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一次治療


    我承認我是自私的,我既不喜歡完全順從的星月,又害怕瘋子般暴力的惠兒。


    所以我的心裏曾經有個最大的,但是絕對不敢說的奢望,那就是如果惠兒跟星月合為一體該有多好。


    一個有自主權又有著自製力的姐姐對於我來說真的是天大的喜訊了。


    而現在這個喜訊是這個水姐姐給我的,這讓我一瞬間完全相信了她。


    我看著已經陷入睡眠的星月,不得不說水姐姐還真的是一個高手,每一次我想要找惠兒,那都是撕心裂肺九死一生,結果人家平平常常幾句話就給喊出來了。再然後居然得到了這多的信息。


    對一個人的信任很不容易,可是信任跟疑惑一樣,那都是種子,有一點都會在身體之中生根發芽。


    所以我對水姐姐說,你剛剛說看我的眼神不太一樣,這是真的麽?


    水姐姐說,我的職業直覺告訴我,你跟她一樣也有著過去的秘密,這種秘密也被你隱藏了起來。


    我說,可是我過去的事情全都記得,我並不跟星月一樣,感覺自己都忘記了。


    水姐姐說,記得是記得,但是會不會感覺很遙遠,會不會那些個事情感覺就好像是別人的身上發生的,是不是感覺不到那種痛苦了?


    我說,因為時間已經很久遠了,而且我一直都很堅強,所以早就不覺得痛苦了。


    水姐姐笑著反問了一句是麽?


    我愣住了,想了許久,然後我說,或許也真的是我把過去給藏起來了?但是我覺得我現在的人格很健全。


    水姐姐說,那沒有關係,等到你為了你的性格苦惱的時候,你再過來找我。隻是我隻能在這裏這麽長時間,因為下周還有國外的學術交流,一走就不知道什麽時候了。要不然這樣,反正也不會有什麽副作用,趁著你姐姐睡著,我嚐試催眠一下你。可以麽?當然,如果你拒絕我也理解,很多人對這種事情都很排斥。


    我又看了看星月,說真的,我的性格缺陷我自己很清楚,那種奮不顧身的犧牲精神總是莫名其妙的到來,在我的世界之中似乎所有人都很重要,我唯一輕賤的隻有自己。


    可是讓人承認自己有病,恐怕更加的難。


    我想了半天,然後我說,好吧,要是五分鍾我都無法被催眠,那就算了,我就是試試。


    水姐姐笑著說,可以,就當給我個機會。


    我躺在了另一麵躺椅上,水姐姐遞給了我一杯水,然後她說,你喝點水,放鬆一下,你的防備心太強了,要是不肯對我信任,我恐怕真的無法幫助你。


    我接過水說了一句謝謝,喝完水之後,聽到水姐姐慢慢在一旁說,你閉上眼睛,放鬆,深唿吸。想象一下自己在森林中,鳥兒在你的身邊叫,太陽的光斑穿越重重樹枝灑在你的身上,你躺姿草地上,有一隻蝴蝶在你的麵前飛過……


    等到我醒來的時候,星月已經醒過來了,正坐在沙發上跟水姐姐說什麽。


    我說了一句我睡著了。


    水姐姐笑著說,你醒了啊,你何止睡著了,你似乎太緊張了,鬆懈下來之後這一覺睡的可夠長的。


    星月說,我都等你兩個小時了。


    語氣之中有著一些不滿。


    我愣住了,星月跟我說話從來都不會有這種不滿,她是全順從人格,你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等別人也不會有什麽不滿意的。


    可是這個聲音還不是惠兒的。


    難道一次就有效果了?


    我沒有多說話,對水姐姐說,我都說了什麽?你發現我的另一個人格了麽


    水姐姐說,你在哭泣,一直都在哭,你肯定有心裏的創傷,但被你表麵的堅強掩蓋了,但是你內心裏麵一直都很恐懼,都在哭泣。但是也說不上是另外一重人格,但你心裏的創傷也很重,重到了需要治療的程度了。


    我說,你能讓我忘記過去的那一切麽?


    水姐姐說,我不能讓你忘記那些,我沒有辦法封鎖或者改變別人的記憶。但是我可以在潛意識中給你暗示。


    我說,什麽暗示?


    水姐姐說,其實人的意識是非常奇怪的,很小的東西如果放在意識之中並沒有什麽,但是放在潛意識中會不停地放大。例如如果我給你在潛意識中放上一句不要信任某一個人,那麽將來無論她做什麽,你都會覺得有問題。但是如果我在潛意識中告訴你某個人是可以信賴的,那麽可能他做什麽,你都會相信。


    我說,真的這麽厲害麽?


    水姐姐說,不過這也要看病人的意識程度,像你這種防備心這麽強的,我無論讓你信任任何人,你都不會去相信的。反倒是如果我讓你懷疑什麽人,你可能就會懷疑。當然這隻是一個比喻,對於你過去的事情,我可以嚐試在下幾次的治療中,讓你接受那種過去,我給你確定一個因果關係,幫助你接受那一切。


    我說,什麽樣的因果關係可以讓我接受那一切?難道讓我原諒過去那些人?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他們的額,哪怕他們死了,我也要詛咒在地獄的他們。


    水姐姐說,這個我也需要你的配合。你需要告訴我此時此刻你生命中最美好的事情,我嚐試告訴你的潛意識,如果你沒有那種過去,就不會遇到美好的現在。等到這種因果關係建立起來,你就可以逐漸地把過去的付出跟現在的得到建立聯係,有現在的美好對比,那麽過去也就不那麽難了。


    我嗯了一聲,說了一句好,那種過去的確是我極力想要忘記的,現在有個機會讓我忘記,我真的覺得對我來說應該是一件極好的事情。


    我跟水姐姐確定了治療時間,這幾天每個下午我都跟星月過來,她隻有我們兩個客人,先治療星月,然後再治療我,持續一個星期,如果解決了最好,如果不解決就約好時間,再進行持續的治療。


    我要給水姐姐錢,但是她說什麽都拒絕了,我過意不去,跑到醫院辦了一張兩萬塊錢的金卡,直接給了梁醫生,告訴他想辦法幫我給水姐姐表示表示心意。


    離開了醫院,迴頭看了看那個大樓,發現水姐姐還在窗口對我們兩個擺手


    真的是一個好人啊,而且這麽年輕,要是白潔還活著就好了,她跟白潔的年齡相仿,又都喜歡心理學,說不上可以成為好朋友啊。


    不知道為什麽就突然想起了白潔,心裏麵前所未有的愧疚湧入進來,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非常的悲傷,似乎白潔死的所有錯都在我,而我應該負上莫大的責任。


    我以前從來都沒有過這種感覺,白潔死我很悲傷,也希望可以找到兇手,可是我真的沒有任何時候覺得我就是那個兇手,我就要為了她的死承擔一切的責任。


    而我也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就有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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