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殿裏隻剩下太皇太後和藍紓淩兩人,藍紓淩在床沿坐下,握著太皇太後的手,臉上都是愧疚。


    “對不起了姑母,淩兒不孝,反倒讓您擔心了。”


    手心裏的手忽然動了,藍紓淩一怔,抬起頭來對上了一雙迷茫而渾濁的眼睛。


    看上去,太皇太後不是清醒狀態,這麽大的年紀病了這麽多天,她哪怕醒過來也是渾渾噩噩的。


    藍紓淩放心了一半,就這麽看著太皇太後,並不說話。


    “淩兒?”太皇太後開口了:“你真的是我的淩兒?”


    藍紓淩默了一瞬,抿唇說道:“姑母,是我。”


    太皇太後的眼神忽然清明了些,在藍紓淩手心的手突然反握住她,問:“你終於迴來了?迴來看哀家了?”


    “嗯,淩兒迴來給姑母看病。等姑母病好了……”


    藍紓淩的話沒能說完,太皇太後激動地說:“看好了你就好走,沒看好你就留下來?淩兒,你知不知道這些年姑母有多記掛於你嗎?”


    抬頭朝內殿牆上掛著的畫像看過去,藍紓淩相信太皇太後說的有多記掛於她。


    她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道:“是淩兒不孝。”


    確實是她不孝啊,為了逃避釋北辰,為了逃避自己的內心,她一走就是十年。連姑母的養育之恩都沒有報答半分,而如今,老人已經是風燭殘年。


    倘若太皇太後不是大病了這麽一場,估計她雖然已經成為“孫媳婦”,等到太皇太後殯天的那天,她也不會相認。


    “淩兒,這次迴來就不要走了,好麽?”太皇太後又道。


    這個問題,藍紓淩沒辦法迴答。


    她如果用男裝示人迴到安國小郡王的身份,肚子裏揣了個孩子,還能瞞幾天?


    太皇太後還想說什麽,藍紓淩卻按了她脖子上的某個穴位,讓她慢慢沉睡下去。


    默默地看了一會兒,藍紓淩站起來走出內殿。


    釋北辰站在門口,聽到門響連忙迴過身來,問:“怎麽樣了?”


    “我讓她睡過去了。”藍紓淩邁過門檻,朝釋北辰看過去一眼,道:“我迴去開藥,明日你親自來拿。”


    她眼神裏帶著深重的愧疚,眼圈有些發紅,卻始終忍耐著。自從她迴到自己的身邊後,釋北辰就沒有見過她除了冷淡以外的其他表情。


    哪怕是在床榻上夫妻情事的時候,她也沒有過分激動。


    可是現在,很顯然她心情很不好。


    釋北辰伸出手來擁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對不起。”


    如果不是引起他,她犯不著背井離鄉,更別提不能跟親人相認。


    他太用力,藍紓淩覺得有些疼,但還是忍耐著他的力道沒有表示,而是輕輕推了推他,道:“我迴去了。”


    這裏不適合她久留,所以釋北辰沒有阻止,安排自己的暗衛送藍紓淩離開皇宮。


    神醫出手,太皇太後藥到病除。


    聽說太皇太後已經能夠站起來走動了,藍紓淩就放心了。


    然而這天……


    蘭英跑得氣喘籲籲地衝進藥房:“娘娘,太皇太後鳳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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