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總台服務員我習慣叫她小親茹,很活潑的一個女孩子,看起來像個高中生,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甚至懷疑酒店是在雇傭童工,後來交談才知道歲數果然不大,18歲。


    因為彼此很熟悉了,自然也就沒那麽禮節規矩和拘謹。


    我習慣性笑嗬嗬地伸手就要捏小親茹的鼻子,這是以前我經常幹的事情,不知怎麽,每次看見小親茹的鼻子我就想伸手捏一下,覺得很好玩。


    這時,突然想起身後不遠處的沙發上坐著秋桐,於是忙縮迴手,邊衝小親茹使了個眼色,邊正色衝小親茹說:“小姐你好,請給我辦理住宿手續。”說著,我把我和秋桐的身份證遞給小親茹。


    小親茹接過我手裏的身份證,重點端詳了下秋桐的,然後目光抬起來,在大廳一掃,看到了秋桐,臉色頓時就不冷不熱起來,聲音怪怪地說:“喲易老板換女朋友啦,真快啊,走馬燈似的……這個比上次那個還好啊,易老板真是大能人,有錢就是好啊,什麽樣的女朋友都能找到……說吧,要什麽房間?是豪華單間呢還是豪華套房,對了,我們這裏剛推出了夫妻情趣房,易老板要不要試試呢?”


    小親茹說話的口氣明顯酸溜溜的。我聽了覺得心裏很好笑,這個丫頭,鬼心眼真多。


    “我要兩個房間,標間和單間都可以,普通的!”我說。


    “呀呀呀”小親茹意外地看著我,小小的嘴巴半張著:“怎麽?兩個房間?你這女朋友是剛交的,還沒到手?”


    “死丫頭,我告訴你這是我女朋友了嗎?”我壓低嗓門看著小親茹:“這是我客戶,你少給我弄裏格楞!”


    “呀嘿嘿嘻嘻”小親茹咧嘴開心輕笑起來:“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對不起嘍,易哥哥,誤會你了……嘻嘻,我這就給你們安排房間,海景房。”


    很快,小親茹為我們辦好了入住手續,我和秋桐去了酒店房間,房間位於10樓,麵對大海,我們的房間還是挨在一起。


    風雪交加的夜晚,在房間裏自然是什麽也看不到的,天亮才好。


    我和秋桐安頓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吃飯,到青島自然要吃特色,青島的特色除了海鮮,就是鍋貼。


    “我問了服務員,說奧帆賽場地附近有一家很不錯的青島鍋貼店,他們說青島的特色小吃是鍋貼,味道很好。”站在酒店門口,我對秋桐說。


    我和秋桐此時都已經換上了棉衣,秋桐套在厚厚的白色羽絨服裏,腦袋縮在羽絨服帽子裏,渾身鼓鼓囊囊,小臉紅撲撲的,像個大娃娃。


    “好呀,奧帆賽場地附近,太好了呀,走,我們去!”秋桐笨拙地揮舞著胳膊。


    於是,我們去了那家著名的青島鍋貼店,找了個單間,點了酒飯菜,開始邊吃邊喝起來。


    “易克,我發現從我們乘飛機開始,到入住大酒店,你對這些流程似乎很熟悉,看起來頗像個經過大場麵的人呢!”秋桐邊抿了一小口白酒邊對我說。


    “是嗎,秋總高抬!”我邊吃菜邊說,努力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想啊。”秋桐放下手裏的酒杯,歪著腦袋看著我:“我想……要麽你易克本來就是一個見過大場麵經曆過高級場合的人,要麽,就是你這個人接受新事物很快,跟著李順這些日子,見了場麵,學到了不少東西……你說,我是該相信前者呢還是該相信後者?”


    “自然是後者!”我故作鎮靜,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白酒,然後說:“我倒是做夢都想是前者,可惜,沒那本事,唉癩蛤蟆永遠也不會吃上天鵝肉,烏雞永遠也成不了金鳳凰。”


    說到這裏,我突然想起了秋桐和李順,想到我心目中的女神卻是和我絕無半點緣分,心裏不由感到一陣傷感,臉上的表情和說話的口氣竟真的包含了悲愴和失落。


    我的此時表情歪打正著,秋桐竟似也真的相信了我的話,安慰我說:“易克,不要傷感,事在人為,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不管什麽事,隻要你想你願意你去努力,就一定會實現。”


    我看著秋桐:“秋總,有些事,是早已注定的,無論你怎麽想怎麽努力,都不會改變,都不可能實現。”


    我心裏明白自己話裏的意思,但是,秋桐當然不可能明白。


    秋桐看著我的表情,說:“易克,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你了……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為了自己的目標而奮鬥,希望你能實現你心中的理想。”


    我努力笑笑,端起酒杯:“謝謝秋總!”


    秋桐和我碰杯:“來,易克,幹了這杯酒!”


    秋桐有時候喝起酒來和說話辦事一樣,很利索痛快。


    我們一飲而盡。


    剛放下酒杯,我的電話突然響了,李順打來的。


    “到星海了嗎?”李順說。


    “沒,在青島!”我說,邊看了秋桐一眼,秋桐眼皮都沒抬,自顧自斟自飲喝酒吃菜。


    “靠了個靠,怎麽跑青島去了,想喝啤酒了?這季節也不對啊!”李順說。


    “昆明飛星海的班機沒有了,就飛青島轉機!”我說。


    “那你們今天肯定走不了了!”李順說:“膠東半島今晚到明天是大暴雪,星海那邊也是大暴雪,我估計你們要在青島等個一兩天了。”


    我一怔,李順竟然對天氣如此關心,對秋桐的行程如此關注。


    “那個在押犯呢?”李順又說。


    我聽了忍不住想笑,說:“在吃飯!你要不要和秋總說話?”


    說完,我看著秋桐,秋桐搖頭擺手。


    “不了,有什麽好說的,不聽話的強人,處處和我對著幹!”李順說:“等雪停了,能飛了,你把她完整押送迴去,然後,你等我下一步通知,我還有重要任務要安排你……”


    “老板……我……”我一聽李順還要給我安排重要任務,急了,忍不住就要說出不想幹的話。


    “你什麽呢?有屁快放!”李順不耐煩地說。


    我一聽李順這態度,想了想,還是當麵談好,就說:“沒什麽了!”


    “靠,和女人在一起久了,我看你也成娘們了!囉嗦!”李順說完,掛了電話。


    打完電話,秋桐不問我李順通話的內容,卻舉起酒杯對我說:“易押司,來,喝杯酒,陪在押犯喝杯酒好不好?喝完酒,在押犯想去奧帆賽基地那裏去轉悠轉悠……先喝幾杯酒禦寒!可否?”


    我自然要答應,於是陪秋桐喝了幾杯酒,很快,秋桐的臉色就白裏透紅,眼神裏透出火熱和靈光。


    飯後,我和秋桐在風雪中踏雪前行,沿著海濱馬路往前走了一會兒,很快看到了燈火輝煌的奧帆賽基地運動中心,一麵麵不同國家的旗幟排列整齊成半圓形高高飄揚在夜空,在風雪中獵獵作響。


    不遠處,高大的奧運火炬矗立在延伸到大海裏的長堤裏,宛若一個神聖的雕塑,再遠處,是無盡的黑暗的海洋,在風暴中海浪憤怒地衝擊著海岸,發出巨大的轟鳴……


    我和秋桐漫步在風雪中的海邊,踩著厚厚的積雪,沿著岸邊前行,不時有風浪激起的水花飛濺到我們的身上和臉上。


    秋桐突然變得異常沉默,神情肅然而又激動,站在岸邊的欄杆旁,手握欄杆,兩眼凝神看著遠處無邊的黑暗,像一尊雕塑,動也不動。


    海邊幾乎沒有人,隻有我和秋桐在這裏。


    秋桐沒有理我,身體一動不動,兩眼迷蒙,凝視著遠處的夜空和海麵,似乎忘記了我的存在……


    我站在秋桐的側後方向,注視著秋桐的一舉一動。


    我知道秋桐此刻在想什麽,我知道浮生若夢一定記起了她和亦客的那個海邊約定,亦客曾經告訴她,隻要她在海邊唿喚客客,他就會出現在她麵前。


    看著秋桐孤單的身影,想著浮生若夢就在眼前,我的心裏湧起萬般情懷,情感的潮水像大海一樣洶湧澎湃……


    “客客”突然,我聽見了一聲唿喚。


    這唿喚來自秋桐,聲音是那樣的清晰,那樣的深情,那樣地叫人心悸。


    一聲“客客”讓我亂了心扉。


    這一聲,撕扯著我的心,蹂躪著我的靈魂,刺痛著我的**,我渾身的血液在這風雪之夜裏開始急速滾滾奔流,忘卻了寒冷,忘卻了獨孤,忘卻了憂傷,忘卻了迴憶,我看著風雪中孤單站立的秋桐,似雕塑般一動不動,心潮澎拜,萬般柔情湧上心頭……


    這一聲,讓我湧起對浮生若夢的無限思念和依戀,湧起對秋桐的無比疼憐和關愛,現實和虛擬的距離似乎已經化為烏有,魂牽夢縈的夢中女神似乎就在眼前,似乎唾手可得……


    那一刻,寒風唿嘯,大浪滔天,海潮翻湧,漫漫風雪掠過我的麵孔,我的眼睛潮濕了……


    此刻,秋桐仰起臉,伸直張開著胳膊,像是在擁抱著無邊黑暗的大海,又像是在等待自己的客客融入她的懷抱,還好像是在祈禱上天賜她於命運的靈動和轉機……


    不斷變換的霓虹下,秋桐臉上的神情期待而悲愴,神往而惆悵,歡喜而憂傷……


    此刻,我多想從背後靠近秋桐,輕輕將秋桐擁入懷中,用下巴抵住她的肩膀,耳朵貼近她的耳廓,告訴她客客在她的召喚下出現了,客客來和若夢約會了……


    我的心澎湃著,我的血奔流著,我的神經悸動著,我的大腦衝動著,不由邁向前,伸出胳膊,就要將秋桐抱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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