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內,林浪坐在主位,目光冷峻地審視著底下跪著的天璿,邢千裏和顧飛雪坐在右側,林長安則是單獨一人坐在左側。


    天璿很清楚自己接下來要麵對的事,不過她並不打算說,反正左右都是死,說與不說都一樣。


    “安兒,把她放開。”


    林長安沒有猶豫,起身上前給天璿鬆了綁,並拿下了她嘴裏的麻布。


    鬆了綁,她也並沒有鬧,仍然是跪著,默不作聲。


    少頃,林浪開口問道:“你不想為自己分辯幾句麽?”


    她依舊不開口。


    “派你來的,是天香閣還是馥鬱山莊?”


    見她還是不開口,林浪已有怒意,他忽然一跺腳,威嚴無限,伴隨著一聲冷哼,他單手扶著下擺一甩,“不要以為裝作啞巴,就能免受皮肉之苦,來人,上刑!”


    顧飛雪和邢千裏都沒有阻攔,她既然來刺殺,就是敵人。


    護衛們搬來長凳,隨後強行架著天璿,將她死死按在長凳上,一人按住一條胳膊,另外兩人手持長棍各站一邊,隻待一聲令下,便開始行刑。


    “打。”


    劇烈的疼痛迫使天璿咬緊牙關,不多時,她已大汗淋漓,臉色蒼白,責打的部位也已鮮紅一片。


    “還不說嗎?”


    天璿奄奄一息:“……要打便打,要殺便殺,我什麽都不會說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還真是個硬骨頭。”


    顧飛雪此時起身開口打斷:“義父,可否先別行刑?我有些話想單獨和她說,也許,事情還會有轉機。”


    “你有辦法?”


    “讓我試試。”


    林浪沉思了下,什麽也沒說點頭答應,隨後便和護衛們一同出了議事廳,林長安跟邢千裏匆匆看了一眼她,隨後也離開了議事廳。


    現在,隻剩下她和天璿兩個人。


    顧飛雪也並不著急和她敞開心扉,談什麽知心話,而是坐下,托著杯子慢慢品茶,整個議事廳十分安靜,隻聽得到蓋子和杯子的碰撞聲。


    一直等到她把這杯茶喝完,她都不曾說過一句。


    “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剛才那些話不過是應付罷了,你說與不說,我並不在乎。”


    “你什麽意思?”


    “你背後的人不是天香閣,就是馥鬱山莊,反正義父對這兩個地方都沒什麽好感,早晚都是要除去這些禍害的,所以,你說不說,都沒有關係。”


    天璿低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隻是苦了那些無辜的姑娘們,她們手上沒怎麽沾過人命,卻要因為某些人,不得不死。你說,到了九泉之下,她們是會怨恨四方城,還是會怨恨什麽人呢?”


    許是因為觸及到了什麽傷心處,天璿忽然埋下頭低聲抽泣起來。


    顧飛雪終於還是心有不忍。


    她放下茶杯,快步走到天璿身邊,皺著眉問道:“你果然是因為什麽事,才來刺殺林城主的?”


    “到底是因為什麽?”不知天璿在顧忌什麽,還是閉口不提原因,“你再不說,連我都保不住你!”


    “保不保得住又有什麽用……”她斷斷續續地說著,已經泣不成聲,“來不及了,已經來不及了……”


    “什麽來不及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她掙紮著想要起身,卻因為受傷太重,連站都站不起來了,顧飛雪連忙扶住了她,連聲音都變得柔和許多。


    “是不是,天香閣出了事?”


    她艱難地點點頭。


    顧飛雪小心試探著詢問:“是玉衡,還是其他人……”


    從她口中,顧飛雪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花眠帶著人,連夜闖入天香閣,將所有姑娘全部滅了口。


    紫煙為了保護玉衡,不惜動用內力,導致解藥反噬,已經無力迴天,殞命於天香閣。


    還有錦瑟,秋容,玉翡……無一人活命。


    玉衡被帶走,天璿為了能讓她活命,便答應替馥鬱山莊做事,昔日歡聲笑語的天香閣已經不複存在了。


    雖然顧飛雪和她們沒有什麽交情,可大家同為女子,同病相憐,她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怎能不難過。


    而這時,顧飛雪也才後知後覺,“難怪……難怪那時花眠會忽然惹怒上官明晝,原來,這是他們的計劃……”


    明麵責罰,暗中調配,好一個聲東擊西!


    “上官明晝應該還會派人來,把能證明你身份的東西給我。”


    “你要做什麽?”


    “隻有看見你的屍體,他們才會相信,才會放棄抓你迴去。”


    天璿雖不知要怎樣才能瞞過那些人的眼睛,但她還是將身上唯一佩戴的一塊玉佩給了顧飛雪。


    之後,顧飛雪向林浪說明原因,邢千裏和林長安也聽到了,得知紫煙的死訊,邢千裏默默垂下了頭。


    同生共死一場,卻不想那天在天香閣是最後一麵。


    好在,林浪答應不會再為難天璿,隻不過,她不可以留在城主府。


    相識一場,邢千裏自掏腰包在雲記酒樓包下一間房,專門留給天璿長住,並且給了些錢請雲娘好生照顧。


    天香閣一事就像一根刺嵌在了邢千裏的心上,一方麵,他擔心上官淩芸,一方麵他又為那些女孩子氣憤不已,本來解決完刺殺一事後,就帶著顧飛雪迴鶴川,這下怕是又要遙遙無期了。


    月色怡人,邢千裏站在窗邊抬頭看著半輪月亮,久久出神。


    “逝者已矣,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替逝者討迴公道。”顧飛雪站在他身後,直截了當道。


    “不錯,的確要為她們討迴公道。”不僅僅是那些姑娘,還有芸姨和玉衡,她們兩個也被困在那兒,必須得想個法子救她們出來。


    顧飛雪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把藏在心裏的一件事告訴他。


    她走到邢千裏身邊,抬頭正色:“其實我有一件事還沒告訴你。”


    邢千裏轉過身來麵對著她,輕聲問道:“什麽事?”


    “那天我和姑姑能從上官明晝手裏逃脫,不是因為上官明晝心慈手軟,而是我們遇到了一個人。”


    說到這裏,邢千裏馬上就明白了是誰,原來她知道。


    “這個人你一定想不到是誰……”顧飛雪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來:“是上官淩芸。”


    出乎她的意料,邢千裏並沒有露出任何喜悅或是震驚的神情,反而是對著她微微一笑,她下意識避開目光,背對著邢千裏,心裏多少有點心虛。


    “本來,我應該早點告訴你,可是我知道,一旦告訴你,你會不管不顧,衝進去救人……這是我的私心,我不能說。”


    她說完這些話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哪怕邢千裏恨她,她也不後悔。


    然而,邢千裏卻沒有生氣,仍是立在原地,輕聲地問她:“那,為什麽現在又願意告訴我了?”


    “我現在傷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和你一起去救人,兩個人的話勝算更大些。”


    邢千裏遲遲沒有說話,顧飛雪立即迴頭看他,卻見他隻是淡淡地注視著自己,似乎一切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早就知道了?”


    邢千裏淡淡一笑,慢慢解釋道:“是我問的你姑姑,她跟我說芸姨以自己的性命要挾上官明晝,你們這才得以脫身。”


    “那你怎麽……”


    “我做事不是那麽顧頭不顧尾的。你才剛逃出來,正是需要好好靜養的時候,我怎麽可能拋下你一個人?再說,上官明晝不會傷害芸姨,我一個人去非但救不了她,還有可能把自己也給搭進去,想要全身而退,就必須好好計劃。”


    顧飛雪鬆了口氣,他能明白其中利害就行。


    “隻是我擔心,經此一戰,上官明晝會不會已經帶著芸姨離開了馥鬱山莊。”


    顧飛雪搖搖頭,“他這個人自負的很,越是有人想上門報仇,他就越是興奮。他的心裏就沒有過害怕這兩個字,說不定他早已設下埋伏,就等著我們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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