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簾縫隙灑進,安辰皓伸出手臂,卻沒有感受到應該在身邊的溫暖,迷糊的睜開眼睛,發現房間空蕩蕩的。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清晨八點鍾,季默去哪兒了?


    “起來了?”


    安辰皓頂著鳥窩頭剛從臥室走出來,便看到係著圍裙的季默從廚房走出來,桌上擺滿豐盛的早餐,還冒著熱氣,“再等一會兒,我就要進去叫你啦!快過來吃飯吧。”


    “我現在迴去重新躺下還來得及嗎?你是不是打算用morningkiss來叫醒我啊?”安辰皓故意開口,掩蓋著自己的不適應。


    季默嬌嗔的用眼神迴應他,脫下圍裙,說:“不知道你習慣什麽樣的早餐,就每樣都準備了些!”


    三明治,美式咖啡,豆漿,油條,親手煮的粥……


    能夠壓塌餐桌的菜式,讓安辰皓心裏暖洋洋的感動起來,有些尷尬的說:“下次不需要準備這些的。”季默注意到他拿起那碗煮了一小時的粥,心中了然,也放心的拿起筷子。


    “這次休假,從頭到尾都是你安排,最後一天,我自然也要做些什麽。不然豈不是顯得太過分?”季默頭發可愛的紮在頭頂,丸子頭讓她看上去比其他時候調皮可愛了很多,安辰皓心裏一動,眼神壞笑的起身,隔著餐桌輕吻上她的唇,看到那陡然睜大的眼眸,他理直氣壯的說:“嘴邊有奶油,難道不是想要讓我這樣弄掉嗎?”


    季默臉上紅暈泛起,開口,“安辰皓,吃豆漿,哪裏能碰到奶油?”


    “是嗎?那應該是我看錯了!”安辰皓故意的揉著眼睛,說:“昨晚有些累,眼睛都花了!”


    這男人,還真的是能夠找理由和借口!


    嘴上雖然這樣說,但季默心裏還是很誠實的心花怒放起來。


    因為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兩小時後,季默和安辰皓才拖著行李下樓。


    “我去辦理退房手續,你在這兒等我!”


    安辰皓將行李放置在一邊,讓季默舒服的坐在休息椅上,獨自去前台。無聊的四處觀望的季默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心情好的想哼小曲,可在下一秒,她卻看到酒店門口停靠的那輛車上,走下來有些熟悉的身影。


    是他嗎?季默眯起眼睛,想要更加仔細的看,卻被門童擋住視線。


    隻是一閃而過,身影和氣質很像他,季默心裏有一個念頭,告訴她應該出門去確認。慌張的從原地站起身,剛要衝出去,她的手腕卻被抓住。季默猛地迴頭,看到安辰皓手中拿著退房手續,問:“怎麽了?”


    “沒什麽。”


    季默臉上揚起略帶著僵硬的笑容,等她迴頭看向玻璃窗外,車去人走,連門童都從原位離開。方才的場景像是夢,又像是她幻想出來的畫麵,讓季默無法分辨,真實與虛假。


    “走吧,秦朗打電話來催好幾遍,好像s集團那邊有進展了。”


    安辰皓摟著季默的肩膀,走出門外,就在旋轉門關閉的瞬間。另一麵的門外走進來被人群簇擁著的男子,他像是看到什麽般,摘掉墨鏡,望向季默離開的方向。


    “冷總,熟人嗎?”


    身邊圍著的人恭敬的詢問,男人搖搖頭,重新將墨鏡戴好,淡淡的說:“不,繼續說吧。”


    “好!這裏是海外公司這季度的匯報,晚些還有視頻會議……”


    迴程的飛機上,季默有心事的靠在窗邊,看著被夕陽染紅的絢麗雲朵,一言不發。安辰皓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不便過多追問,給彼此空間,才能夠讓感情長久,他雖然沒有多少經驗,卻也明白這個道理。


    “過幾天,公司可能會忙起來,關於收購和下個月股東大會。你最近在家休息吧,養精蓄銳。”安辰皓感受到輕輕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季默那無力的感覺,貼心的說。季默好笑的揚起頭,用手指摩挲著他有男人味的胡茬,說:“這算不算是公私不分?”


    安辰皓仔細的思考了一會兒,搖頭,握住她的手,說:“不算,這應該是有效安排所有可利用的勞動力,以求達到最高效的結果!”


    “來自boss的詭辯!”


    季默溫柔的彎起好看的眉眼,說。


    周末,季默用“小別勝新婚”的理由說服安辰皓,來到夏晴天的家躲清靜。癱倒在沙發上,恨不得連可樂都直接咬著吸管躺著喝的懶散狀態,季默心滿意足的張開手臂,說:“啊!還是這樣的生活適合我!”


    “我有點兒懷疑,安辰皓現在還沒有發現你的真麵目嗎?”


    在電腦前久坐的夏晴天起身,到冰箱旁拿出可樂,咕咚咚喝了兩口,推著黑框眼鏡,推開季默的腳丫,坐在旁邊。


    “我本來以為,他看到你生活裏那麽邋遢的樣子,會對你幻滅呢!”


    夏晴天臉上洋溢著笑容,看到季默滿不在乎的樣子,揭老底的說道。


    “你還說我?你不是也一樣,大學寢室哪次係主任查寢室的時候,你那堆髒衣服和零食,不是塞到我的櫃子裏?”季默抓起蝦條,嘎吱嘎吱的吃完,又意猶未盡的舔了舔手指,搖頭用寒心的表情說:“我櫃子裏,一半都是你的東西啊……”


    迴憶起大學生活,兩人都像是有著說不完的話題。


    “還不是因為你家就在本市,所以基本不在宿舍住!”夏晴天有些埋怨的瞪著季默,卻在下一秒懷念的咬著嘴唇,望向天花板,說:“我想念阿姨做的紅燒肉了!因為你,我都多久沒迴去看過阿姨了!”


    家,讓季默忽然沉默,而看到她微微變化的臉色,夏晴天知道自己說錯話,尷尬的咳嗽一聲,灰溜溜的跑到電腦前,戴上耳機,本想裝作不知道的躲過去。可兩秒鍾後,她還是起身迴到季默的身邊,皺起眉頭,說:“阿姨當初隻是擔心你,不是怪你,她現在肯定特別想你,為什麽不能夠原諒她呢?你明明也很想她!”


    “我不是怪她。”


    季默深唿吸的平複心情,手抓起毫無關係的遙控器,將電視不停的調動。畫麵嗖嗖閃過,夏晴天無奈的從她手中搶過來,直接扔到茶幾上,說:“都幾年過去了?他們不會再提起那件事了!”


    “你知道我這些年拚命工作的理由是什麽,等我能夠把她接過來的時候,我自然會好好補償這些年……”季默想要解釋說什麽,可夏晴天一語戳破的笑著,問:“你確定是想要補償她嗎?”


    他們或許生長的時代促成思維方式就有些自私,夏晴天的父母在她讀小學的時候就已經因為車禍事故離開,如今她有所成就,買自己的房子,開讓人羨慕的車,卻總覺得夜深人靜的時候,心裏有塊地方空落落的。


    因為季默和家人冷戰的模式,隻有逢年過節才會發一條短信,夏晴天勸過她很多次,也和她吵過很多次,抱頭痛哭過很多次,卻因為知道季默心裏的苦,隻能避開這個話題。


    “等你到我這種狀態的時候,你就會後悔的!”夏晴天抓著季默的手臂,果然看到她早已泛紅的眼眶,說:“婚禮沒有辦成,不是你的錯,不是阿姨的錯,是冷傲軒的錯!你為什麽要懲罰自己?”


    聽見那三個字,季默像是被點住穴位般,僵硬在原地。


    一切被封存和刻意忘掉的記憶,像是洪水般襲來。


    三年前的那天,她人生最差,最不願意迴想起的那天,同樣也是在酒店遇到安辰皓的那天。季默在那天經曆了人生最大的喜事變成悲劇的過山車,她在婚禮上,被人拋棄了。


    不,準確的說,是她的婚禮上,新郎並沒有出現。


    酒店的工作人員來跟她催了三四次,穿著婚紗的季默在酒店大堂從清晨等到黃昏,迎來道喜的賓客,又笑容滿麵的送走他們,直到深夜,那熟悉的電話號碼卻仍舊關機,冷冰冰的女聲在嘲笑她的可憐。


    冷傲軒,給季默最溫暖的迴憶,卻又傷她最深的男人。


    “你現在活得很好,你沒有他照樣成為職場金領,有愛你的男人,甚至比他當初還要優秀,你有什麽放不下的?他自從婚禮之後,像是消失在世界上一樣,說不定死在什麽地方,沒人收屍呢!”


    夏晴天親眼看著季默有多麽難過,所以言語幾近惡毒的說。


    “他沒死。”季默喃喃的自言自語,夏晴天聽見,喘口氣,可笑的說:“當然沒死,那天我陪著你穿著婚紗,找兄弟一起,跑遍全城所有警察局和醫院,都沒有關於冷傲軒的死亡記錄。更何況,他家裏的勢力,你覺得如果死了,會一直這麽安靜嗎?”


    夏晴天翻著白眼,氣得要命,抓起桌子上的蘋果,啃了一口。


    “晴天,我好像看見他了。”季默忽然抬起眼眸,盯著夏晴天,在她吃驚和慌張的表情下,認真的說:“冷傲軒,我好像見到他了。”


    夏晴天一口蘋果卡在喉嚨,差點兒像是白雪公主一樣昏迷過去,用力捶著胸口,來不及喝口水的她不敢相信的擰著耳朵,問:“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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