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早就知道我媽媽身上有很多謎團,她卻不肯說。 ()而且她在失蹤前兩天,就告訴我說,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讓我不要擔驚受怕,她會委托你照顧我的。”


    說到這兒時,張雯雯雙手捂住了臉,靠在了一棵樹身上,抽泣道:“那晚、那晚童海告訴我那些後,我就知道她終於離開了我。那晚,那晚我沒有哭,也沒有怕,乖乖的迴到了家。因為我堅信,你會來照顧我的。”


    聽張雯雯這樣說後,高飛對她的怨氣,煙消雲散,隨即浮上了深深的愧疚。


    張雯雯低聲哭道:“高飛,你知道那個晚上,我是怎麽過來的嗎?那晚迴家後,我才感覺到了怕,怕得要死!我總是感覺有人走上了樓梯,樓梯噠噠作響,仿佛在閉眼間,就會有個拿刀的蒙麵人出現在我麵前。”


    用了擦了一下鼻子,張雯雯止住了哭聲:“後來,我大著膽子走了出去,把樓上樓下所有的照明都打開,就抱著枕頭坐在客廳沙發上,但卻不敢睡覺,就這樣愣愣的呆坐到天亮。”


    緊緊抿了下嘴角,張雯雯的情緒看起來稍好了點:“我等到天亮,你也沒有出現,卻等來了菲菲。因為那天是九月一號,菲菲答應我,要親自送我去師範學院上學的。在離開家時,我還想,你可能是遇到了什麽大事要處理,所以我沒怪你。”


    高飛低聲道:“是的,那晚的確遇到了一些事情。”


    輕輕歎了口氣,張雯雯才說:“第一天放學後,我就打電話給菲菲托她打聽你的消息。她很盡責,通過各方關係打探到,你第二天被帶進了廣場區分局,聽說你涉嫌謀害童海。當時,我很為你擔心,要不是秦城城攔著我,勸我說你自己能處理好這些,我肯定會跑出學校去找你了。”


    高飛又說:“是啊,我自己能處理好的,你去了,也幫不上我什麽忙。”


    張雯雯根本沒有打理他,自顧自的說:“在隨後的這些天內,我一直在等你,等你來找我,告訴我,我媽媽到底去哪兒了,等你來照顧我——可我等啊等啊,一直沒有把你等來,又等來了菲菲。”


    張雯雯抬起頭時,眼裏,嘴角,又帶上了嘲諷的冷笑:“菲菲告訴我說,你早就洗清自己的冤屈了,你現在正陪著沈銀冰!你們在陽光新城購置了一套房產,雙宿雙飛的,每天快樂的似神仙,根本就沒有想到還有一個我!”


    高飛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張雯雯,垂下了眼簾。


    嚴格的說起來,高飛並沒有照顧張雯雯的義務。


    他又不是她老媽的相好,大家相識就是因為曾經是房東和租客,說的關係再深一些,也就是朋友罷了。


    高飛能夠替張雯雯操心,讓她去了師範學校上學,這就已經很夠哥們了。


    不過這些話他卻說不出口,因為他能看出,在解紅顏神秘失蹤後,張雯雯已經把他當做了唯一的親人。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依著張雯雯的脾氣性格,她有必要這樣怨恨高飛嗎?


    那眼神,就向離異兒童看撇下她的父親那樣,讓人心疼。


    看出高飛內疚後,張雯雯忽然笑了:“咯、咯咯,我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我就想,這就是我一心想撮合他成為我繼父的人嗎?這就是我媽臨走前,委托照顧我的高飛嗎?那一刻,我無比的恨你,但卻又無比的痛苦,茫然,因為我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會是什麽樣子。”


    高飛沉默,掏出一顆煙點燃時,張雯雯的聲音,變得飄忽了起來:“後來菲菲打電話勸我說,要振作起來,因為我馬上就成年了,她會幫我渡過當前的難關。我也是這樣勸自己的。可我自己卻很明白,我終究解不開這個心結。”


    “唉。”


    張雯雯低低的歎了口氣,說:“昨天下午時,我無意中聽同樣家住冀南的同學說,千佛山的萬佛洞內,來了一位很牛差的得道高僧,善於點化苦悶大眾。於是,今天我就來到了千佛山,想找那位大事開導一下。”


    看著樹林外,張雯雯喃喃的說:“我剛下了公交車,恰好看到你從一輛黑色寶馬車上下來,動作殷勤的替沈銀冰打開了車門——於是,我就遠遠的跟在你後麵,跟著你們來到了萬佛洞內。”


    依著高飛的警惕性,要是放在平時,有人遠遠吊著他的話,他早就發覺了。


    不過,他和沈總在一起時,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壓根就沒留意有人跟著他們。


    張雯雯繼續說:“你們兩個跟那個老和尚進入耳室時,我就在外麵洞中看那些佛像。當你和沈銀冰倆人走出耳室後不久,我就進去了。”


    ——


    張雯雯走進耳室後,等眼睛稍微適應了一下光線後,才客氣的問道:“請問這位大師,你就是老實和尚嗎?”


    老實和尚壽眉微微一挑,點了點頭不等張雯雯說明來意,就微笑著說:“小施主,你特意來找貧僧,是為了情感一事。”


    張雯雯一楞:“什麽情感?我、我還是學生呢,可沒有談戀愛——以前,在社會上交的那些異性朋友,早就散了。”


    老實和尚也沒有和她爭辯,淡然一笑:“小施主,你現在內心很迷茫,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那個人。甚至,你現在已經分不清,你到底喜歡,還是不喜歡他了。不過,要想解開你心中的疑惑,也不是難事。”


    張雯雯眨巴著眼睛,問:“你說的不對,我對他根本不喜歡,我迷茫是因為他和我媽——你怎麽知道這不是難事?”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小施主要想解開心中疑團,隻需坐在貧僧坐過的蒲團上等候就是了,那個人很快就會出現,到時候小施主有什麽疑問,親自問他就是了。我和小施主今日一見,以後便永無再會之時。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老禿驢高喧了幾聲佛號,飄飄然的站起來,拍了拍皮股,大袖飄飄的走了。


    “這老家夥胡說八道什麽呢,怎麽會說我對高飛——高飛,他真的會迴來?”


    在耳室中愣了片刻,張雯雯鬼使神差般的坐在了蒲團上。


    “我在那兒等了最多十五分鍾,然後你就真的進來了。”


    張雯雯咬了咬嘴唇,看著高飛嗤笑一聲:“看來那個老和尚的確有些道行,我當時真該留住他問問,我媽媽到底去哪兒了。可惜的是,他說我和他以後再也不會見麵了。看來,這也早就在他意料之中。”


    張雯雯說完了老大一會兒,高飛都沒有說話,隻是悶頭吸煙。


    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麽說。


    從張雯雯剛才的直白敘述中,他能聽出這孩子不但把他當做了唯一的親人,而且還對他產生了不該產生的情愫。


    高先生和張雯雯相熟,目標是她那個傾國傾城的老媽。


    對張雯雯這種身材還沒有長成的柴火妞,他是一點興趣也沒有的。


    可是現在,他卻不能說出這些話,因為他怕張雯雯真會做出什麽傻事,比方以後找機會向飯菜裏放包耗子藥,和他一起同歸極樂,做對陰間夫妻——那,他可就虧大了不是?


    張雯雯抱著膀子倚在樹上,等了很久都沒有看到高飛有所表示後,才冷笑一聲:“怎麽,無話可說了,還是在擔心我會纏上你,破壞你和美女總裁那偉大的愛情?你放心,我張雯雯就算是再賤,也不會賤到和別的女人搶一個老男人的地步。”


    高飛委屈的想:俺老嗎?才26歲而已!


    張雯雯吐出一口氣,甩動了一下雙手,向樹林外走去,邊走邊說:“不怕你笑話,以前我是真心想撮合你和我媽的。你能打,年輕,我媽雖說年齡大了點,但仍有傾國傾城的美貌。我覺得你們在一起很般配的。那時候,我私下裏為了打擊秦城城,還告訴她說,為了打敗她,必要時我會和我媽一起伺候你——”


    笑了笑,張雯雯繼續說:“嘿嘿,其實這都是扯淡,我媽都不知道哪兒去了,我還和她搶什麽?如果早知道你心裏隻有一個沈銀冰的話,我才不會傻到和秦城城為敵。現在我才知道,秦城城其實也很可憐呢。”


    高飛裝作沒聽到她說的這些話,跟著她問:“你要去哪兒?”


    張雯雯撇嘴,扭頭:“我愛去哪兒,就去哪兒,你管得著?”


    高飛說:“你要是迴家,或者迴學校的話,我當然不會管。但你不許再去和社會上那些人鬼混。”


    張雯雯雙眼微微眯起,淡淡的說:“我再次重申一遍。你是我什麽人,你憑什麽管我?”


    “我也許不是你什麽人。”


    高飛迴答:“可解紅顏曾經委托我,讓我照顧你,所以我就有權利管你。”


    張雯雯罵道:“狗屁,少在我麵前提我媽!高飛,你給姑奶奶記住,我以後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就算找上十個小混混和他們鬼混,你特麽的也管不著!”


    “張雯雯,你嘴裏給我放幹淨點!”


    高飛生氣了,忽地抬起右手,惡狠狠的說:“你要是再敢和我說髒話,說些混帳話,瞧我不打死你!”


    張雯雯冷笑,仰起下巴:“怎麽?想打姑奶奶?切,你特麽的誰啊你?姓高的,今天你要是敢動姑奶奶一根手指頭,我特麽的找人廢了你!喲,舉的巴掌這麽高幹嘛呀,想打人?來,來,你打姑奶奶試試,你要是不敢,你就是狗熊養的——”


    張雯雯的罵聲未完,就覺得眼前白光一閃,接著就聽到了一聲清脆的耳光: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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