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燈突然熄滅。


    朱婷立刻掙紮著從椅子上站起。


    門被打開,卓立軒從裏麵走出來,一臉疲倦道:“手術很成功,病人一會轉入加護病房。”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朱婷潸然淚下。


    “卓醫生,孩子這次發病,是由什麽引起的?他身上是否有受虐的痕跡?”


    卓立軒目光斜過,落在冷峻男子身上,如實道:“由驚嚇引起,身上有挨打過的傷痕,應該是吃了不少苦。”


    “一定她,一定是那個女人做的,她怎麽這麽歹毒,睿睿還是個孩子,小天……小天……”


    朱婷泣不成聲。


    盛澤天臉色冷得駭人,眼中的冰冷似能凍傷人。


    掩麵而泣的朱婷嘴角露出一抹不可察覺的笑意。


    哼,蘇瑤,你這個賤人,這一次,我看你怎麽鹹魚翻身。


    ……


    病房裏。


    手術後的睿睿睡得無知無覺,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眼角的淤青,手上的傷痕,無聲召告著孩子吃了不少苦。


    盛澤天目光緊緊的盯著他,一言不發。


    蔣婉走過去,氣道:“表哥,這次的事情,你可得為婷姐和睿睿討個說法,那個女人太壞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朝孩子下手,她會有報應的。”


    “小婉,別說了,小天他不會讓我們娘倆受委屈的。”朱婷虛情假意的替男人解圍。


    盛澤天墨眸依舊深冷,無人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許久,他沉垢道:“放心,這事情我肯定會給朱婷睿睿一個交待,我先出去下,你們好好照顧。”


    “小天,你要去哪裏?你走了,我怎麽辦,我害怕!”


    朱婷就是想拖著盛澤天,不讓他去看蘇瑤。


    盛澤天迴首,深深看著她,“我去和於隊聊一聊案子。”


    “我和你一起去,我也想了解一下案情,小婉,這裏交給你,可以嗎?”


    “婷姐,你去吧,我看著睿睿。”


    朱婷走到盛澤天邊上,如水的目光楚楚可憐地看向他。


    盛澤天硬朗俊眉的臉龐,嘴角微微一牽,所有的心緒盡數掩去。


    就在這時,病房門突然被打開。


    一個中年男人站在門口,保養得當的臉上,盡是凝重。


    “伯父!”朱婷神色一喜,柔柔的叫了一句。


    盛方點點頭,“孩子怎樣?”


    “謝謝伯父關心,孩子剛剛手術完,很順利。”


    盛方神色厲了厲,目光落在兒子身上,“小天,你跟我出來下。”


    盛澤天眼裏淡然,甚至帶著幾絲嘲諷的味道,隨即跟他走了出去。


    父子二人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盛方開口,“這次的事件鬧得很大,我和你爺爺的意思,趁著這個機會把孩子認祖歸宗。”


    這一瞬,盛澤天突然覺得好笑。


    “爸爸,現在我不想談這個事情,等事情水落石出了,我會迴來和你們談的。”


    盛方看著這個兒子,隻覺得滿目的陌生,他猶豫了片刻道:“聽說,這件事情還和盛俊扯上些關係?”


    消息還真靈通。


    盛澤天嘴角擒起一線冷笑,似有若無,“爸爸,如果這件事和他有關,你會怎樣?盛家會怎樣?”


    盛方眸中火光四射,淩厲的目光像一把匕首,直刺到他身上,“你確定這事情和他有關?”


    “我是說如果!”盛澤天不想把話說死。


    “如果,那麽你想怎樣,爸爸都由你!”


    ……


    盛澤天雙腿交疊的坐在沙發上,於笑南看著這個沉默的男人,輕咳一聲,“盛少,事情你都很清楚了。”


    盛澤天沒有看她,隻是抬眼,瞥了眼她手邊的那隻包。


    如果他沒有認錯,這隻包應該是蘇瑤的。


    因為他隻買這一個牌子的包包給她。


    昂貴,奢華,限量版,符合她盛太太的身份。


    於笑南見狀,指了指這隻包,“這是你太太的包,裏麵的錢,卡分文不少,還有一支包裝精致的名貴手表,也完好完損。”


    分文不少,完好無損,又一個有力的證據,證明了她和劫匪是同夥。


    不然,以那些劫匪的貪婪和見錢眼開,這些東西怎麽能夠保得住。


    盛澤天突然站起來,“我想想看看這個包。”


    “可以!”


    朱婷看著那隻華貴的包,眼裏的嫉妒噴出火來。


    小天雖然對她們母子很大方,但卻從來沒有送過這麽貴的包包給她,這隻包,最少七位數。


    盛澤天拿起包,慢慢翻看,最後拿出那隻精美的盒子,“這個,我想拿走。”


    “這個……”


    “我會親自和你們老大打招唿,需要做證物的時候,我會拿出來。”


    於笑南思考了下,決定賣給他這個麵子,畢竟那支表太過貴重,放在她這裏,萬一出了什麽意外,她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還有一件事,我想見一下我的太太!”


    朱婷心中一抽,緊張的看著於笑南,心裏快速想著要用什麽方法來阻止。


    “我想問一下盛少見她的目的是……”


    盛澤天目光冷凝的盯著她,盯得於笑南頭皮有些發麻,有些摸不準他的意思。


    正想出口問的時候,隻聽到他冷冷的開口,“我要親口問一下,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把後麵一句話,咬得很重,一字一字的咬出來。


    朱婷心中雀躍。


    看來,小天慢慢相信,睿睿的事情是那個女人做的了,一切,都向著他們計劃的在發展。


    太好了!


    “這個……”於笑南眼中閃過狐疑。


    警察懷疑蘇瑤,是為了破案,但這個男人也懷疑……他就這麽不相信他的老婆?


    難道說那些恩愛,都是做給別人看的?


    “於隊長,怎樣?”


    盛澤天等不到他想聽的話,臉部線條繃得很緊,口氣也變得嚴厲起來。


    於笑南想了想,“好,隻有半個小時!”


    盛澤天冷冷一哼,連個謝字也沒有,拿著盒子轉身離開,背影沉俊而冷寒。


    朱婷朝於笑南鞠了個躬,迅速跟了上去。


    於笑南慢慢站起來,雙手抱胸,目光盯著兩人的背影,意味深長道:“這個男人的言行,為什麽我有點看不懂。”


    “老大,有什麽看不懂,不就是小三要上位了,正房要倒黴了嗎?妥妥的,有錢人,都這樣,更何況那個朱婷還是青梅竹馬。”


    “妥你個頭!”


    於笑南白了小張一眼,眼中的狐疑更盛了。


    剛剛有那麽一瞬間的時候,她似乎看到了男人眼神中的光芒,那種光芒,說不上來是什麽,但有一點她可以確定。


    那個男人是看到那隻精美的盒子後,才露出的光芒。


    為什麽?


    ……


    沈之遠走出醫院,心裏像是點燃了一把火。


    他沒有去拿車,而是伸手攔了輛車,“師傅,去卓越集團。”


    二十分鍾後,他跳下車,直接安了頂層的電梯。


    走出電梯,有助理攔上來,“先生,你找誰?”


    “你們卓總。”


    “有預約嗎?”


    “告訴他,我姓沈,他一定會見我!”


    助理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立刻去匯報,令她奇怪的是,卓總聽到姓沈,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助理看得眼睛都差點掉下來。


    卓總這樣的身份,別說是一個默默無名的年輕人,就是市長來了人,他隻是站起來原地等待而已。


    什麽情況?


    幾分鍾後,沈之遠看著麵前儒雅的男人,唇動了動,臉色有些為難,一路上的勇氣,似乎到了這裏已全部用光。


    卓立宇淡然一笑,“你是稀客,平常請都請不來,這會過來,肯定是有什麽事,說吧,別吞吞吐吐的。”


    沈之遠心中微微一動,“是為了我妹妹蘇瑤的事。”


    “猜到就是。”


    卓立宇雙眸閃了閃,“她情況怎麽樣?”


    “不是很好,現在在醫院,被當作疑犯給隔離了。”


    “疑犯?”


    卓立宇皺起了眉,“她怎麽會是疑犯?”


    那個姑娘眼神清澈,說話細聲細氣,一看就很有教養,怎麽可能是疑犯。


    沈之遠聽到這話,寬慰的長鬆一口氣,總算也是有人相信瑤瑤的。


    “說吧,要我做什麽?”卓立宇的口氣一變,淡然的眼神射出厲光。


    沈之遠交叉的雙手,稍稍用了用勁,“請幫我找一個人?”


    “誰?”


    “咖啡店的一個店員!”


    ……


    病房裏,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


    蘇瑤甚至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手上被打了吊針,吊針裏的水一滴一滴落下來,她就這樣看著那滴落下來的水,一動不動。


    除了護士外,病房裏再也沒有人進來。


    門中兩個警察,一左一右站立著,隔離了所有人的探視,但她心裏,依舊有期盼。


    因為她知道,以盛澤天的本事,如果想來,沒有人可在攔住。


    但是。


    期盼一點點變成失望。


    他始終沒有出現。


    盛澤天,難道你也相信是我綁架了睿睿嗎?


    蘇瑤想到這裏,心口猛的抽搐了下,很痛。


    就在這時。


    門外有男人低沉的說話聲,蘇瑤心底湧上雀躍。


    他來了!


    男人走進來,蘇瑤一看,失望浮在臉上。


    不是他,是卓立軒。


    “卓立軒,你怎麽來了?”


    卓立軒將那一抹失望印於眼底,走過去,手插在口袋裏,笑道:“我是醫生,來探望病人。”


    蘇瑤此刻才想起,他原來就在這個醫院工作。


    卓立軒拉過椅子坐下,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桔子,剝好遞過去,“嚐嚐,很甜。”


    蘇瑤搖搖頭,嘴裏泛起苦味,“謝謝,我現在沒什麽胃口,吃不下。”


    卓立軒看了眼床頭櫃上的一口未動的飯菜,笑道:“也不是大事,查清楚就可以了,不過這些飯……,記住,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蘇瑤聽著他雲淡風清的口氣,目光深了些,將頭偏過去,咬著唇不說話。


    “下午,我會陪你做幾個檢查,你的身體的血象有些異常,幾瓶鹽水下去,高燒始終沒有退,很奇怪。”


    “我沒事。”蘇瑤心思,全不在自己的身體上。


    卓立軒沉吟一瞬,心中微微動容。


    雖然他說得雲淡風輕,但心裏卻很清楚,任何一個人到了蘇瑤這個境地,都無法冷靜。


    她,已經算是淡然的了。


    “我相信你!”


    蘇瑤猛的轉過頭,定定地看著他,眼中的光芒一點點升起。


    “你真的相信我?”


    “百分百相信!”卓立軒跳眉。


    “為什麽?”蘇瑤愣愣的問出這個問題。


    “什麽為什麽?相信就是相信。”卓立軒眯了眯眼睛,將桔子塞在她的手裏。


    “好好養病,什麽都不要想,他們給了我五分鍾的時間,這會要走了,下午再來。”


    蘇瑤看著手裏的桔子,冰冷的心慢慢地有了一些溫暖,她咬唇道:“謝謝!”


    卓立軒笑笑離開,到門口時,又轉過身,“孩子的手術是我做的,很成功,這算是一個好消息,後麵的好消息,會越來越多。”


    一抹白色消失在門邊,蘇瑤垂下頭,眼裏,慢慢溢出一些生氣。


    此時此刻,一句“我相信”,是對她最好的安慰。


    一個並不熟悉的陌生人都信她,那麽他呢?


    ……


    卓立軒推開門,剛站定,一道銳利的視線向他看來,讓人心驚膽戰。


    他順著直覺迴望過去,眸光一緊。


    是他?


    他背對陽光而立,嘴角呤著一絲冷笑,若有似無的,深邃的眸子火光四現,淩厲的像一把匕首。


    卓立軒平靜對上他的目光,聲音很淡的喚了一聲:“盛先生。”


    盛澤天目光在他身上來迴打量。


    卓立軒,卓家老二,一個醫學天才,十六歲被哈佛醫學院破格錄取,二十歲獲得碩士學位,二十四歲博士畢業,畢業後在哈佛任教,如今已經全世最有名的外科大夫,主攻心髒。


    他長年在國外,去年年底才迴國。


    兩人之間並無交集,所有他的事情,都出自於卓立宇這個大哥的口中。


    剛剛他替睿睿作完手術出來,他就認出是他,隻因心裏有事,所以沒有寒暄,而現在……


    他竟然從蘇瑤的病房裏出來?


    據他所知,蘇瑤的病房已經隔離,他為什麽能進去?


    進去又是做什麽?


    他們之間認識?


    一連串的問題浮上來,盛澤天眼底的冰冷慢慢散去,眉毛微微一揚,“卓醫生,你怎麽會在這裏?”


    卓立軒冷冷道:“這個病人有幾項血液的指標很奇怪,我過來看看,順便下午約影像科的人,做一下檢查。”


    盛澤天眼中火苗一跳,瞬間隱去,“她的身體,有什麽問題嗎?”


    “暫時沒有結果,比起身體,心理的問題或許更大些,失陪。”


    卓立軒抬腳離開,眼神看都沒有再看盛澤天一眼。


    ……


    “盛少,我們於隊說,隻有半個小時時間。”便衣伸手攔住。


    盛澤天笑笑,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香煙,點著了,“我知道,抽根煙再進去。”


    “可以!”


    盛澤天吸了一口煙,目光透過門上的玻璃看進去。


    她依在床上,頭斜靠在枕頭,長發散亂著,遮住了小小臉龐,看不清神色,像是一隻被人遺棄的小狗。


    手上還掛著吊水,她的目光似乎落在吊水上,沒有焦距,隻有空洞。


    盛澤天眼眸一暗,心中翻江倒海。


    一隻煙抽完,他不緊不慢的脫掉了外套,丟給後麵的朱婷,“你不要進去了,在外麵等我。”


    雖然朱婷非常想進去看一看那女人失魂落魄的樣子,但她卻很有自知之明接過了男人的衣服,咬著唇瓣,“小天,你快點出來。”


    盛澤天沒有迴答,臉上含著一層霜,怒意已在眼中跳,慢慢的挽起了襯衫的袖子。


    這個動作落在朱婷的眼裏,心中微微有竊喜。


    男人找人算帳,才會挽起袖子,看來,小天他深信不疑。


    盛澤天舉起手腕,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眼中光芒一閃而過,“半個小時,現在開始計時。”


    朱婷看著他推門而入,心中一動,立刻上前一步,目光透過玻璃,直直看向裏。


    ……


    門推開。


    蘇瑤沒有動,“卓醫生,還有什麽事嗎?”


    無人應答。


    空氣裏有股別樣的氣息,很熟悉,她猛的迴過頭,臉色一變,呆住了。


    盛澤天正看著她,目光很深,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蘇瑤心裏澀澀的。


    數天不見,他似乎有些不一樣了,臉部的線條繃得緊緊的。


    但是,她心理還是有驚喜的,輕聲問,“小天,你來了?”


    盛澤天沒有迴答,眸光更沉了,周身冰冷的氣場,讓空氣中的氣息,更加的詭異。


    蘇瑤一時微驚。


    四目相對,一個眼中微有期待,一個沒有任何情緒,兩個人仿佛都靜止住了。


    許久,盛澤天上前一步,麵上已經浮起冰淩,“蘇瑤,睿睿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嗡的一聲。


    蘇瑤眼前漆黑一片。


    他在說什麽?


    她似乎沒有聽清。


    她咬著唇,用力的咬著,想讓自己冷靜一些,把腦子裏那些嗡嗡的聲音趕掉,留一點理智。


    但是,他沒有給她時間。


    蘇瑤隻覺得一股戾氣逼近,一抬頭,恍惚間看到盛澤天那張臉,陰雲密布。


    不等她有任何的動靜,大手用力的鉗住她的下巴,“說,睿睿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她張了張唇,啞聲道:“盛澤天,不是我做的。”


    “怎麽可能不是?”


    盛澤天咬牙切齒,“如果不是你,為什麽那些劫匪都沒有動你,你別告訴我說,你對他們沒有吸引力?”


    “盛澤天,你這個混蛋!”


    蘇瑤幾乎是用了全力,抬起手一巴掌打了過去,清脆響亮。


    男人的臉上,五個指印清清楚楚。


    手上的火辣傳來,蘇瑤心痛到無以加複。


    這個男人……,他怎麽可以這樣對她!


    憑什麽這樣對她!


    原本就安靜的病房,更加安靜了,整個空氣裏,就像是結了冰一樣。


    盛澤天雙目噴火,死死地看著這個女人,垂落在腰間的拳頭,青筋爆出,一拳砸在牆上。


    透過玻璃交過一幕看在眼底的朱婷嘴角牽起得意的笑。


    要是這一拳砸在蘇瑤的臉上,事情就更完美了。


    “蘇瑤,你太令我失望了,睿睿他還隻是一個孩子。”


    蘇瑤的胸口痛不可擋,胸口上下起伏,大口大口的唿吸,“盛澤天,是不是那些人強暴了我了,你才會覺得我是無辜的?”


    盛澤天冷冷一笑,從口袋裏掏出一疊照片,用力的甩在女人的手邊。


    蘇瑤一看,血液直往上升,直到眼中,眼底充了血。


    每一張都是她和盛俊曖昧的樣子。


    “你這是……什麽意思?”


    因為憤怒,她的唇顫抖著,話說得七零八落。


    盛澤天眼底,閃過痛意,“你說呢,我親愛的老婆大人,我在外麵出差,你就這麽忙不迭的給我戴綠帽嗎?”


    “我沒有!”蘇瑤怒吼,他怎麽可以這樣誣陷她?


    “蘇瑤,對著照片,你還想抵賴嗎?”


    盛次天似被她的話刺激到了,臉色陰沉,再次擰住了她的下頷,太過用力,手指都白了。


    “他是不是比我帥,比我溫柔,比我有錢,所有你才會和朱婷一樣,被他迷住了?”


    “你為了保住盛太太的名頭,聯手和他一起綁架了睿睿?”


    “你嫉妒睿睿是我的親身骨肉,所以恨他恨得要死,一次將他推進水裏還不夠,還要再綁架他一次?”


    “蘇瑤,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我看錯了你!”


    最後一句話,盛澤天幾乎是喊出來的。


    一句又一句無情的話,像炸彈一樣扔過來,蘇瑤被炸得體無完膚。


    然而,不等她反應過來,男人冷酷一笑道:“蘇瑤,這就是你要給我的驚喜嗎?這就是你要給我的禮物嗎?我的生日,你送上這樣一份大禮,我是不是應該很感激你?啊!”


    下巴上的痛意傳來,蘇瑤目光凝滯。


    生日?


    禮物?


    渙散的思緒一點點凝結,她含淚迎上男人的目光,卻被他臉色的酷寒驚了一跳。


    然而更讓她心頭一跳的是,捏著她下巴的手,有一樣東西光亮嶄新。


    她覺得很眼熟悉,正想多看一眼時,那隻手猛的甩開了她,力道很大。


    她推倒在床上,長發零亂的散著,如同水草一般,埋在發上的眼中,慢慢騰起了霧氣。


    盛澤天居高臨下的年喜新厭舊她,眉心擰得很緊,“我會查出你害我兒子的證據,親手將你繩之於法!”


    說完,他沒有再作任何停留,轉身離開。


    因為倉促,正把臉貼在玻璃上的朱婷慌慌張張的挪開眼神,盛澤天扯唇冷笑。


    隨即推門出去。


    凝結的空氣,隨著男人離去而散開。


    蘇瑤心底有一處地方,由堅硬慢慢變得柔軟。


    ……


    盛澤天走出病房,向兩旁的警察打了個招唿,徑直了出去。


    “小天,小天等等我!”朱婷跟不上他的腳步,急急的跑過去。


    盛澤天停下來,看著她,“睿睿要醒了,你這個做媽媽的,是不是應該守在兒子身邊。”


    “我……”朱婷臉上泛起愧疚。


    “別跟著我,現在心情不好,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盛澤天扔下這句話,拿過她手裏的外套,揚長而去。


    男人棱角分明的俊顏,沒有一絲溫度,朱婷卻笑了,她慢慢的抱起胸,嘴角含著一抹嘲諷。


    被自己心愛的女人戴了綠帽子,他當然要心情不好。


    所以,一切都在他的撐控之中。


    ……


    盛澤天從醫院出來,上了停在醫院門口的一輛黑色。


    駕駛位上的蕭寒掏出香煙,遞了過去。


    他點燃,深吸一口,吐出煙圈,心思如同煙圈一樣,漾出一圈又一圈。


    “查得怎樣?”


    “所有的證握,確實都是真的,如果罪名成立,至少十年以上。”


    蕭寒不動聲色的看盛澤天一眼,隻見他目光幽深,麵色平和,眉頭眼角皆冷靜。


    盛澤天仍舊吸著煙,似乎沒有聽到蕭寒的話,視線落在了窗外。


    “有件事情,很有蹊蹺。”


    “蹊蹺的事情,太多了。”盛澤天補了一句。


    蕭寒又看了看他的臉色,“你女人被搶包的案件,表麵上看沒有任何問題,不過案發後的第二天,有一筆五十萬的款子,打到了劫匪手家屬的帳戶裏,而且,之前還有一筆十萬的款子,來路不明。”


    盛澤天眉梢高高揚起,又落下,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十萬是定金,五十萬是尾款,這是道上的規矩,他很清楚。


    如此說來,所有的巧合都不是巧合,而是人為的布局。


    “寒子,你怎麽看?”


    “小天,看著撲朔迷離,但事事離不開一個人的影子。”蕭寒直言。


    搶包案,咖啡廳偶遇,ktv出手相幫……甚至到機場朱婷接到的一通電話!


    盛澤天身子顫了顫,撫著腕上的手表,動作輕柔無比,像是在撫碰著情人的臉龐。


    “我不會在一個人身上栽兩次跟頭。”


    “說得好!”


    蕭寒掐滅了煙圈,“現在問題的關鍵,是要找到咖啡廳裏那個帶話的人,因為咖啡店的老板說,本來店裏的監控好好的,他來了以後,就壞了。”


    “全力找!”


    盛澤天的語氣很嚴肅,“有一個人,你幫我查一下。”


    “誰?”


    盛澤天湊近了在他耳邊說了個名字,蕭寒眉心跳了兩下,臉上驚色一片。


    “你確定?”


    “我確定!”


    “為什麽?虎毒不食子,她不應該……”


    “寒子,我也希望我的懷疑是錯的……”盛澤天的聲音透著無窮的疲憊。


    蕭寒微微歎了一口氣,如果真的是她做的,那麽……


    ……


    “蘇瑤,那個混蛋是不是來質問你了?”付榕穿著白大褂,站在病床前。


    蘇瑤的神色哀而不傷,眼睛裏很平靜,“小榕,你怎麽進來了,不是不讓別人……”


    “我不是別人,我是你好朋友!”


    付榕心裏有點虛,實事上,她是拿了同事的名牌,冒充外科的醫生才混進來了。


    “我沒事,你迴去工作吧!”


    “什麽叫沒事,你現在離坐牢隻差一步了,盛澤天那個王八蛋,腦袋瓜頂在頭上是幹什麽吃的,不相信自己的老婆,竟然去相信那個神精病女人!”


    蘇瑤幽幽開口,“他也許有不得已的苦衷!”


    付榕愣住了。


    什麽叫不得已的苦衷?


    這個女人的腦子也被燒壞了嗎,為什麽都這樣了,她還相信他。


    蘇瑤垂下眼簾。


    他說孩子是他親生的?明明不是!


    孩子落水的事情,早就水落石出,他竟然還在提起。


    最重要的是,他戴著她送給他的生日禮特,那隻價格不菲的手表。


    蘇瑤嘴裏泛起苦澀。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做,但是,潛意識裏,她覺得他在做一件事。


    一件替她洗涮冤屈的事。


    盛澤天,你會讓我失望嗎?


    付榕一看她這副表情,真的是恨鐵不成鋼啊,氣罵道:“蘇瑤,你真的是暈了頭了,你……”


    話說一半,卓立軒器宇軒昂的走進來,“蘇瑤,點滴打完之後,跟我去前麵樓做幾個檢查!”


    蘇瑤給感激一笑,“謝謝,卓醫生。”


    “還和從前一樣,叫我卓立軒就行。”醫生兩個字,開拉了兩人的距離,他很不喜歡。


    “卓……卓……男神!”


    付榕驚得魂不附體,“瑤瑤,你們兩個……莫非認識?”


    “付醫生,婦產科忙得腳小沾地,你再不出現,這個月的資金是不是不要了?聽說,你們科的主任已經在咆哮了!”卓立軒聲音淡淡,帶著一絲笑意。


    我擦。


    卓醫生笑起來,真他娘的好看。


    付榕花癡了幾下,朝蘇瑤拋了個媚眼,“瑤瑤,我先去工作,有空再來陪你,對了,你一定要告訴我,你們兩人是怎麽認識的。”


    說罷,一陣風似的跑開了。


    蘇瑤無語的笑笑,“卓醫生,她……”


    “卓立軒!”


    蘇瑤見他神色堅定,不得不妥協,“卓立軒,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性子就是這樣的,你別介意。”


    “不會!走吧,影像科人很多,去遲了得排隊!”


    一係列的檢查做完,蘇瑤筋疲力盡,迴到病房時,燒又起來了。


    卓立軒眉頭微皺,改了醫囑,命護士長分外留意些。


    蘇瑤看著他嚴肅的神情,忍不住問道:“卓立軒,我不過是受涼感冒了而已。”


    言外之意,這樣大張旗鼓的,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了些。


    卓立軒溫和一笑道:“誰讓你是我朋友,現在又是這樣的處境,我總要多照看你一下的。”


    蘇瑤心中感激,想說什麽,可是,張張唇,終究是無言。


    感激的話說多了,就顯得矯情,以後,再慢慢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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