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肉烤得差不多了,吳長春取出一把細細的匕首切肉,嘴上說道:“中愈,你今天不來我也要去找你呢!”


    “噢...”方中愈問道:“吳大叔,有什麽事情嗎?”吳長春將第一塊烤肉遞給他,“史老幫主日前傳來消息,丐幫總舵已經遷到了北京,老爺子說想孫女了、讓你給送過去呢!”


    “嗬嗬...太遠了,怎麽送啊...哈!這狗肉真香。”方中愈喝酒吃肉說道:“看看再說吧,也許等來年春暖花開讓楚嫣帶如玉去趟北京。”


    吳長春自己也割了塊肉,便把刀子交與他人,“中愈,難道遷都你們北鎮撫司不跟著去北京嗎?”


    “我也不知道,”方中愈搖一搖頭,“我聽說遷都後太子和六部還暫時留在南京,這樣說來...也許我們一時不會去北京。”


    “哦...楚嫣和孩子還好吧!聽說你又娶了房女人...”吳長春笑咪咪的看過來。


    “嘿嘿...吳大叔,你的消息很靈通啊!是有這麽個事...人是原來鐵血盟的,曾經救過我的命...”方中愈把他和姬媱花的事情講了一遍。


    吳長春聽了不禁咂舌,“這故事還挺曲折像是寫出來的...應該娶我讚成,楚嫣不同意我都可以去幫你說...娶了好,這是個好女人...。”


    那天,方中愈跟丐幫眾兄弟說了很多、也喝了很多酒,走時把那個小乞丐留下了,迴到家已經黑天了。


    那時,仇千代、寶慶公主和寒氏夫婦都在,齊楚嫣見他走路不穩不禁皺皺眉,“你這是跟誰喝的酒啊...新穿的衣服怎麽弄了一身土?”


    仇千代連忙起身扶住他,方中愈笑著說:“我沒喝多...下午去看吳大叔,他們那也沒把椅子呀!”


    “怪不得的...”齊楚嫣張羅給他沏了壺濃茶,“快解解酒吧!”寒天籟也說:“酒是好東西,但是可不能貪杯呀...”


    方中愈隻好一再解釋沒喝多,寶慶公主插嘴說道:“喝多的人都不承認自己喝多了。”方中愈笑問:“如果我說自己喝多了就證明我沒喝多唄?”


    “連你自己都說自己喝多了,那就是真喝多了。”寶慶公主笑著說。方中愈氣惱道:“得...我啥也不說了,說啥都是喝多了我還說啥?”眾人聽了也都笑起來,齊楚嫣卻一絲笑容也沒有。


    等眾人走後,方中愈問她怎麽了?齊楚嫣蹙著眉頭問道:“解縉叔叔...現在怎麽樣了?”“噢...是千代跟你說的吧?”方中愈這才明白緣由,“眼看要過年了,我想讓南康公主開心過年,所以就沒告訴你。”


    “開什麽心呀...”齊楚嫣的眼神有些怨哀,“還指望你救他出來呢!沒想到...倒是你殺了解縉叔叔。”


    “我也是沒有辦法,朱高熙想設計害我...解叔叔先是得罪了朱高熙,後來又得罪了朱棣,那還能好麽...”“算了算了...不說他了,快睡覺去吧...!”


    第二天是臘月十一、方中愈和姬媱花的好日子定在十五,雖然這時采購年貨有些早,但是寒天籟也吩咐人開始準備;他可不是準備一份,而是三府的一齊買,每天都有成車的東西運進來。


    本地的幹果、菜蔬、雞鴨魚、豬牛羊就不必說了,還到海邊采購新鮮的海貨、又派人到湖南采買珍惜山貨...


    方中愈、仇千代成了甩手掌櫃,每天除了到撫司去、其餘的全不用理會。過了三天是方中愈的好日子,鞭炮放了無數、酒喝了無數,也有很多人喝了又吐了、糟蹋了酒也糟蹋了好飯菜...


    臘月十八這天忽然傳來消息,成祖皇帝明日迴京。各衙門都放下話去,明日辰時都到金川門外去迎接聖駕...


    那時方中愈正在撫司,得到仇千代送來的消息高興的拍拍手,“好、好,等這一天很久了!”當即讓仇千代派個人去找孫立本來。


    等孫立本來了,方中愈將一卷蠟封的紙遞給他,囑咐道:“別派你手下的捕快和衙役,找一個白役送去、什麽也不用說把這個給她就行。”


    “候爺你放心,”孫立本把紙卷塞進袖管,“肯定查不到這東西出自你這。”“好,你很聰明、就是這意思...。”


    孫立本走後,宋英傑納悶的問:“頭兒,什麽東西啊!還挺神秘的?”“狀紙,”方中愈笑著說:“我在幫人家打官司。”聽得嶽江川、俞方舟等人一頭霧水...


    越近年關氣候越暖和,第二天是個豔陽天、萬裏無雲,朝中文武、各部各衙都按次序聚集到金川門;寶慶公主自然也得了消息,特意穿了一身白甲黃袍、神態威武的在城牆上走來走去...


    卯時過半,眾人在太子的率領下出了金川門、在城外擺好隊形等待。


    等了好一會也沒看到大軍的影子,閑著無事仇千代便湊到方中愈身邊,低聲說:“大哥,你說皇上迴來每次都要這麽多人迎接是不是有些興師動眾呀?”


    “噓...這話可別跟寶慶說,”方中愈笑著說:“要的就是這個譜,皇家的威風嘛!這樣才能顯示出皇族高高在上、優於常人的權力,寶慶要是聽到肯定又不高興了。”


    “嘿嘿...我才不理她高不高興呢!”“怎麽的兄弟,在家裏她不敢跟你擺譜呀?”


    仇千代嘿嘿的笑,說道:“有時也扳不住,她一擺譜我就不理她,她就乖乖的聽話了。”


    方中愈看著他無聲的笑,“我就不信她不發飆。”“那是跟下人,跟我...可不行,成親不久有那麽一迴、我半個月沒理她,從那之後她就不敢了。”


    “嗯嗯,行...你小子比我強...”兩人說話的工夫,見北方天際忽然湧起灰色的雲,好一會才弄明白那是揚起的灰塵。


    再過一刻鍾,漸漸看出成群的馬隊自天邊而來...再過一刻鍾,能看到馬隊中央高挑的黃色大旗、黃羅傘蓋;又過了好一會,朱棣、朱瞻基才率先來到近前。


    太子朱高熾立刻帶領眾人上前跪倒迎接、三唿萬歲,眾口一詞、聲動十裏。方中愈是一聲也沒喊,別人每喊一聲他心裏便接一句該死,禮畢朱棣命眾人起身。


    這一次朱棣親征與瓦剌正麵打了一仗、成功擊潰了阿魯台的二十萬大軍,所以心情非常好沒有任何挑剔;當即命令軍士歸營,自己則在錦衣衛和旗手衛的簇擁下進城。


    朱瞻基先去拜見了父親、母親,接著又尋到方中愈施禮,他這份知禮仁讓很得方中愈讚賞、簡單聊了幾句便一同上馬進城。


    大隊人馬進了城便直奔皇城,道路兩側站滿了歡迎的百姓、為了一睹皇帝風采擁擠不堪。


    過了北門大街往東拐上北順城街,這裏圍觀的百姓便少了一些,行進速度也就快得多。等到了下一個街口突然從人群裏衝出一個婦人,在當街一跪、口中大叫冤枉。


    立刻有錦衣衛衝過去想拖開她,可那婦人拚命的掙紮、口中大喊:“冤枉啊...請皇上救命...孤兒寡母活不了啦...!”逼得大隊人馬都停了下來。


    也偏巧朱棣今天高興,他喝住打人的錦衣衛、命令道:“把人帶過來我問問。”兩個錦衣衛立刻帶了婦人到他馬前。


    那婦人跪在地上咚咚磕了幾個頭,大聲說道:“請皇上為草民做主啊?”朱棣問道:“你有什麽怨情啊?”


    那婦人答道:“我家男人被人無故殺了,請皇上懲治兇手、否則我們孤兒寡母的沒法活了...”


    朱棣追問道:“你知道是誰殺了你家男人嗎?”“知道。”“那你為什麽不到應天府、大理寺去告狀?”


    婦人口齒清楚,立刻答道:“迴皇上,殺我男人的人應天府和大理寺都管不了。”


    “哈!還沒有王法了呢!”朱棣問道:“你說說是誰,看我能不能管了他?”


    “皇上,這個殺人的兇手也隻有你能管得了他!”那婦人說道:“他就是漢王朱高熙!”


    “你...你胡說什麽?”朱高熙便在朱棣身後,這時聞言大驚,嗬斥道:“哪裏來的瘋婆娘,來人!把她抓起來...”


    “慢著!”朱棣狠狠瞪了他一眼,“什麽時候輪到你下令了?”朱高熙唯唯諾諾不敢迴言。


    朱棣又向女人問道:“你不要害怕,你男人是什麽人?因何被殺。”


    那女人正是薛剛的女人,得了方中愈的囑咐前來告禦狀,這時說道:“皇上,我男人薛剛本是天策衛的一名百戶官,因為知道漢王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被滅了口...”


    “胡說八道,我哪有什麽秘密...?”朱高熙話說一半就被朱棣的目光嚇住了。朱棣沉聲問道:“你的護衛中有沒有薛剛這個人?”


    其實到目前為止朱高熙都不知道薛剛和杏花被殺的事情,這時聽著不對幹脆來個全不認帳,“父皇,我的護衛那麽多,哪裏能記住每一個人?”


    “你有多少護衛,竟然連個百戶都記不住嗎?”朱棣一句話問得他啞口無言,朱棣轉向薛剛女人問道:“你知道那個秘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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