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研月抬頭看看天,看看這三進三出的大宅子,這裏的熱鬧和喧囂沒有一樣屬於自己。


    母親去世,父親更是從未見過,自小生活的五毒教也容不下她,天大地大,竟沒有一處是自己的家。


    “藍姑娘!”


    藍研月“蹭”地一下轉過身,劈頭蓋臉罵了一通何令安,“我說你這個人真的很煩!沒看到我心情不好嗎?再敢糾纏,我保證你臉上生瘡,腳底流膿!”


    “我,我也沒幹什麽啊,我隻是想送你迴去,你喝了酒,走路容易摔著。”


    “那也不關你的事!我警告你,不許再跟我說話,否則,我一定要你好看!”


    結果,言出法隨,藍研月真的摔了一跤。


    她發現是一塊凸起的石頭絆倒了她,暴躁地大喊著:“啊啊啊啊!為什麽連石頭都要欺負我!”


    何令安擔心她吵到別人休息,連忙小跑過去攙扶起她,她正煩著呢,偏偏這會兒何令安又來,她發了好大的脾氣,一把推開何令安。


    這一推不要緊,要緊的是何令安的手被地上的碎石子給弄破了,傷口流出血來,還沾了一點泥汙。


    藍研月酒醒了,看見他受傷,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收斂了脾氣。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一點小傷而已。”何令安對受傷這種事司空見慣,傷口也不做消毒,就這麽隨手往身上擦了擦。


    “他們說的也許是對的,我確實是一個不祥的人,誰遇到我都會倒黴。”


    “他們是誰……為什麽要這麽說你。”


    “沒誰。”藍研月站起身隨手丟給他一包藥粉,“消完毒,再撒上,一晚上就會結疤的。”


    何令安還想說些什麽,她已經消失在夜幕中,尋不到身影了。


    隔天一早,何令安起床洗漱,直到洗完手才發現昨天的傷口已經差不多好了,也不疼了。


    他摸了摸那疤痕,感歎:“藍姑娘真是妙手迴春呐,我得去當麵說聲謝謝才算禮貌。”


    他休整好儀容,背上劍匣踏出房門,就往客居走,結果正好迎麵撞上了邢千裏。


    邢千裏看見他還覺得很詫異呢,按理說他住得離客居還挺遠的,這麽一大早就往這兒來,難不成是為了找誰。


    “何兄弟,起這麽早啊,你來這兒是有什麽事嗎?”


    “隻是例行巡查而已……”


    “巡查?那也不必這麽早到這兒來吧……”邢千裏迴頭瞅了幾眼,忽然明白了什麽,“該不是研月那丫頭又給你的手下下毒了吧?!”


    “沒有沒有,我是來謝謝她的,昨天我不小心受傷,她給了我一包藥粉,好用的很,所以我就特地來跟她說一聲……”何令安摸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哦~這樣。那丫頭脾氣就是這樣奇怪,上一秒還跟你吵架,下一秒她就忘了。不過你這會兒是見不著她了,且睡著呢,不到日上三竿,起不來的。”


    “能睡是福,挺好的……”何令安忽然問道:“邢公子好像挺了解她的,是認識了好多年嗎?”


    “那倒不是,先前我在五毒教待過半個月,一來二去也就熟了。”


    何令安惴惴不安,試探著又問道:“那,她有沒有喜歡的人?”


    邢千裏不假思索迴答道:“有啊,桑小仙。”


    “桑……小仙?”這確定是個男人的名字?哦,也對,五毒教的名字比較特殊。“那這位桑公子,他可也喜歡藍姑娘?”


    “啊?”邢千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什麽時候說過桑小仙是個男人了?


    他剛想解釋,卻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何令安這般打探藍研月的事,還特意問有沒有喜歡的人,該不會這小子一見鍾情了吧?


    藍研月算他半個妹妹,桑小仙跟鍾玉蜂也特意請他幫忙多照顧著點這丫頭,他自然是要把關一下的。


    “何少俠,你多番打聽我家研月的事,是不是有所圖謀?”


    “不是不是,誤會了,誤會。”話題進行到這裏顯然是問不下去了,何令安倉促行了個禮,就走了。


    剩下邢千裏獨自一人站在原地,琢磨不透。


    他去浮香苑找顧飛雪,並把這事說給了顧飛雪聽。


    “依我看,這真的是個誤會。這世上哪有那麽多一見鍾情,何況他們兩個初次見麵就鬧得不愉快,我想何令安隻是單純的想感謝吧。”


    “那你怎麽解釋他打聽藍研月有沒有意中人的事?總不能是空穴來風吧。”


    顧飛雪正對著銅鏡抿了一下唇脂,隨後理了理垂在胸前的發絲,“是不是空穴來風我不清楚,可我得提醒你一句,不要捕風捉影,也不要去牽線搭橋,該發生的事自然會發生。”


    “我也不是非要去摻和,隻是別人有求於我,不得不多費一點心。”


    顧飛雪坐著轉過身來,她翹起腿,歪著頭好奇道:“其實我也挺好奇那姑娘的來曆的,你也什麽都沒跟我說,不如這會兒一並交代了吧。”


    “說可以,幹嘛用‘交代’這麽嚴重的字眼。”


    “我聽說,五毒教女子居多,連曆代教主都是女子,依照你從前的性子,浪子花叢過,我怎知你有沒有撩撥過什麽女弟子……”


    這笑容透著一絲殺氣,邢千裏不由自主地心虛起來,明明什麽都沒有做,但他還是怕得要死。


    “我發誓,我真的沒有!之前在雲霞山莊那都是做戲,你看我這麽久以來跟哪個姑娘打情罵俏過?我心裏隻有你一個,天地可鑒!”


    顧飛雪不由掩麵偷笑一下,“同你說笑罷了,你怎麽怕成這樣?”


    “我實話跟你說了,這個藍研月本來是聖女的人選之一,做了聖女,將來就順理成章地繼位教主。隻是她因為她母親的死,怨恨上了五毒教所有人,那時候差點滅教。”


    “竟有這種事?你怎麽不跟我說?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她站起身,就握住邢千裏的手腕,想要撩開袖子看一看。


    “受點小傷也沒什麽,如果這樣就能讓你活下來,我情願遍體鱗傷。”


    “呸呸呸,這種話怎麽能隨便亂說!如果非要一命換一命,那我寧可死了。”


    邢千裏輕輕抱住了她,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頭發絲,低聲道:“說什麽傻話,我不許你死,我要你好好活著,永遠開心。”


    “有你在,我才開心。這份感情在我心裏,已經生根發芽,牢牢地抓住了我所有的情緒,你知道嗎,在上官明晝要殺我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人是你,我那時就在想,要是能再見你最後一麵,我一定要把心裏話告訴你。”


    “什麽話?”


    “是《詩經》上的一句,”顧飛雪放開他,主動握住他的手,低眉垂目細細道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複又抬頭正視著邢千裏,眼波流轉,含羞嗔怪道:“我讀的書不多,也不懂什麽詩詞,你可別取笑我。”


    “怎麽會。我喜歡的顧飛雪果敢勇毅,堅韌不屈,武功高強,光是這些優點,已經讓我折服,說到底,還是我高攀了。”


    “那,你爹娘,會怎麽看我?他們會不會,介意我沒讀過什麽書?”


    邢千裏恍然大悟,原來她昨天跟顧小琳說了這些,難怪她一直怪怪的。


    他寬慰道:“我家也不算是書香門第,我爹是個商人,素日都是跟商人打交道,我娘嘛年輕時候倒是才女,不過,她性情溫婉,很好相處的。”


    話雖如此,但顧飛雪還是有點不自信。


    “放心,一切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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