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疼?疼得厲害?我叫救護車,不,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盛澤天也臉色蒼白,掏出手機想了想,伸手抱起蘇瑤就要去開車。


    蘇瑤在他懷裏縮著,疼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卻也不想就這樣去醫院丟人現眼。


    “放我……下來……”


    “別鬧,不管怎麽樣,先去醫院。”


    盛澤天連拖鞋都穿了出來,鬢角也滲出冷汗,動作和聲音卻輕柔無比,生怕會弄疼了她。


    “放我下來……”


    “瑤瑤,是我不好,你先別跟我鬧脾氣,我們先去醫院再說。”


    盛澤天以為蘇瑤還在生氣,放柔了聲音去哄她,蘇瑤卻拽著他的衣角,輕輕搖了搖頭。


    “不用,我知道,原因。”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該來了。


    蘇瑤每個月的生理期,都會疼得死去活來,沒想到,這次卻挑了這麽一個時間。


    盛澤天聽完,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又轉身,將蘇瑤抱進了房間。


    將她才床上放下,蘇瑤掙紮著起身,被盛澤天一下按住。


    “你幹什麽?那麽疼還不好好躺著。”


    蘇瑤慘白著臉,實在沒有力氣跟他對吵,“我去洗手間。”


    洗手間裏,蘇瑤看著鏡子裏衣衫不整的自己,用手背擦去臉頰的眼淚。


    有什麽好哭的呢?誰看到了,會心疼她?


    蘇瑤苦澀地牽起嘴角,忍著疼,重新換了衣服,然後拉開櫃子,傻眼了。


    她忘了買生理期的必需品……


    她怎麽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


    蘇瑤愣在那裏,咬了咬牙,先找出一片護墊用上,然後拉開門,往門口走。


    手腕被扯住,“你又要去哪裏?”


    盛澤天眉頭緊皺,這個女人怎麽就這麽不安分?都疼得麵無血色了,還想幹什麽去?


    “你放手,我去買點東西。”


    蘇瑤語氣虛弱,剛想說話,人一下子懸空,隨後被放進柔軟的床鋪裏。


    “買什麽?”


    看到盛澤天嚴肅的表情,蘇瑤詞窮,她真的不理解,前十分鍾盛澤天還像一頭野獸一樣,為什麽後十分鍾他就能表現出對自己的關心?


    “快說,買什麽?”


    “姨媽巾。”


    “……嗯?”


    蘇瑤的臉有些扭曲,一半是疼的,一半是愁的,這讓她,怎麽解釋?


    “就是,女人生理期要用的東西。”


    盛澤天明白了,臉皮卻微微發緊。


    蘇瑤當然知道,盛世集團的總裁,又怎麽會給女人買這種東西?


    她微微笑了笑,掀開被子打算起來,然而她才剛動,被子又給蓋了迴去。


    “讓你不要動呢!等著,我去買。”


    說完,盛澤天黑著臉,轉身快速出門。


    蘇瑤坐在床上,腹中仍舊一陣陣地絞痛。


    她的膝蓋慢慢地蜷起,雙手環抱住,臉慢慢地埋在被子裏……


    ……


    很快,盛澤天迴來了,手裏拎著個碩大無比的袋子往床上一扔,裏麵滾出許多小包裝。


    “我也不知道,你平常用什麽,就都買來了。”


    “……”


    蘇瑤瞠目結舌,床上林林總總數十個品種,他……真給自己買來了?


    蘇瑤也顧不上吃驚,從裏麵抓出一個,立刻去了洗手間。


    盛澤天這會兒臉上的尷尬,才慢慢地褪去。


    超市收銀小姑娘戲謔的笑容,讓他幾乎是落荒而逃,不過……


    盛澤天從口袋裏又摸出了一樣東西,轉身出了房間。


    重新出來的蘇瑤總算是舒了口氣,她將東西收拾好,躺在床上不敢動彈。


    房間裏,盛澤天已經不見蹤影。


    蘇瑤笑了笑,這不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她縮了縮身子,眉頭緊鎖,忍著一波波的疼痛。


    忍過去就好,這世上,哪裏有忍不過去的事情……


    “起來。”命令式的語氣突然響起。


    蘇瑤睜開眼睛,男人高大的身影近在眼前,手裏端著碗。


    “幹什麽?”她有些不大明白。


    盛澤天冷冷的看著她,眼神中有一抹柔色,“把這碗東西喝下去。”


    “什麽東西?”


    蘇瑤撐著坐起來,才發現碗裏盛著的是紅糖水,唇片動了動,聲音卻咽在喉嚨中。


    她體寒,來例假時會有半天的生理痛,所以常常要喝一碗濃濃的紅糖水暖宮。


    這幾天身體不是特別好,疼痛來的比往常要猛烈些,她沒勁下樓煮紅糖水。


    沒有想到……


    蘇瑤在床上愣了半晌,才輕輕的開口,“謝謝!”


    “需要和我這麽客氣嗎?”


    盛澤天的聲音更冷了。


    她的臉色很不好,慘白,唇也有些發紫,看來是疼得厲害。


    眼底湧上心疼,他不由放柔了聲音,“快喝,趁熱喝。”


    蘇瑤低低歎息了一聲,低頭,一口氣把紅糖水喝光,


    “碗拿來。”男人伸手。


    蘇瑤把碗交給他,側過身繼續休息,不料,身上一冷,被子已經掀開。


    “你幹什麽?”


    “上床睡覺!”


    “……”蘇瑤啞然,眉心皺得緊緊的。


    “你不會以為,我這個時候還要對你做什麽吧,我可不想浴血奮戰。”


    一波疼痛鋪天蓋地的傳來,蘇瑤沉默的側過身,她已經沒有力氣來和他鬥嘴了。


    男人脫了外套,鑽進了被窩,強烈的荷爾蒙的氣息撲麵而來,蘇瑤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


    三年的婚姻,屬於他們的記憶太少太少,唯獨眼前那張桀驁冷漠的俊臉,深深刻在了心上。


    她不想再看,艱難的翻了個身,把手捂在自己的小腹上。


    盛澤天看著她蜷縮成一團,眸中有片刻的茫然。


    第一次見麵,是她在她外公的葬禮上,蘇瑤穿著純墨的喪服,肌膚卻蒼白的像雪一樣。


    蘇家人把沈之遠支開,圍著她,逼她交出外公的留下的古董,言語一句比一句難聽。


    她就這麽站著,小臉上沒有一絲情,瘦削的肩微微顫抖,齒貝死死的咬著唇。


    一言不發。


    他在門口看著這一幕,心不可抑的痛了一下,大步走到她身邊,長臂一伸,將她摟進懷中。


    手落在她肩上的刹那,他才發現,她比想象中的還以瘦弱,仿佛一根柳條,一折就斷。


    蒼白的臉上,閃過片刻的慌亂,與他對視的瞬間,那雙含著淚的眸子,亮的驚人。


    他是不相信一見鍾情的,可是在那一刻,他願意傾盡所有,拂去她眸中的傷痛。


    誰曾想到,這三年,自己給她帶去的傷痛,比蘇家人多百倍。


    盛澤天歎出一口的氣,伸出手臂,從背後環住了女人,然後大手一翻,連同她的手在內,一起覆蓋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蘇瑤身子一僵,連唿吸都快停住了。


    那雙大手,帶著溫度撫摸著,力道恰到好處,一圈又一圈。


    無疑,這樣的溫度的撫摸,是她現在身體最需要的,但是,蘇瑤卻掙紮了一下。


    “放開我!”


    “別動!”男人的聲音又冷又硬,帶著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蘇瑤咬了咬唇,用力將那隻手推開,“我不疼。”


    “是嗎?”男人突然將她扳過來,目光直視著她的,“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蘇瑤沉默,心裏冷笑,“再說一遍,我不疼!”


    “蘇瑤,你真當我是傻瓜嗎?每個月你都要痛半天,三年來沒有特例過,難道現在有?”盛澤天眼中掀起怒意,身上已有危險的氣息流露出來。


    原來,他也知道?


    可是三年內,前三十六迴生理痛的時候,他在哪裏?


    蘇瑤唇邊含著一絲嘲弄,“沒有特例,但疼著疼著,已經習慣了。”


    盛澤天心口處傳來痛楚,他放柔了聲音,低低道:“疼,你可以說,可以叫,也可以哭,我不要你成為習慣。”


    “你在發什麽瘋?”


    蘇瑤冷笑著又一次翻過了身,眼眶卻微微泛紅。


    不習慣,也得習慣,


    盛澤天,我不能貪戀你的溫情,這樣溫情很可怕,會讓我無力抽身。


    所以,寧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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