候從背後對宋明正那冷冷的一瞥,想起那扳倒一大串官員的磁帶,想起那進了監獄的嚇了前市長一大跳的前衛生局書記,想起了借助磁帶而走馬上任縣委書記職位的宋明正,想起了那次偷聽到的梅玲和馬書記的對話,想起了王勇……


    我的心裏不由隱隱感到幾分不測,我不知道隨後將要發生什麽事情。


    但是,我知道,江海縣級機構權力的重新大分配就要開始了,這是一次新市級班子上任後的重新全麵洗牌。江海官場的一場新的權欲鬥爭即將拉開帷幕,或許已經開始了,隻是我沒有覺察。我感覺,這場鬥爭,或許比之前更加血風腥雨,更加殘酷殘忍。


    在這次權力大分配當中,不知幾家歡樂幾家戳,不知我周圍的哪些人要有新的變動。


    當然,我最關心的還是柳月。


    當然,馬書記和宋明正也在我的關注視線之中,包括梅玲。


    我想關注新市委書記動向的,不僅僅是我,還會有很多人,新官上任,一舉一動都會受到下麵很多人的高度關注,往往新領導的動向,代表著他的某種不會溢於言表的好惡。那些善於察言觀色的人,往往會從這裏揣摩出新領導對某些人的心思。


    當然,從官場的大麵子上說,新市委書記沒有到南江去視察,可以找出一大堆合理合法合情的理由,領導忙嘛,日理萬機,各行各業各縣各區,都要關注都要理清,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都去跑一遍。


    領導關注的是全市的方方麵麵,怎麽能把精力專門放到你這一個縣裏呢?基於此,即使市委書記不到南江,任何人都說不出什麽來,宋明正更提不出意見來,而且,現在,宋明正也未必就敢提意見,老市委書記走了,雖然是提拔了,但是,當了個省人大副主任,等於是半個退居二線,這年頭,誰都知道,到了人大政協,就等於閑置了,雖然名義上依舊牛逼,但是,沒有人會真正把他當迴事了。


    新市委書記各縣區都跑了一遍,唯獨漏了南江縣,這絕不是工作的疏忽,也絕對不是偶然的,我想,包括我在內的很多人都會看出什麽倪端,那就是你宋明正在新市委書記眼裏不吃香,新市委書記不鳥你。


    這對宋明正,絕對不是一個好事情,市委書記在市裏,是一手遮天,所有幹部的命運和仕途,都在他手裏攥著,他隻需要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個幹部的政治命運。


    官場向來是喜歡跟風,特別是喜歡跟領導的風,在市委書記和縣委書記之間,該跟誰,不言而喻。


    我想,宋明正不傻,他心裏一定非常明白,這些日子,他肯定過的不舒坦,不僅僅是不舒坦,恐怕是寢食難安。


    但是,此時此刻此景此情,沒有人能幫得了他,誰也不知道他在即將來臨的縣級班子調整中會麵臨怎麽樣的命運,能挽救他的,隻有他自己。至於他將怎麽樣挽救自己,隻有他自己知道。


    這天下午,陳靜到我辦公室裏來聊天,說今天上午剛去參加采訪了了全市縣區委書記會議。


    我說:“見到宋明正了嗎?”


    陳靜說:“見到了,坐在會議室的角落裏!”


    我說:“哦……市委書記對他咋樣?”


    陳靜說:“很好啊,市委書記對每一個縣區委書記都很好啊,就是提拔了副市長之後空缺了縣委書記暫時主持工作的兩位縣長,市委書記對他們也很熱情……”


    我說:“宋明正表現咋樣?”


    陳靜想了想,說:“嗯……宋明正對市委書記表現地很殷勤,態度很謙卑恭順,不過,大家似乎對新書記都是這樣的態度,就快要調整班子了嘛,誰不想給市委書記多留點好印象。”


    我說:“那……對宋明正的工作,市委書記是怎麽評價的?”


    陳靜說:“沒評價宋明正啊,評價的是南江縣委縣政府啊,評價還不錯,中肯的評價,沒有特別表揚,也沒有批評,不過,市委書記對其他縣區的工作,可都是提出了專門表揚……宋明正似乎顯得很頹喪……他在發言的時候,態度很誠懇,懇求市領導有時間一定親自到南江去蒞臨視察指導工作,懇請啊……這態度,嘖嘖……”


    我說:“哦……市委書記怎麽表態的?”


    陳靜說:“市委書記表情一直帶著微笑,還點了點頭,說要根據全市工作安排來考慮,說有一天一定會去南江的……”


    我聽了,心裏一沉,有一天,是哪一天?宋明正離開南江的哪一天?市委書記這話說得可是夠陰的。


    陳靜突然想起了什麽,說:“哎呀,我剛才排了下隊,市委書記上任後,各縣區都去了,就南江沒去,難怪宋明正要懇請市委書記到南江視察工作呢?暈倒怎麽迴事呢?難道市委書記對南江的工作不滿意,有看法?還是市委書記對宋明正有看法呢?”


    我說:“你亂猜疑什麽?不要胡說八道!不可以在背後議論領導!”


    陳靜沒理我,繼續沉思著說:“對了,不光市委書記沒去南江,新市長也沒去過,不光他倆沒去過,好像最新一屆市委常委都沒有去過南江……哎這是咋迴事……”


    陳靜這麽一說,提醒了我,我想了想,是這麽迴事,看來,大領導都是很看重程序,很講政治動向的,都在暗中注視著市委書記的一舉一動,市委書記不去南江,那麽,他們就不會去,沒有人傻到看不透事情的程度。


    我越發覺得宋明正的處境不妙了。


    不管我對宋明正看法如何,特別是在磁帶事件上,但是,我還是不希望看到宋明正倒台,畢竟,他是妮妮的爸爸,畢竟,他對我還是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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