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的賞賜不少,但是方中愈也不忍心總讓家人擔心,惦記著辭官不做。他知道,這件事情得先經張曦月同意才行;等過了兩月,一切步入正軌、朝中也無事情了他才來找張曦月...


    已是四月天氣日漸熱起來,樹木抽新枝、青草吐新芽、百花也漸漸繁華。方中愈在宮裏尋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張曦月,這時恰好碰到了桂生。


    詢問之下,桂生說道:“我剛才還看到皇後在園子裏呢,那時是在北邊,喲...王爺,您去北海看看吧!皇後也可能去那邊劃船了。”


    “好,謝謝桂公公。”方中愈立刻趕往北海。等到了北海門口一問,看門的護衛說張皇後剛進去不長時間。


    這時的北海最美了,楊柳垂枝、花吐幽香、微風拂過碧波蕩漾;清清的水麵果然有兩艘花船,上麵紅衣綠裙滿是女子。岸邊還有幾個太監,方中愈過去詢問,正是張皇後在遊船。


    花船離岸很遠、再者也不便招唿,眾太監都知道方中愈的地位、請他到樹蔭下坐了、為他沏了壺當年的新茶。


    方中愈邊喝茶邊同眾太監閑說話,大約兩刻鍾後那兩艘花船漸漸駛迴來。


    方中愈起身到岸邊迎接,小紅扶著張曦月先上岸來,張曦月看到他頗有些意外,“哦...鎮國公來了。”


    “拜見皇後...皇後好興致啊!”方中愈伸手扶她上岸。張曦月在他手腕捏了一把,低聲問:“有什麽急事嗎?”


    “沒有,”方中愈答道:“是我有點私事想跟皇後說說。”“噢...”張曦月掃了他一眼,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答案,“走吧,到亭中去坐。”


    不遠處有個觀景亭,裏麵備有軟座,張曦月坐下後讓人給方中愈搬來張椅子,“中愈,你說吧...有什麽私事?”


    看看服侍之人都退到了亭外,方中愈換了稱唿,“曦月姐,自打上次三皇子那件事情後,楚嫣她們幾個都...都要我辭...辭官...。”


    “不行!”不等他說完,張曦月就給否定了,“中愈,咱倆當初怎麽說的?太子登基這才幾天你就要變卦!”


    “不是,曦月姐...”方中愈苦笑著說道:“你看目前朝廷穩定,二皇子和三皇子也鬧不起來了,朝野上下都擁護皇上施政,我也就沒...沒什麽用了。”


    “有用沒用我說了算,我說了不行。”張曦月白了他一眼,“你英雄蓋世,怎麽忽然學得怕媳婦了?”


    方中愈隻有苦笑的份,“我不是怕,她們天天嘟囔呀,我也沒辦法。”


    “再嘟囔就把她們都休了,我再給你找漂亮的,咯咯...”張曦月說著說著笑起來,“你說行不行?”


    “那...那還有孩子呢!曦月姐...”“不許再提辭官的事情,”張曦月瞟了他一眼,“來,嚐嚐荔枝昨天剛運來的...。”


    張曦月剝了一個給方中愈,自己也剝一個吃了。在南京時常吃、到了北京可是稀罕物,方中愈忍不住讚道:“真甜,還挺新鮮的。”


    “是吧!呆會走給你拿上幾斤,讓你的妻兒都嚐嚐好堵上她們的嘴...”張曦月話說一半忽然嘔了起來。


    “怎麽了,沒吃對勁還是病了...?”外麵都是太監、宮女,方中愈不便到近前去,隻好喊小紅進來。


    小紅又是拍後背又是遞水的,好一會張曦月才止住嘔意,抹著淚花說道:“別的都不管用...快給我個楊桃...。”


    方中愈疑慮道:“甜的都不行,楊桃那麽酸不是更得吐啊?”小紅拿了楊桃後,憋著笑看了方中愈一眼。


    方中愈更奇怪了,“怎麽,我說錯了嗎?”張曦月吃了幾口楊桃果然好了許多,衝小紅揮揮手,“你去吧!”


    方中愈納悶的問:“曦月姐,你這是...生病了?”張曦月的臉頰忽然紅了,斜睨了一眼,“傻瓜。”


    方中愈一頭霧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怎麽了曦月姐,我怎麽傻了?”


    “我是...有喜了。”張曦月笑吟吟的說。“噢...”方中愈這才恍然,“哎喲,恭喜曦月姐...也恭喜皇上。”


    “噓...小聲點...恭喜他幹什麽?應該恭喜你自己才是。”“恭喜我?”方中愈一時沒反應過來,“這裏...有我什麽事啊?”


    “笨喲!”張曦月伸指虛點,低聲說道:“我和皇上多年都沒同房了,你說有你的事沒?”


    “啊...噢...這麽說...”方中愈這才明白過來,欣喜道:“是...是我的?”“費話!”張曦月白了他一眼,“幹完好事還想不認帳啊?”


    “沒有沒有,當然沒有、怎麽可能呢,嘿嘿...”剛笑了兩聲,方中愈突然意識到不好,“曦月姐,那...那也不能留著啊!皇上知道不就露...露餡了嗎?”


    那一刻,張曦月的臉上閃過一絲憂慮,“不...我想生出來,我想要個咱兩個人的孩子。”


    “那怎麽行呢?”現在是看不出來,等將來顯懷了朱高熾還看不出來啊?那...那可是殺頭的大罪呀!自己又沒有取代他做皇帝的意願,到那時可怎麽收拾?方中愈連連搖頭,“曦月姐,不能留啊!”


    “不!”張曦月直視著他的眼睛,堅定的說道:“我已經決定了,生出來。”


    “曦月姐,這種事情人人口誅筆伐...你可不能衝動啊!”“我才沒有衝動呢!我已經想了好久了,你不用勸我、勸不了的。我張曦月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做不到的呢!”


    “可是...?”方中愈眉頭緊鎖,不知道該怎樣說服她。“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咱倆的孩子肯定聰明,也許更適合做皇帝。”“啊...可是皇上要是知道了。別說孩子,就算咱們倆也...”


    張曦月打手勢製止他說下去,“我想過了,實在不行...你就殺了他!”“啊...?!”方中愈萬分震驚。


    “做大事者,必須心狠手辣!你忘了嗎?”張曦月神態平和,仿佛這句話不是她說的。方中愈怔怔的望著她,心想自己哪天會不會被她`手辣`掉呢?


    “好了,一切有我呢,你不用擔心。”張曦月忽然笑了,“中愈,所以你不能辭官、我也不允許你辭官,好好幹吧!你的前程似錦。”


    “好吧...!”這是手插磨眼裏了不捱也得捱,方中愈明白兩人之間有一根無形的鎖鏈連著,想獨自離開是不可能的。


    這件事情比意外還意外,是方中愈萬萬沒有想到的、因為他和張曦月在一起時是非常非常加小心的,沒想到還是...


    方中愈出了北海也沒有心思去衙門了,騎著馬慢悠悠的迴到家中。剛進大門,就看到三個夫人兩個孩子迎麵走來,後麵還跟著好幾個牽馬的下人。


    “你們幹嘛去呀?”方中愈懶洋洋的問。


    “嘿...你迴來的倒是時候!”“中愈,你也得到消息了?”“正好咱們一起去...。”三個夫人每個人一句。


    “說什麽呢?你們...”方中愈奇怪的問:“什麽消息...去哪啊?”張玉景答道:“剛才工部派人送來鑰匙,說鎮國公府裝飾完了,咱們姐仨正要去看。”


    “噢...你們去吧!”方中愈牽馬往裏走。姬媱花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哎...你怎麽了?今天咋有點不對勁呢?”


    “沒有啊!我有什麽不對了?”方中愈矢口否認,“不就是一所宅子嘛!你們去看就行了。”


    “那怎麽行,難道不是你家、你不住嗎?”齊楚嫣說道。“走走走,你也得去!”姬媱花拉著他掉頭...


    三個人連說帶拉,兩個孩子也跟著附和,方中愈想不去都不行、隻得隨著前往。


    趙王府在宮北坊,離得也不算太遠。一家子人、連帶著下人一大群,浩浩蕩蕩的來到新府前。青磚牆、碧瓦門樓、朱紅的大門鑲著一排排銅釘,都是新粉刷的,大門兩側還擺了一對巨大的石獸、看上去很是氣派。


    齊楚嫣拿出鑰匙讓下人打開大門,大門裏是雪白的影壁,上麵題了四個金粉大字:國之柱石。落款竟然是朱高熾禦筆親題。下人們看了都嘖嘖稱讚。


    往裏去,地麵鋪的都是水磨的青石板、台階和石欄都是漢白玉的;所有房屋樓台都修飾一新,院中樹綠草青百花爭豔。


    房間之內的家具都是新的,不是黃花梨就是小葉紫檀的,窗布簾幔都是湖紗錦綢,所有應用之物俱全、隻差人搬進來住了。


    到了新地方小孩子很是好奇,雨奇和如玉前後瘋跑、追逐。張玉景點頭說道:“這宅子還像迴事,不枉中愈給他老朱家賣命。”


    “那是,就這麽著咱都不想侍候他呢!”姬媱花說道:“不對咱好點才不理他老朱家的事呢...!”


    “誰啊?誰啊?”話音未落有人接口說道:“誰說話口氣這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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