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笑南垂下眼簾,口氣淡淡道:“凡事講究證據,沒有憑證的推測,我們隻能做參考,現在,你需要迴答我幾個問題,一,為什麽會帶著孩子出現在機場?”


    朱婷咬咬牙,哽咽道:“睿睿有先天性心髒病,他從小就在美國治療,今天晚上,他美國的主治醫生來出差,在b市轉機,有一個小時的空餘時間,我帶孩子過來看看。”


    於情於理,說得過去。


    於笑南揚起臉,“小張,查一下這個醫生的航班。”


    “是!”小張立刻走出去。


    “第二個問題,是你主動把孩子交給蘇瑤的,為什麽?”


    “因為……因為我接一個電話,不想讓孩子聽見,周圍又沒有認識的人,隻能拜托她看一下。”


    “什麽電話?”


    “這……我不想說。”朱婷眼裏泛著淚花,聲音也變得哽咽。


    “朱女士,請配合把情況都說清楚;如果你想隱瞞,那麽,我們就有理由懷疑你……”


    “我說!”


    朱婷一副豁出去的神色,“我接到了盛俊的一個電話。”


    “盛俊?”


    “盛澤天同父異母的弟弟。”


    於笑南眉頭緊鎖,追問道:“這個人的電話,你為什麽要避開?”


    “因為,他是個魔鬼,一個能讓人下地獄的魔鬼!”


    ……


    蘇瑤看著四麵白牆,心裏湧上害怕,下意識地把睿睿緊緊摟在懷裏。


    車子從機場駛出,一路衝向高架,她正要拿出手機報警,卻被人從後麵重重敲了一下。


    醒來,就身處這間屋子。


    這是在哪裏?


    誰綁架了他們?


    “媽媽……媽媽……我要媽媽……”


    蘇瑤忙低下頭,手撫著孩子蒼白的小臉,“睿睿別怕,阿姨在這裏,阿姨保護你,你別怕!”


    “難受……”睿睿睜開眼睛,看了是蘇瑤,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蘇瑤嚇了一跳,忙用手捂住他的嘴,但是已經遲了。


    門被重重踢開,衝進來兩人兇神惡煞般的人,蘇瑤嚇得臉都變了,死死地抱著孩子,往後退。


    睿睿被這兩人一嚇,哭得更厲害了。


    “閉嘴,再哭,老子把你們剁碎了喂狗。”


    “哇……”


    睿睿的哭聲,蘇瑤捂都捂不住。


    為首的刀疤男聽得心頭起火,抓小雞一樣,把孩子拎了起來,惡狠狠道:“小兔崽子,你再敢哭一聲,老子割了你的舌頭。”


    蘇瑤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猛地撲過去把孩子搶過來,抱在懷裏,“他還是個孩子,你們放過他吧。”


    “放過他?”


    刀疤男色迷迷的笑笑,伸手,粗壯的手指鉗住了女人的臉,用力的捏了兩下,“可以啊,你陪老子睡一覺,我保證放過他。”


    男人惡心的口臭撲麵而來了,蘇瑤想把頭別開,卻被鉗得死。


    髒手已經摸了上來,她一咬牙,身體猛的往前一衝,頭狠狠的撞在了男人的下巴上。


    “嘶……”


    刀疤男吃痛,抬起腳狠狠踢過去。


    蘇瑤實實在在挨了一腳,抱著孩子重重跌倒在地,頭昏目眩。


    “老大,可不能弄出人命來。”


    刀疤男朝地上吐了口痰,蹲下,狠兒一把抓蘇瑤的長發,惡狠狠道:“臭三八,算你好命,再不老實,老子把你剝光了,讓兄弟們一個個輪你。”


    蘇瑤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隻能趴在地上死死的摟著孩子。


    刀疤男泄憤似的打了女人兩記耳光,才罵罵咧咧地離開。


    門被關上,蘇瑤感覺到嘴裏一股血腥味,臉上也是火辣辣的疼。


    然而,更讓她害怕的是,懷裏的孩子悄無聲息,似已經睡過去了。


    她嚇得魂飛魄散,將孩子放平,輕輕拍打著他麵無人色的小臉,“睿睿,你怎麽了,醒醒,你別嚇我,快醒醒啊……”


    ……


    時間慢慢流逝,茶幾正中間的兩隻手機,終始沒有響起。


    寬大的客廳裏,一片安靜。


    所有人的心,都被揪在一起。


    如果是綁架,那麽綁匪一定會打來電話要贖金,而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卻沒有任何的消息。


    綁匪想幹什麽?


    就在這時,小張從外麵進來,看了眼臉色陰沉的於笑南,清咳一聲道:“老大,查清楚了,那個醫生確實有個研討會,也確實在b市轉機,晚上九點十分到達機場。”


    “還有嗎?”於笑南眸光一閃。


    “還有就是,咖啡廳裏的店員說,孩子是被哭著帶走的,似乎很不情願。”


    “肯定是她!肯定是她帶走了睿睿。”蔣婉脫而口而,氣不打一處來。


    “睿睿,我可憐的孩子,你在哪裏,到底誰要害你!”朱婷突然哀嚎起來,眼淚簌簌而下。


    於笑南看了眼沙發上的男人。


    這個男人從外麵進來,就一直沉默著,身連坐姿都沒有變過,一雙狹長鳳眸中閃著寒光,所有的情緒都掩在那雙眸子中。


    “盛少,你跟我出來下,有話要問。”


    盛澤天起身,冷冷地掃過蔣婉的臉,拿起手機一言不發的離開。


    ……


    初春,依舊寒氣逼人。


    於笑南深吸一口氣,道:“盛少,有幾個問題,必須要問一下。”


    “請說!”


    “你妻子是不是很介意孩子的存在?”


    “從前是,但現在不。”


    “為什麽?”


    盛澤天眸中有了冷意,“因為,我已經和她解釋過了,她的為人一向溫柔善良,所以不應該再介意。”


    不應該?


    這是什麽判斷?


    於笑南淡淡道:“你也看到了,朱小姐和蔣小姐都一口咬定孩子是蘇瑤抱走的。”


    “所以……?”


    盛澤天眸中的怒色深不見底,但他知道現在不是動怒的好時機,他需要套出警察的判斷。


    “所以,現在的情況,對您妻子非常不利,畢竟她和一個剛滿三歲的孩子比起來,她更有能力傷害到孩子。”


    盛澤天垂下的拳頭,死死的握著,“但是,我始終堅信,她不會做這樣的事。”


    “您迴程的航班,還告訴過誰?”於笑南接著追問。


    盛澤天咬咬牙,“除了司機外,隻有她一個。”


    “你確定?”


    “我確定!”


    盛澤天墨瞳一收,眼中的寒光乍然而起,“於隊長,如果我是你,這個時候會調出所有機場的監控,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我的身上。”


    於笑南看著這個渾身是寒意的男人,冷冷道:“盛少,接到報警後,我已經做麽做了。”


    “那麽,很好!”


    盛澤天扔下這句話,轉身走進夜色中。


    一輛黑車突然駛來,停在他麵前,後車門打開,付榕從車上跳下來,“盛澤天,瑤瑤人呢?”


    盛澤天冷冷看了她一眼,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


    車子揚長而去。


    “盛澤天,你這個混蛋,蘇瑤人呢?”付榕氣得在後麵追了幾步。


    “小榕!”暗夜中,一身墨衣的沈之遠走出來。


    付榕臉色一喜,飛奔過去,“阿遠,瑤瑤找到了沒有?”


    “還沒有,上車再說!”沈之遠指了指停在一旁的車。


    於笑南不動聲色的將一切看在眼裏,嘴角擒起一抹味意深長的笑。


    她很好奇這個蘇瑤,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物。


    為什麽有人說她是天使,有人說她是魔鬼?


    ……


    車子駛出數百米,停在一棵樹下。


    蕭寒將車窗打開,點了一根煙,遞給旁邊沉默的男人。


    “上頭我已經打過招唿了,所有路段的監控很快就能拿到。”


    盛澤遠接過香煙,深吸一口,慢慢閉上了眼睛。


    “幾個小時前,她說會來接我,我加班加點做完了所有的事,就想迴來第一眼看到她,我定好了飯店,酒店,還訂了鮮花,蛋糕,就想和她過一個不一樣的生日。”


    蕭寒沒有說話,靜靜聽他說。


    “三年來,我從來沒有時間和她一起過生日,你體味不出我那種興奮,誰知……”


    盛澤遠苦澀一笑,“誰知,一迴到b市,竟然會是這樣。”


    “說這些沒有用,想想怎麽把人找到。”


    盛澤遠睜開眼睛,注意著前方的路,“我隻是擔心她……會不會受到傷害,別的,都不怕!”


    “還有個孩子。”蕭寒提醒他。


    盛澤天搖搖頭,“說實話,從前,我真以為孩子對我來說很重要,但是現在……寒子,我顧不上其他了。”


    “你陷得深了!她的嫌疑還沒有洗脫。”


    “你也相信?”盛澤天的眼神陡然一變。


    “我隻相信你!至於她……”蕭寒平靜一笑,“你相信就夠了!不過有件事情我覺得很奇怪。”


    “朱婷為什麽會現在在機場,那通電話是誰打的?她為什麽要把孩子讓蘇瑤照看。”盛澤天眼底的光芒冷得駭人。


    蕭寒淡淡一笑。


    這便是盛澤天,一個即便深處逆境,也都可以隨時給敵人一擊的本事,這樣的人惹上了,會很麻煩。


    “這些問題,你隻需問一個人就夠了。”他輕聲道。


    話音剛落,手機音樂響起。


    盛澤天看了眼來電顯示,冷冷道:“老爺子的電話,看來,這事兒鬧得連盛家都知道了!”


    “有你姑父在,根本瞞不住,接吧。”


    盛澤天接通電話。


    “爺爺!”


    “事情怎樣了?”


    “沒有任何進展。”


    “需不需要我幫忙?”


    盛澤天猶豫,“暫時不需要。”


    “你爸爸已經趕過來了,需要什麽助力,你直接和他說。”


    “謝謝!”


    “小天,這件事後,讓那個孩子認祖歸宗吧,不要再外麵晃著了,也為了他的安全。”


    “以後再說!”盛澤天不耐煩的掛上了電話。


    車裏在的氣氛瞬間降了下來,蕭寒冷冷道:“人說了一個謊言,就需要用很多個謊言去圓這一個謊言,很累的。”


    “君子一諾,我不想食言而已。”盛澤天眯了眯眼睛,拉開車門。


    “去哪裏?”


    “你不是說了嗎,這些問題問一個人就夠了!”


    ……


    “什麽,他們竟然敢誣陷是瑤瑤綁架了孩子,這些人腦袋被門夾過了吧。”


    付榕氣得兩眼直冒金星,“一幫惡心玩藝,我找他們算帳去。”


    “小榕別衝動,現在情況對瑤瑤不利,衝動沒有任何好處,找到她才是最主要的。”


    付榕咬了咬牙,目光定定地看著他。


    “我沒本事找人,為她在警察麵前說幾句話,還是可以的,阿遠,你別攔我,我就是不能讓他們這樣誣陷瑤瑤。”


    說完,她拉開車門就下車。


    沈之遠原本想拉,手卻落在半空,許久,他捏了捏自己的手心,讓自己冷靜一些。


    隻是錐心的痛意襲來,他想冷靜,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他從小無父無母,在孤獨院長大,幾十個人睡一間大屋子,冬天在耳邊響起的,都是唿唿的冷風。


    那年,爺爺到孤兒院來領人,他將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眼睛睜得特別的亮,就希望這個慈祥的老人,能將自己領走。


    爺爺選中了他,把他帶到家。


    她就坐在房間的窗戶,又瘦又小,一雙眼睛很亮,就這麽直直地看著他,很久沒有一句話。


    就在他以為自己不能留下來的時候,小女孩向他伸出了手。


    那隻手一伸出來,他的眼中就有淚意,心裏發誓一定要好好保護這個女孩。


    一輩子!


    她那樣好,誰要害她?


    沈之遠目光深了又深,拿出手機,猶豫了一會,咬牙撥通了一個電話。


    “是我!”


    “……”


    “想求你幫忙找一個人。”


    “……”


    “我要找到她,不惜一切代價……”


    掛上電話,沈之遠唿吸一重,眼神又深了幾分。


    ……


    房間裏。


    朱婷看著麵前俊郎的男人,把手機劃開來,調出來電顯示,放在桌上。


    “打我電話的人,是盛俊,他威脅我,要我小心點,還說……還說……”


    “還說什麽?”


    朱婷咬著唇,臉上的表情十分痛苦,“還說他很懷念從前的事,想和我坐下來好好聊聊。”


    盛澤天的臉色微微泛青。


    朱婷猛地撲到他懷裏,抬起淚眼,“小天,你在懷疑我嗎?你認為是我會拿著孩子做誘餌,誣陷蘇瑤……小天,睿睿是我的命阿!”


    盛澤天沒有說話,目光如電地看著身前的女人,似乎在判斷她話中的真假。


    “我什麽都沒有了,隻有睿睿……你不能這樣對我,你怎麽能這樣懷疑我。”


    女人哀傷的哭聲,絕望的表情,讓人心生惻隱。


    盛澤天輕歎一口氣,手拍了拍她的後背,“我隻是想把事情問清楚,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你別哭。”……


    “表哥,表哥!”


    蔣昱衝進別墅,四下張望。


    “蔣昱,是不是有什麽線索了!”蔣欣急著站起來。


    蔣昱看了她一眼,“媽,表哥呢?”


    “和朱婷在房間裏。”


    “我去找他。”


    “我在!”


    盛澤天聽見聲音,從房間裏走出來,後麵跟著的朱婷一臉淚痕,顯得楚楚可憐。


    蔣昱見他來,沒有一句寒喧的話,直截了當。


    “表哥,我查到咖啡店的監控壞了,機場的監控顯示,八點五十五分,蘇瑤拉著孩子出了機場,上了一輛車,是蘇瑤將孩子抱上車的。”


    “隻有這些嗎?”盛澤天聲音冰冷。


    “不止,那輛車是套牌,上了高架後,就消失了蹤影,如果我的人給力的話,很快就能查出車子的去向。”


    於笑南眸光一冷,上前一步走到蔣昱麵前,“你是什麽人?你是通過什麽渠道查到這些消息的?”


    蔣昱轉頭,眼中的光芒遮也遮不住。


    喲喂!


    美女警察!


    正點噢!


    他泡過各色各樣的女人,就是沒泡過警察。


    有挑戰,他喜歡!


    “美女警察,別這麽兇嘛,魚有魚路,蝦有蝦路,不管什麽路,把人找到就行了,你說呢?”


    英俊的男人嬉皮笑臉,眼神灼灼看著她,像是在看著獵物一樣,於笑南冷冷一笑,“我需要知道,你消息來源的途徑正當不正當!”


    “這樣啊,那……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了,順便喝杯咖啡,你覺得怎樣?”


    “蔣昱!”


    盛澤天一聲厲喝,打斷了他的不正經。


    自家表哥的話,蔣昱從來都是不敢不聽的,當即將他嬉皮笑臉的姿態收起來,乖乖站好。


    “除此之外還查到了什麽?”


    盛澤天的聲音低沉,嚴肅得讓蔣昱不自覺地也繃緊了神經。


    “我找人問過了,咖啡店裏的人說,大嫂帶著孩子離開之前,有個店員過去跟她說了兩句話,不過,我覺得應該不重要吧。”


    “一個店員?”


    盛澤天低喃,墨色的眼眸裏閃動著隱隱的危險。


    “你覺得,這件事,是誰做的?”盛澤天雕刻一般的臉上,露出駭人的犀利寒光。


    蔣昱神情凜冽,“不好說,畢竟到目前為止,什麽決定性的證據都沒有出現。”


    他頓了一下,眼神有些飄忽,“不過哥,就目前的走向來看,一切證據指向的都是……”


    “不可能。”


    盛澤天直接打斷蔣昱的話,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蔣昱聳聳肩,不可能就不可能,他也覺得以大嫂的性子,是做不出這種事情的。


    一旁的於笑南看著他們,忍不住冷冷地插話。


    “我要提醒兩位,這件事已經由我們警方接手了,我不希望會出現任何幹擾警務的情況出現,另外,在偵破這起案件的過程中,如果我發現任何違法的事情,我都不會視而不見。”


    蔣昱眉頭邪氣地挑起,花少的風流形象畢露,“你的意思是,是會時刻關注著我嗎?能被一個如此美麗的警察強烈關注著,我真的是,會很興奮的。”


    於笑南眼中的冷意更甚,甚至出現了一絲鄙夷。


    她壓根沒有搭理蔣昱,而是看向從剛剛就陷入沉思的盛澤天,他在想什麽?


    盛澤天的想法很快她就知道了。


    “蔣昱,全力去查咖啡店裏跟蘇瑤說話的店員,不論付出什麽代價,我要找到她。”


    “她?不就是個跟顧客說了兩句話的店員嗎?”


    盛澤天眼眸一寒,“有些事情,不會那麽巧,你現在立刻去。”


    蔣昱雖然不明白,但還是點了點頭,朝著於笑南拋出一個媚眼,迅速消失。


    於笑南沒有理他,而是深深地看向盛澤天的身影。


    這個人仿佛有比她還要更強烈的敏銳嗅覺,從一堆繁雜的線索裏,準確地找出他認為的疑點,然後盡全力去追查。


    雖然,於笑南覺得那個店員不一定是最可疑的,但是如果真的是,那麽這個人,就真的太可怕了……


    還有那個蔣昱,於笑南多年的職業素養,敏銳的感覺到這個叫蔣昱的男人渾身上下,透著股子殺氣。


    平常一副花花公子的架勢,然而她卻有種感覺,這個人絕對不是那麽簡單。


    他到底是誰?為什麽能查得到這麽多連他們警方都查不到的東西?


    ……


    春夜,有點冷。


    蘇瑤脫下外套,裹在孩子身上,把他緊緊的摟在懷裏。


    睿睿不知道是受了驚嚇發了病,還是困了,閉著眼睛昏昏沉沉,睡的無知無覺。


    她喚了他很多次,他卻隻是慵懶的睜開了一條縫,蘇瑤沒有育兒的經驗,手足無措了半天,隻有把孩子抱在懷裏。


    這是一間連窗戶都沒有的房間,除了頭頂一盞白熾燈外,就一張床墊,想要從房間裏逃生出去,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她不知道到底是誰綁架了她和睿睿,小天生意上的夥伴?蔣家或是盛家的競爭對手?又或者是……盛俊?


    蘇瑤腦子一陣陣的疼,她是被打暈了帶過來的,腦子裏一丁點兒線索都沒有。


    她輕輕把孩子放在床墊上,貓著腰走到門邊,用力推門,門紋絲不動,低頭往外瞧,什麽也瞧不見。


    心底湧上沮喪,驚慌,無助,蘇瑤慢慢退迴床墊上,把頭埋在了膝蓋上,眼淚刷刷的流了下來。


    恐懼是什麽……她在這一刻才真正的懂得。


    ……


    時間分分秒秒地過著,朱家的客廳裏,靜謐得隻能夠聽得見朱婷的哭泣聲。


    盛澤天的臉色冰寒如鐵,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


    到現在為止,始終沒有接到綁匪的電話,這讓他心底生出絲絲恐懼。


    那種從心底生出來的痛和絕望,讓他始終不敢閉上眼睛,他怕自己一閉上眼睛,就會幻想出一副殘忍的畫麵。


    痛楚浮上心頭,盛澤天眉心一皺,不能亂,一定不能自亂陣腳,她此時一定在苦苦支撐,你要做的是找到她,不管多難,都要找到她。


    這時,於笑南皺著眉頭走了進來,“盛少,我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


    所有人都把目光聚在盛澤天身上,隻見他一聲不吭的站起來,走到了庭院裏。


    “什麽事?”


    “我希望你能把事情公開,全市懸賞,發動人民群眾,才能把線索匯聚起來,這樣有利於破案。”


    於笑南真心實意地說,“相信你已經拿到了全市道路的監控,那輛車是套牌車,但是萬一有人看到呢……,盛少,你好好考慮一下。”


    盛澤天抬頭看著夜空,星光慘淡,陰雲密布,這樣的夜空不知道蘇瑤是否看得見。


    他不能把事情公開,一旦公開,睿睿是他私生子的事情就再了掩蓋不住。


    蘇瑤這樣冰清玉潔的女子,不該為了他,承受這樣的醜聞。


    更何況,睿睿的事……一旦事情公開,盛家肯定會逼著他讓孩子認祖歸宗,這對蘇瑤是件極其不公平的事。


    並且一個女人被綁架,就算全身而退,別人看她的眼光都會不同,他不能讓蘇瑤遭受這樣的目光,他盛澤天愛的女人,就該堂堂正正的享受世人羨慕的眼光。


    盛澤天搖搖頭,冷靜地說,“這事再讓我想想。”


    “小天!”


    一聲淒厲的叫聲,朱婷不知道何時出現在兩人身後,臉色猙獰。


    “為什麽不公開,為什麽不懸賞,睿睿受不住驚嚇的,他找不到我,一定會害怕的,你還我睿睿……你還我睿睿!”


    朱婷像瘋子一樣衝到盛澤天身邊,對著他一通拳打腳踢,盛澤天任由她打罵。


    蔣婉心疼地扶住朱婷的身子,對著盛澤天怒目而向,“表哥!睿睿可是你的骨肉,你沒看見婷姐這麽痛苦嗎?既然能公開為什麽不?你難道想看著睿睿去死嗎?”


    “死”這個字,讓朱婷的哭聲更加劇烈,引得蔣婉更加打抱不平。


    “表哥!你還要考慮什麽?再遲,可就來不及了!”


    盛澤天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垂著的手握成拳頭,女人,孩子,誰輕誰重,在別人眼裏似乎一目了然,可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卻也是清清楚楚!


    於笑南見狀,也沒再說什麽,提出這個建議,是她覺得可行,但如果盛澤天不同意,她也不會擅自做主。


    伏在蔣婉肩上痛哭的朱婷,誰也沒有發現,她眼睛裏一閃而過的冰冷恨意……


    ……


    星級酒店頂層的豪華臥室裏,男女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一室春光。


    許久,聲音漸漸弱了。


    盛俊從女人身上爬起來,點了一支煙,剛剛深吸兩口,電話響了。


    他靜靜的聽了一會,冷聲交待,“那個女人誰敢動她一根手指頭,別怪我翻臉無情……好好看著,不允許出一點點差錯。”


    對方又說了幾句,盛俊才掛斷了電話。


    然而下一秒,一個電話再次響起……


    朱家,朱婷哀哀欲絕地被人扶到房間裏休息,隻是等人一走,她立刻將房門反鎖,拿出了手機。


    電話接通,聽到裏麵傳來盛俊邪氣的聲音,朱婷立刻低聲開口。


    “我兒子怎麽樣了?”


    盛俊冷笑:“非常好,一切都安全。”


    “你別傷害他。”


    “放心,就看在我倆過往的情份上,我也不可能傷害他。”


    “你聽我說,刑警大隊的人正在查,還有,盛澤天似乎另有門路,你小心。”


    盛俊懶懶的笑聲裏沒有絲毫擔憂,“隻要你戲演得好,我這裏,用不著你擔心。”


    朱婷那裏停了一下,沉著聲音,“明天,那些東西要發到盛澤天的手裏,他到現在還護著那個女人,我不相信他看到了那些,還會不生氣。”


    “這麽快,就要動用關鍵了?”


    朱婷憤怒的唿吸聲從話筒裏傳來,“還有一件事情,我想要你幫我。”


    “什麽?”


    “替我找人毀了蘇瑤的清白。”


    朱婷咬牙切齒,隻要毀了蘇瑤的清白,那麽就算小天再愛她,也不會再和她過下去。


    最毒不過婦人心啊。


    盛俊輕輕一笑,笑聲有些魅惑,“寶貝,你就這麽恨她?人家可從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啊?”


    “盛俊,當年我也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朱婷額上的青筋跳了跳,心潮翻湧。


    “如果你不找人毀了她,我不保證自己會說出什麽來。”


    盛俊輕輕一笑,笑聲陰森,這個女人是瘋了嗎,居然敢威脅他?


    “寶貝,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處境,這事鬧大了,誰最吃虧。”


    “你……混蛋!”


    朱婷猛的把手機一摔,直挺挺的倒在床上,眼神空洞而怨恨。


    ……


    “哥,咖啡廳的那個員工辭職了。”


    蔣昱臉色很不好,“我按照等級的員工信息去查,竟然已經人去樓空,這才多長時間?這人一定有問題!”


    盛澤天卻沒有任何猜對的喜悅,臉色反而更加冰冷。


    前後不過一天時間,好好的人就辭職了,不但辭職,連人都找不到,這不是蓄意謀算的都不可能!


    到底是誰?


    ……


    沈之遠靠著車,一根一根地抽煙。


    付榕走過來,皺了皺眉,將他手裏的煙拿掉,“別抽那麽多,瑤瑤說過你多少次了。”


    沈之遠心裏一疼,眼睛忍不住看向遠處。


    “那裏麵,情況怎麽樣了?”


    付榕搖搖頭,嘲諷地靠在沈之遠的旁邊,“朱婷那個賤人,還有盛澤天那個表妹,一口咬定就是瑤瑤綁架了睿睿。”


    “警方呢?”


    “機場裏幾個目擊證人的說辭,對瑤瑤很不利,所以……”


    沈之遠麵色凝重,“盛澤天怎麽說?”


    “他?”


    付榕破天荒地沒有冷嘲熱諷,“他倒還說了句人話。”


    沈之遠拍拍付榕的肩,“旁人不必理會,咱們隻管盛澤天的態度就行了。”


    兩人誰也沒有先迴去,定定地站在車邊,等著消息。


    ……


    床墊上的睿睿哼哼幾聲,小臉擠作一團,看上去很痛苦的表情,蘇瑤趕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燙得嚇人。


    怪不得怎麽都叫不醒,原來孩子在發燒。


    她迅速把孩子的衣服解開,用自己冰涼的手給他搓臉,手很快就被捂熱,她想了想,隻得把手放在水泥地上,等冷透了,再撫上孩子的額頭。


    蘇瑤一遍又一遍的反複做著這樣的動作,似乎隻有這樣的動作,才能讓她安下心來。


    小天,你一定會找到我們的是不是?你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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