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來到了樓蘭,高飛自然不會放下經書後馬上就離開,他得趁這個工夫去看看水兒母女,看看秦城城。


    水兒對高飛的忽然到來,自然是欣喜不已。


    與高飛上次離開樓蘭相比,以往就算生了孩子也有些青澀的水兒,現在就像一顆熟透了的桃子那樣,渾身都洋溢著明媚的兩家風采。


    高飛走後,水兒就在森林邊緣的那棟小院中定居了下來,平時的日常用度,都是由樓蘭王室提供,不用問柴米油鹽醬醋茶操心,還有兩個大嬸照顧她們娘兒倆。


    水兒對當前的生活很滿意,這在沒遇到高飛之前,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去年農曆六月出生的高小鹿,現在已經開始蹣跚學步了,咿呀學語。


    都說女兒像爸爸多一些,但高小鹿卻更像水兒,尤其是那精巧的小臉蛋,不過看人時的眼神卻很像高飛,總是不時閃過狡黠的光芒。


    高飛特別滿意女兒這一點,短短兩天工就跟她混熟了,以至於晚上女兒得讓他摟著睡,讓水兒很是吃醋。


    “官人,你打算什麽時候迴去?”


    這天早上醒來後,臉上浮著紅霞的水兒,雙手抱著高飛的胳膊,把頭埋在他懷中輕聲問道。


    官人,是華夏封建社會媳婦對丈夫的尊稱,這稱唿可比現在的‘老公’要文雅多了,也喜慶一些:將來注定當官的人嘛。


    撫著水兒光滑柔順的青絲,高飛想了想說:“很快了吧,外麵的事情很多--不過你放心,隻要有機會我就會迴來看你和女兒的。”


    “嗯,我也不多求,隻要你一年能來兩次就好了。”


    水兒幸福的吸了下鼻子,抬起頭看著高飛:“這兩天你一直陪著小鹿,女王殿下會不會……”


    高飛是女王殿下的駙馬,這是所有樓蘭人民的共識,按照這邊的規製來講,水兒最多算是一個通房丫鬟般的存在,實在沒必要專門拿出幾天時間來陪她的。


    水兒也是這樣認為的,但高飛才不會在意這些:隻要是他的女人,都是一視同仁的,尤其是還給他生了個女兒,這不是通房丫鬟,而是孩子她娘!


    更何況,看到高飛拿來的那幾本經書後,莫邪征東立即就欣喜若狂。


    雖說搞不懂為什麽會有兩本白色封皮的經書,但莫邪征東相信,隻要她和大祭司倆人靜下心來研究,總能分辨出真假,從中找到她最希望能找到的秘密。


    有了經書--莫邪征東就不怎麽在意高飛了,立即跑去了森林神殿,這幾天都沒有露麵。


    水兒卻不知道這些,所以在‘獨霸’了高飛兩天後,她有些不安,生怕莫邪征東會生氣。


    “別管她。”


    高飛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說:“現在她有重要課題要研究,就算我站在她麵前,她也不會正眼看我一眼的。”


    水兒才不知道什麽叫‘課題’,更想不通女王殿下為什麽不正眼看官人一眼,還以為他這是在安慰自己,找借口多陪陪自己和孩子,心裏在很甜蜜的同時,也更加不安:“官人,水兒明白你的心思,我很歡喜--可是,我覺得官人還是該去陪陪女王殿下。要不然,我會被人誤以為是、是……”


    “是迷死人不償命的狐媚子吧?”


    高飛伸手捏了她小鼻子一下,慢慢坐了起來:“好,既然你這樣說,那我就不讓你為難了。來,伺候本官人沐浴更衣,早餐後我就去找她。”


    高小鹿小小年紀,就好像知道母親在伺候父親沐浴時,肯定會發生一些少兒不宜的事兒,所以一直沒有醒來,睡得很安穩,小巧的鼻子微微翹起,帶著奶油般的笑意。


    一個多小時後,臉兒紅撲撲的水兒,才坐在了案幾前。


    兩個帶有仆人性質的大嬸,適時的端上了早餐。


    早餐很簡單,卻很精致,色香味俱全,一看就很刺激人的胃口。


    水兒並沒有吃多少,就伺候高飛吃飯了。


    高駙馬很明白水兒心中的想法,所以就擺出一副老爺架子,連筷子也沒拿,隻要飯來張口就是了。


    一頓早餐吃了足足半個小時才算完事,斷過茶杯讓高飛漱口後,水兒才低聲說:“官人,你這就去了吧--我、我和小鹿,時刻在盼著你再來。”


    高飛沒說什麽,伸手把水兒摟在懷中,緊緊擁抱了她一下,然後迴到榻前,看著仍舊熟睡的女兒,麵帶笑意的看了半天,才戀戀不舍的低頭在她小嘴上輕輕吻了下,隨即轉身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既然注定要走,他不想給水兒留下那種‘生離死別’的感覺。


    他隻希望在水兒心中,把他的這次離開,看做普通人家的丈夫外出工作,天黑就會迴家那樣。


    暫時的分別,隻是為了永遠的相聚。


    這句話是他在沐浴時就告訴水兒的,並詳細解釋了這句話的意思。


    文化水平不高的水兒,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所以在高飛走出家門時,她臉上仍舊帶著幸福的笑意。


    隻是,當高飛跨上一匹駿馬,沿著羊腸小道向遠處跑去後,淚水才從她臉頰上滑落,趕緊抬手捂住了嘴巴。


    “娘、娘?”


    高小鹿稚嫩而又含糊不清的聲音,從身後榻上傳來。


    “我是小鹿的娘,他是小鹿的爹,小鹿是我跟他的女兒,老天爺已經對我夠好了,我何必還會為他暫時的離去而來淚流滿麵?”


    水兒深吸了一口氣,飛快的擦了擦眼角,轉身走進了屋子裏。


    白色的駿馬在齊膝高的草地裏,沿著森林邊緣向南邊奔馳。


    高飛雙腳牢牢踏在馬蹬上,身子微微前傾,屁股略微離開馬鞍,隨著駿馬飛奔而緩緩上下浮動,遠遠看上去就像在打浪那樣。


    在地下樓蘭養傷的那些日子裏,高飛學會了騎馬。


    這匹馬,是莫邪征東的坐騎,標準的大宛寶馬,名喚追風。


    追風四肢修長,蹄子比碗口還要大,全身雪白沒有一絲雜毛,外形不但神駿異常,奔跑時更是快逾勁風。


    “希律律!”


    正在肆意前奔的追風,感受到主人韁繩上傳來停止的命令後,立即希律律的一聲長嘶,兩個前蹄懸空人立而起,蹄子虛空砸打了幾下後,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前麵十幾米的地方,站著兩匹馬,馬前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手拿佛塵的太監,一個卻是身穿黑甲的武士。


    高飛認識這個太監,是王宮中內監總管,姓海。


    老海今年已經六十多歲了,已經伺候過前後四代樓蘭女王,算是四朝元老了,所以莫邪征東很尊重他,稱唿他為海公公。


    海公公在王宮的地位,就相當於大管家,掌管著整個王室、和上百太監、宮女的衣食住行。


    “海公公。”


    高飛右腿一抬,側身跳了下來,把韁繩隨意搭在馬脖子上,含笑走了過去:“二位在這兒,不會是等我吧?”


    海公公對高飛也很客氣,佛塵一甩微微躬身還禮後,笑道:“我奉拓跋大祭司之命,正要去那邊尋駙馬,沒想到就在這兒看到您了。”


    “大祭司找我?”


    高飛眉梢微微挑了一下:“他在哪兒,是不是我要去森林神殿見他?”


    海公公從寬大的袍袖中,拿出一個被絲帛卷成軸狀的東西,遞給了高飛:“大祭司早上時去過王宮,讓我把這東西交給駙馬您。他並沒有說請駙馬您去森林神殿,卻說您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去山南那邊走一趟,那兒有人在等您。”


    說完這番話,海公公再次彎腰微施一禮,然後與那名王宮護衛一起翻身上馬,調轉馬頭走了。


    他都這麽大年紀了,仍然能夠嫻熟的控馬飛奔,身子骨還真是硬朗。


    山南那邊有什麽人在等,高飛心裏很清楚,他原本就打算離開水兒後,再去那邊的。


    目送海公公倆人打馬跑遠後,高飛順勢坐在了一塊黑石上,打開了那個卷軸。


    絲帛卷著的不是什麽名人字畫,而是外界常見的報紙,四五份在華夏最具有影響力的報紙,每一種隻有一張,是首版。


    每一種報紙的首版上,都用巨幅板塊刊登著一個新聞。


    看著幾節列車脫軌墜下幾十米深山崖的畫麵,高飛眼神冰冷的嚇人。


    他知道,拓拔千鈞決不會無緣無故的派人把報紙送給他,讓他看到幾種報紙上刊登的同一天新聞。


    拓拔千鈞這是在告訴他,外界出事了,和恐怖襲擊,和沈銀冰有關。


    當賀明珠那晚刺殺謝小雯後,致使她歇斯底裏的瘋狂報複。


    望著報紙上那個觸目驚心的傷亡數字,高飛很久都沒有說話。


    五一節的當天晚上,他在占夠了廖蒙蒙的便宜後,就拍拍屁股去了機場,乘坐飛機來到了西北,剛下飛機就被拓拔千鈞派去的人接到了地下樓蘭。


    這兒是個封閉的世界,除了莫邪征東、拓拔千鈞和外界飛龍部之外,其他人都不會關心外界發生了什麽,甚至沒有幾個人知道在外麵,還有一個更加廣闊的世界。


    再加上高飛拿出經書後,就馬上來到了水兒這邊,盡男人本色的好好陪了她幾天,自然不會知道外麵原來是出了這麽大的事。


    “唉,謝小雯對沈銀冰就這樣重要嗎,讓她這樣喪心病狂?”


    看著報紙發了半天楞之後,高飛才重重吐出一口氣,把報紙重新卷成一團,也沒再用絲帛包起來,來到追風麵前翻身上馬,韁繩微微一提,雙腳輕夾馬腹,向山南方向急奔而去。


    經過森林邊緣的那個湖泊前時,高飛揚手,把報紙卷成的報紙,用力扔進了水中。


    山南就是黑石山的南邊,距離城池不是太遠,這兒有一個幾百人的小村落,田野裏生長著各種農作物,可以看到有光著膀子的老農,正在太陽下鋤草。


    村落裏樹木茂盛,村口有些全身隻係著紅肚兜的小屁孩,正在樹蔭下玩耍,把一群雞鴨攆的四處亂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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