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新問方中愈是不是為了權賢妃的案子來的,方中愈答是。周新歎口氣說道:“方大人,你不應該來呀!”


    方中愈嗬嗬笑了,“周大人,皇上下旨調我來,我還敢抗旨不來嗎?”


    “那倒也是,你見過皇上了?”“見了,所以才來找你。怎麽的周大人,這個案子很難查嗎?”


    周新又歎了口氣,“不是很難查,而是非常難查、根本就沒法查!”“哦...是嗎?”方中愈摸了摸胡須,問道:“周大人能不能幫幫我,把審案詳情告訴我?”


    “當然可以了,”周新說道:“反正是也沒有什麽可說的。”“哦...怎麽會沒有可說的呢?”方中愈很是納悶。


    “我也搞不清他們說的是真是假,”周新說道:“咱就先拿那個隨軍出征的禦醫來說吧!我問他權賢妃是什麽原因死的?是生了病還是中了毒?他竟然說不知道...一個堂堂禦醫,居然搞不清死因。”


    “嗯嗯...感覺是有點不對勁...”方中愈摸著小細胡須,邊想邊說:“禦醫,整個大明朝也就那麽二十幾個,那可都是醫生裏的翹楚啊...弄不清也可以,起碼也得看得出一些苗頭吧?”


    “我也這麽認為呀!所以他什麽也說不出來我才感到奇怪嘛!還有權賢妃的貼身宮女姬順姬,她成天跟著主子、主子死了她說不出主子平時有什麽異常,跟誰有矛盾。你說,可笑不可笑...?”


    現在,方中愈有些懷疑周新說的是真是假了,多少得有點情況啊!貼身宮女什麽也不知道,也太過分了吧?想了想,方中愈問道:“周大人,你還詢問過誰?”


    “唉...我還問誰啊?”周新的沮喪的說道:“這兩個最該知道點什麽的人啥都不知道,我還問誰啊?進宮五次、問了二十三個人,迴答幾乎一模一樣...不知道、不清楚、別問我,我腦袋都大了!都宮裏的人,我能怎麽樣啊?”


    “噢...是這樣啊...”方中愈隨即想到:周新以前審的都是犯人,不管怎樣先把人抓起來、不說就用刑;可是目前不一樣了,尤其是宮裏那些人、誰搭理你這個大理寺小小的推事啊!一句不知道他就沒招了。


    方中愈問道:“周大人,難道就沒有一點點...值得懷疑的地方、沒有值得懷疑的人嗎?”


    周新出了口冷氣,“我是看誰都有嫌疑...但是,最值得懷疑的應該是那個宮女姬順姬。這麽說吧,權賢妃無病無災突然暴斃、八九成是人為的;這樣說來權賢妃應該有仇家才對,作為貼身宮女怎麽會什麽都不知道呢?”


    方中愈點點頭,“周大人說的有道理...”再聊一會,周新也說不出什麽新情況、方中愈問了那個禦醫叫孫似邈便起身告辭。


    等出了大理寺,宋英傑說道:“頭兒,這個權賢妃死的...好像有點蹊蹺啊!”


    “不是有點兒的問題了,就是有問題!”方中愈說道:“當年我接權賢妃來大明朝時她不過十八九歲、這時也就三十來歲,這麽年輕怎麽可能說死就死了?


    禦醫、貼身宮女什麽都不知道...絕對不正常,肯定是被人謀害的,否則皇上也不能動這麽大幹戈查這件事情!”


    宋英傑點了點頭,“嗯,我都聽出這件事情不對了...頭兒,這麽說皇上非常喜歡這個權賢妃嘍?”


    “當然,你沒聽說過嘛,權賢妃不僅長得貌美如花而且才藝雙絕。”方中愈說道:“她尤其擅長吹簫,寧王朱權曾經寫過宮詞描繪她:


    忽聞天外玉簫聲,花下聽來獨自行。


    三十六宮秋一色,不知何處偏月明。


    魷魚窗冷夜迢迢,海嶠雲飛月色遙。


    宮漏已沉參倒影,美人猶自學吹簫。”


    宋英傑聽不禁拍了幾下手,“沒想到寧王還有這般才學,寫得真好、仿佛一幅圖畫浮在眼前。頭兒、你更厲害,居然記得這樣清楚,還有沒有?”


    方中愈輕笑起來,“我不過是記性好一些,宋兄也不錯啊!忽然喜歡詩詞了,還有一首宮裏女官王司彩寫的:


    瓊花移入大明宮,旖旎濃香韻晚風。


    贏得君王留步輦,玉簫嘹亮月明中。”


    宋英傑連連讚歎,“嘿嘿...怎麽寫出來的呢?我這沒讀過書的真心佩服啊!”


    “沒什麽可佩服的,”方中愈說道:“他們還得佩服你武功高強呢!其實詩詞一道跟你的武功異曲同工,不過是你適合練武他們適合寫文而已。”


    “如候爺這般文武雙全的可是少之又少了。”“我也隻是喜歡而已,啥全不全的。”“頭兒,你再謙虛我這樣的還活不活了。”“嘿嘿...”


    隔了一會,宋英傑問道:“頭兒,你打算從哪下手?”


    方中愈想了想說道:“宮裏的人不好盤問,咱就先從那個禦醫孫似邈開始...嘿,孫似邈...看名字就想學先唐藥王孫思邈;連死因都說不出,還想學藥王?”


    太醫院就在皇宮東側,方中愈和宋英傑拐個彎尋了過去。太醫院後院就是藥局,禦醫們所用藥材都是精挑細選、自己加工,所以離得老遠便聞到濃濃的草藥味。


    二人進了太醫院便有人上前詢問,方中愈亮出腰牌,“鎮國候方中愈,我要見禦醫孫似邈大人,不知在不在。”


    “在、在,您跟我來。”太醫院的人都是從南京搬過來的,也都知道鎮國候的名頭,那個小吏立刻帶著方中愈二人往裏走。


    來到後麵二層院子,小吏挑開厚厚的棉門簾,“候爺請進,孫大人在裏麵。”


    方中愈走進去,立覺熱氣撲麵。隻見堂上點了三個碳火盆,七八個人正圍坐在火盆邊聊天;這七八個人沒有一個年輕的,年紀最小的胡須也漸白了,其次是花白的、全白的,這時都望向方中愈和宋英傑二人。


    方中愈拱手說道:“各位大人請了,哪一位是孫似邈孫大人?”一個身材瘦削、花白胡須、六十來歲的老者喔了一聲,“我是,你是哪位...?”


    “我是方中愈,”方中愈笑著說道:“孫大人,我有事情請教、不知方不方便?”


    “喲!原來是候爺...”孫似邈起身施禮,頓了一下問道:“是皇上派你來的吧?”


    方中愈點點頭,“是的。”孫似邈稍微猶豫了一下,說道:“請候爺跟我來吧!”說罷引著二人出了堂屋,來到西側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沒點碳火,清刷刷的涼。孫似邈請方中愈二人坐下,問道:“方候爺肯定是為了權賢妃的死而來吧?”


    “嗬嗬...孫大人都猜到了,也就不用我廢話了。”方中愈笑著說:“麻煩孫大人說說權賢妃歸天的經過吧!”


    “好吧...”孫似邈好像很無奈的樣子,輕歎一聲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麽好說的,兩個月前我隨皇上北征歸來途中宿營,一大早就有府軍前衛來喊我、說權賢妃娘娘病重讓我去看看。


    我不敢怠慢,立刻帶著...帶著藥箱子趕過去,等我進了權賢妃的寢帳、權賢妃已經沒有氣了;病人不死還能用藥吊吊命,已經沒氣了我們也沒有辦法。”


    方中愈腦中想像著當時的畫麵,嘴上問道:“孫大人,據你看...權賢妃的死因是什麽?”


    “應該是...是急症,”孫似邈思考著說道:“因為她麵色如常、沒有中毒的跡象,前一晚還好好的,隻能是急症這一種可能了。”


    方中愈微蹙了眉頭,“查不出具體死因嗎?”“急症沒法查,這種病一般都是從祖輩傳下來的,而權賢妃是朝鮮人、也無從查起呀!”


    雖然方中愈不懂醫道,但是聽著總感覺哪裏不對,思索了一番說道:“孫大人,這一次皇上是非查出真相不可...如果你知道什麽就請告訴我,也免得我三番五次來找你。”


    “方候爺這是何意?”孫似邈板起麵孔來,提高聲音說道:“死的是皇妃、又是皇上下旨查的,我還敢隱瞞嗎?我是確實不知道啊!”


    “嘿嘿...孫大人不必激動,”方中愈說道:“你是禦醫、比尋常太醫的醫術又高了許多,一個人突然死了、你不可能一點死因看不出來吧?”


    孫似邈瞪目說道:“候爺的意思是說我醫術不行嘍?”“孫大人,我來問你!急症無非是腦症、心症、肺症幾種來得最急,請問哪一種急症發作不是令人痛不欲生、掙紮反徹?怎麽又會麵色如常呢?”


    “這...這個...?”方中愈一席話問得孫似邈啞口無言,隻好說道:“看來我的...我的醫術是真不行...。”


    方中愈聽他說出這話心中不禁涼了半截,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說的是人都有爭勝之心,學醫者也是如此;孫似邈既然說出這樣的言語,就說明他寧可自貶身價也不肯說實話了。


    “好吧!”方中愈站起身來,“再會了孫大人。”衝宋英傑丟個眼色,走出房去。


    到了外麵,宋英傑湊過來低聲說道:“頭兒,我看這個孫禦醫似乎知道些什麽。”“他不肯說我們也沒有辦法啊...!”


    方中愈一句話沒說完,忽然聽到有人嚷道:“王太醫出診了,宮裏楊總管病了!”


    立刻有一個老者從堂屋出來,一連聲叫道:“雙喜...雙喜,背藥箱進宮!”“來了,師父。”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背著一個碩大的木箱跑過來。


    方中愈看了心中一動,暗叫一聲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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