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琛從她手中奪下琴,放到一邊,隨即提著劍走到她麵前,皺著眉正視她。


    錦瑟完全沒料到偷襲自己的人竟會是陸琛,心下氣憤卻又害羞,一是覺得自己錯看了陸琛,以為他是無恥小人。二是擔心鍾顯揚和天香閣之間的關係被發現,不論是哪一個,都糟糕透了。


    “錦瑟姑娘,在下並不想這樣做,隻是實在擔心我家師弟安危……抱歉了!”陸琛走上前去,手攬過她的腰,正當錦瑟以為是第一種結果時,陸琛卻是把她扛在了肩上。


    嗯?這是唱的哪一出?


    陸琛把她扛迴了自己房間,人安安穩穩地放在床邊上,自己去關上了門,還上了栓!她心下暗道不好,這登徒子果真是要對她動手了!


    她現下身子雖然動不了,可舌頭還能動,大不了咬舌自盡!


    剛這樣想著,陸琛卻搬了張凳子在她跟前坐下來,手裏主動拔出佩劍,劍尖朝下抵著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在下故意點了姑娘的穴道,隻是不希望姑娘把其他人引來,在下深知天香閣上下三緘其口,始終不願告訴在下師弟的蹤跡,可見,師弟失蹤與天香閣脫不了幹係!”


    錦瑟盯著他,心想不妙,這家夥果真懷疑上了。


    陸琛開始細數起天香閣過往罪孽,“天香閣往日由冷素心執掌,冷素心此人在下並不了解,隻是道聽途說此人一些事跡,她曾與雲霞山莊關係匪淺,又與瘦馬門牽扯不清,雲霞山莊覆滅之後又馬上覬覦四方城傾國的財富,更是以一城百姓的性命作為要挾。若非顧飛雪和邢千裏加以阻止,今時今日四方城就是一片死城了。”


    “聽聞,玉閣主乃是冷素心一手扶持,想必她與冷素心性情別無二致,我師弟失蹤,是你們下的手吧?”


    說到這裏,錦瑟這才明白原來他竟然誤以為是她們挾持了鍾顯揚?!


    這也難怪他誤會,畢竟誰能想到天香閣的玉閣主和水雲劍宗的弟子是舊相識。


    錦瑟頻頻皺眉,眨了眨眼睛,好似在說“這一切都是誤會,你弄錯了”,陸琛看出來一點意思,歎了口氣,才說:“若是姑娘願意相助在下找到我家師弟,在下可以帶姑娘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看她又在皺眉頭,陸琛實在詫異,這地方究竟有什麽好?不禁疑惑:“難道你不想走?你想一直過著伺候人的日子麽?”


    她垂下眼眸,眉頭鬆散開,雖然她說不出一句話,但陸琛能感覺到她是不願意再過那種日子的。


    他繼續勸說:“我可以答應你,隻要你老實說出我師弟的下落,我保證救你離開!如果你同意的話,就眨眨眼……”


    錦瑟猶豫了下,連續眨了兩下眼睛。見狀,陸琛起身走到床邊,在她肩頸處連點了兩下,解了她的穴。


    剛被解穴,胸腔中一股濁氣湧上來,她忍不住捂著嘴劇烈咳嗽,陸琛忙為她倒了杯水遞過去。


    “抱歉,你,還好吧……”


    她喝完水,又咳嗽了幾下,輕喘著氣,才抬頭看陸琛,“好歹我也照顧了你一會兒,陸公子這是恩將仇報嗎?”


    “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事急從權,我一時情急才點了姑娘的穴,實在是因為心中記掛師弟,才……冒犯之處,請姑娘多多包涵!”


    錦瑟低眉嗔怪:“明明是自己犯的錯,不好好道歉也罷了,還要叫別人原諒,公子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姑娘實在誤會了……”陸琛自知再為自己辯解隻會讓她抓住錯處一通埋怨,倒不如先認下,“是在下唐突了,姑娘要如何才能解氣?”


    她仿佛得了什麽了不得的寶貝,舒然抬頭,淺淺一笑問道:“什麽要求都行麽?”


    “隻要是在下力所能及,且不是傷天害理的事,在下都可以答應。”


    她溫和輕聲道:“我暫時還沒想好,不如先欠著,待我想到了,到時還請公子信守諾言。”


    “那是自然。”陸琛停頓一下,繼續詢問:“現下,姑娘可以告訴我家師弟的下落了麽?”


    錦瑟沒有說話,反而把手中杯子遞還給他,他了然於心,再去倒了一杯給她喝下。清泉入喉,似有平複之效,悸動不安的心隨之安定,她把杯子伸手一推,趁陸琛轉身放杯子的功夫,她掏出帕子擦了擦唇上附著的水漬。


    “多日前,的確有一位水雲劍宗的弟子來過,那天是霜降,他來赴宴。”


    “可是姓鍾?!”


    錦瑟搖搖頭:“這我就不知了,這位少俠甚是傲慢,言語不多,那日還出手教訓了一個登徒子……”


    “那他之後又去了哪兒?”


    她還是搖搖頭:“實在抱歉,錦瑟隻是撫琴的樂姬,哪裏能留意到客人們的行蹤呢?那位少俠聽完了曲子,就急匆匆地離開了,連我們閣主的麵都沒見過呢。”


    聽完這些,陸琛卻是半信半疑。


    “這麽說,我師弟失蹤跟你家閣主無關?”


    “公子真是錯怪我家閣主了,她雖然是冷閣主一手調教,可行事作風與冷閣主完全不同的……”說到此處,錦瑟兩眼一抹淚,低聲抽泣起來:“公子大概是不信,可妾身句句屬實。冷素心平日對我們十分嚴苛,稍有錯處便動輒打罵,好在她還願意聽幾句玉衡的話。玉衡心疼姐妹們,有什麽好的都會想著我們,她繼位閣主,也是我們大家一力推舉的。”


    “你是在替她辯白?”


    “妾身實在沒必要去袒護誰,隻是陳述事實罷了,倘若公子不信,那妾身也沒法子了。”


    陸琛仍是半信半疑,但他又不能真的拿劍架在人家姑娘的脖子上,不然和匪徒有什麽區別。如今這裏問不出什麽,再留著不走就是厚臉皮了。


    他收拾好行裝,打算趁夜離開。


    錦瑟也沒有勉強留他,便親自送他出了浮玉穀。


    他走之後,錦瑟迴到穀內,去見了玉衡。


    玉衡正拿著一把剪刀修剪蠟燭的燈芯,燃燒的火苗發出“劈啪”地爆裂聲,她凝視著這團火光,“人,送走了?”


    “是,已經走了。”


    “走了就好,他若真要在這裏鬧開,隻怕早晚會知道他要找的人就藏在我這裏。我絕不能讓他知道……”玉衡放下剪刀,燭火微微晃動兩下,猶如她不安的心。


    “我看他對鍾少俠十分關心,也許跟他說清楚情況,或許可以……”


    玉衡斷然否決:“絕對不行!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暴露顯揚的真實身份!哪怕是他最親近的人……一步踏錯就會萬劫不複,我不能掉心輕心……”


    錦瑟不禁關心:“可是多一個盟友,鍾少俠的解毒不就多一分希望嗎?你會不會太敏感了。”


    “水雲劍宗的人我到底是不信的,陸琛也好,沈莫止也罷。若此事傳到那些老頭子的耳朵裏,自然是水雲劍宗的顏麵最重要,他們是不會為了一個弟子而改變心意的。”


    錦瑟和她相對而坐,雙眸暗暗,“也不知紫煙那邊怎麽樣了,她這次去雲州解毒,我總是擔心,若解毒不順,豈不是……”


    她默默攥緊拳頭,好像下定了什麽決心,“如果失敗,你們即刻離開,一刻都不要耽擱。”


    “……我明白。”錦瑟太了解玉衡的脾氣了,一旦決定的事絕不會輕易更改,何況救人是她一意孤行的,她怎可能讓其他姐妹再陪她去承受那些不該承受的痛苦。


    “這件事就交給你了。”玉衡朝她微微一笑,這笑容中卻多了幾分惆悵。


    錦瑟沒有說話,而是默默起身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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