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親之人再次慘死在自己麵前,這滋味,如何啊?”


    這聲音……!


    顧飛雪驚愕地迴頭,她看見從紅霧中逐漸出現一個女子的身影,那張臉,她到死都不會忘記。


    冷、素、心……是你!!


    衝天的怒氣占據了她的身體,她氣得發抖,恨不得將這個殺人兇手碎屍萬段!


    “我能殺她一次,也能殺第二次,抽筋剝皮,做成燈籠,也算死得有價值了……”


    冷素心的每一個字都精準地踩在顧飛雪的雷區,她緩緩起身,發絲擋住了臉頰,看不清她的情緒。


    “找死。”


    她衝上去,指尖形同利爪,一下又一下朝著冷素心的脖子抓去,強大的怨念操控著她的身體,充斥著強烈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而幻境中的冷素心左閃右躲,對付起她來有一種遊刃有餘的感覺。


    “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原來是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冷素心忽然刹住腳步,她狡黠一笑,奮力推出去一掌,重重打在了顧飛雪胸口。


    突遭重擊,顧飛雪整個人飛出去數米遠,滾在地上好幾圈。


    幻境中的冷素心占盡上風,扭著妖嬈的身段以移形換影之術很快突進到顧飛雪身邊,抬起腳,狠狠踩住她的手,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


    “憑你這點能耐也想報仇?可笑……”


    她想要抽出手還擊,但根本使不出一點力氣,仿佛在這個幻境之中,弱如螻蟻。


    “冷素心,你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我要殺了你!”


    麵對她急紅了眼的樣子,冷素心笑得更加放肆,腳下的力氣也逐漸放大,像是十幾根銀針刺入穴位一樣疼痛。


    “哈哈哈,殺我?現在的你就是一條喪家之犬,注定要被我踩在腳下,不得翻身。”


    “你別得意的太早……”


    “嗬嗬嗬,你待如何?在這幻境之中,你沒有任何勝算。”她蹲下身,捏住顧飛雪的下巴抬起來,唇角上揚:“放心,我會好好讓你嚐嚐你的好妹妹經曆過的一切……”


    內心深處,那個熟悉的聲音又來了,是她的心魔。


    “殺了她,殺了她……”


    “隻要她死,霜兒的靈魂便可以得到安息。”


    “不要忘了,你的霜兒是怎麽慘死在這個女人手上的……”


    顧飛雪麵無表情地呢喃著:“沒錯,我要報仇,我要替她報仇……”


    “那現在,就用你手裏的劍,刺穿她的心髒!”


    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來一把匕首,她想也不想揮刀過去,然而觸碰到的卻是空氣,冷素心居然消失不見了。


    她爬起身,這片紅霧愈發濃鬱,她始終無法尋到出路。


    而現實中,卻是另一番景象。


    顧飛雪所麵對的“冷素心”其實就是邢千裏。


    方才的挑釁嘲弄都隻是幻境的作用,手上的痛感也隻是邢千裏在替她施針解毒。


    至於那個戴麵具的家夥,已經消失不見,走之前還給邢千裏丟下一句話。


    “好好利用你的醫術救她吧,不過,你最好在十二個時辰之內解決這個問題,否則,油盡燈枯,神仙難救。”


    麵具人的話不斷重複刺激著邢千裏,此刻的他已經黔驢技窮,但顧飛雪根本沒有蘇醒的跡象。


    方才治療之時,她的神情時而痛苦時而猙獰,汗水浸濕了她的鬢角,一滴一滴滑過臉頰,連臉色和唇色也愈發蒼白。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仿佛她的生命也在進入倒計時。


    “不行,光靠我救不了她……”


    邢千裏一把將她抱起,連忙送迴了房間。


    “怎麽了這是?!”上官淩芸麵露擔憂,急切地追問。


    邢昌宜和周淼淼也十分憂心,但他們能做的隻有穩住心神,靜靜陪伴。


    江煉還算有分寸,沒有拉住邢千裏問東問西,也守在一邊靜靜等著邢千裏的迴答。


    邢千裏長話短說,將方才情形簡潔明了的告訴了眾人。


    一聽見是戴麵具的紅衣男子,上官淩芸便緊著追問麵具細節,在得到答案後,她才意識到這人她的確見過。


    那時,她剛和白浮生成婚沒多久,那人忽然登門,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秉著待客之道,她沏了壺茶準備了點心招待此人,好在,這人並沒有對她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隻靜靜坐著。


    約至戌時,白浮生提著魚肉和酒從外麵迴來,見到此人,臉色尤為不好。倆人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水火不容的氣氛叫上官淩芸如坐針氈。


    從他二人針鋒相對的對話裏,上官淩芸得知了麵具男子的名字——裴淵。不難猜出,這倆人是師兄弟的關係,而且從拜入師門那天起就一直互相看不順眼。


    白浮生不愛言語,愛他所愛,恨他所恨,能動手絕不多說一個字。


    而裴淵有些相同卻又不同,他甚少生氣,語氣措辭常常柔中帶狠,他絕不是一個溫和的人,但也絕不是一個嗜血成性的魔頭。這次突然造訪,純粹是好奇而已。


    很難想象劍魔也會有墜入情網的時候。


    尤其是在看到白浮生主動護在上官淩芸身前時,那種認真,比起當年爭奪誰當師兄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裴淵也從未想過要對上官淩芸下殺手,抓住別人的軟肋借此威脅,他不屑於此。


    沒想到,時隔多年,竟會在此地碰著,還以為他早就被仇家追殺死了。


    “芸姨,你可想到救她的法子了?”


    上官淩芸將顧飛雪的手放迴被子裏,臉色凝重:“你該做的都做了,我也沒辦法……”


    “什麽?連師父你也沒有辦法……”他失落地看著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顧飛雪,滿心愧疚,早知會發生這種事,還不如跟那麵具人拚命。


    “現在,我們所有人都幫不了她,隻能靠她自己。”上官淩芸輕歎一聲:“咱們先出去吧。”


    他們剛要走,江煉脾氣一上來攔住了去路:“你們這就不管了?那可是一條人命!你們怎麽能說不管就不管了呢?”


    “不是不管,是已經無計可施。”


    江煉根本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這一路他看得很清楚,顧飛雪對他們付出多少,哪怕是受了傷也要拚命保護他們,可現在,竟然隻配得到“無計可施”四個字,何其心寒。


    “你們不救她,我找人救,我就不信這毒真的無人可解!”


    上官淩芸與他爭辯:“你怎麽救?她所中的是裴淵獨門特製的毒藥,用的是哪些毒草,又是哪些毒蟲,我們根本不清楚!況且她的身體裏還有一股不屬於她的內力,想必也是裴淵的手筆,他擺明了就是故意為之,就算遍訪名醫,也無功而返。”


    “隻要有一線希望,我就不會放棄,裴淵……我去找他!”


    “你給我站住!”邢千裏叫住了他,整個人依舊背對著,語氣也十分冷漠:“別再給大家添麻煩了,這裏已經夠亂了。”


    聽到他這個語氣,這個態度,江煉再也控製不住心中的怒火了,毫不留情地譏諷道:“這兒最沒資格說這話的就是你知道嗎?姓邢的,你特麽還算個男人嗎?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你自己想想,她替你受了多少苦?每天過得提心吊膽,變著法的找門路保你們一大家子。結果倒好,還是因為你們受了傷!我就納了悶了,是不是你家祖墳裏老太爺的屍骨沒了還得靠她來找?明明都是你的事,現在全都落到了她一個人身上……老子活了二十幾年,還從沒見過像你這麽道貌岸然、自私自利的家夥!”


    說完這些,江煉瞪了這幾人一眼,頭也不迴地出了屋子。


    邢千裏的目光由始至終就一直定格在顧飛雪的臉上,他的唿吸夾雜著無邊痛楚,他極力地忍耐著這種痛,腦子裏迴憶接連浮現。


    江煉說的對,她本可以去過隨心所欲的日子,完全沒必要經曆這些,說到底還是愛屋及烏,因為愛,所以才屢屢以身犯險,不遺餘力地保護著他的爹娘。


    而自己,卻什麽都做不了。


    “咱們先出去吧。”上官淩芸搖頭歎氣,隨後三人也退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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