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愈讓丘柄瑞禦史查周新手下衙役,並說肯定能查出殺人兇手。這時堂外走進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帶著一臉的怒氣,“你是誰啊?竟然敢到我們大理寺查什麽兇手?”


    方中愈見他直鼻闊目、器宇不凡,說道:“我姓方、叫方中愈,你又是哪一位呀?”


    “我是大理寺寺卿虞謙,”虞謙上下打量著他,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方候爺...大理寺還輪不到北鎮撫司來管吧?”


    方中愈明白他此時出來是來演戲的,便也裝出氣惱的樣子,“誰也沒說要管大理寺,但是也不能說大理寺打死人就白打了吧?況且許成是朝廷命官!”


    “誰說打死許成了?”虞謙大聲說道:“不可能的事情!”“我說的...還沒說完呢!”方中愈針鋒以對。


    “你怎麽知道?”“我有我的消息來源,但是不能告訴你細節,不要懷疑我們撫司的能力!”“哦...?”虞謙望向周新,緩聲問道:“這是怎麽迴事?”


    周新有一些慌亂,“沒有...許...許成是越獄跑了...!”“越獄也不對啊!”虞謙疑惑道:“難道大理寺的大獄這麽容易出去嗎?為什麽我不知道這件事?”


    “這件事兒...?”周新下意識掃了眼通往後堂的通道,“這件事是錦衣衛紀...紀大人的意思。”“紀大人的意思?”虞謙冷冷的問道:“大理寺好像我是寺卿吧?”


    周新臉色發紅,喏喏的答不上來。虞謙白了他一眼繼續問道:“許成到底是越獄了還是被打死了?”


    “虞大人...”周新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到一旁去。“怎麽迴事...?”虞謙遲疑的隨他走到堂側。


    周新低聲說:“寺卿大人,審問許成時紀剛紀大人下手太重,把人打...打死了...”“啊...真是打死了?”虞謙震驚不已。


    “沒事的寺卿大人,”周新急急的說道:“事情是紀剛惹下的,他說人不知鬼不覺就說許成跑了誰也不知道...”


    “糊塗!現在方中愈就知道了,你說你...”虞謙跺一跺腳,“這裏是大理寺,你審案還是他紀剛審案啊?”周新的一張臉憋得通紅,答不上來。


    虞謙歎口氣問道:“現在你說怎麽辦?”“要我說就按紀剛說的辦,已經說許成越獄跑了也沒法再改口了,反正屍體都處理了...就來個死無對證!”


    “糊塗吧你!你不知道方中愈是什麽人啊?他都知道許成死了,你還想瞞過他去,你認為有可能嗎?”“寺卿大人...”周新的臉色一點點變白,“您說怎麽辦...?”


    兩個人一走開,方中愈就小聲說道:“徐大人、丘大人,你們兩位看到了吧...如果真是許成跑了,還用背著人說話嗎?”


    徐良輝當即點頭,“嗯嗯...候爺說的對,是很值得懷疑。丘大人,你怎麽看?”“這件事情得查一查,許成可是朝廷命官...”丘柄瑞留了半句話沒說。


    方中愈衝著二人各施一禮,說道:“許成的人都不知所蹤,卻以他的名義指控我、中愈當真是被人誣陷的,還請兩位大人幫我洗清冤屈啊!”


    徐良輝立刻說道:“方候爺是國之棟梁、前途無量,我等必為你討還公道。你說是不是,丘大人?”


    丘柄瑞看了看他,似笑非笑的說道:“徐大人很在乎我的意見啊!嗬嗬...我沒有那麽大能力,隻想做好禦史的本份...。”


    “多謝丘大人...徐大人。”方中愈一時搞不清這個丘柄瑞是不是太子的人,如果不是那麽他可是個難得的好官啊!


    這時候,虞謙和周新走迴來,丘柄瑞問道:“虞大人,許成之事到底是如何?”


    “這個...”虞謙沉吟一下才說道:“目前許成的確失蹤了,生死不明。這樣,方候爺的案子暫時擱置...”


    方中愈不滿的說道:“根本就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我,壓根就沒有什麽案子;虞大人,事情由你大理寺而起、不給我一個滿意的交待這件事情沒完!”


    “候爺請息怒,”虞謙改變了態度,陪笑說道:“事情出在大理寺虞某責無旁貸,請給我一些時間,待我查清許成一事如何?”


    丘柄瑞說道:“虞大人,周大人既然已經申請了三法司會審、這件事情恐怕就不是大理寺自己的事情了;我迴去會向左都禦史大人稟告,至於是否參與案件調查得由左都禦史決定了,告辭。”說罷,他轉身走了。


    “這老頭,夠倔的。”徐良輝笑著說:“周大人,咱們相識多年我有一言奉告,千萬不能讓別人利用了。”“你...”周新被說得臉色一會白一會紅。


    徐良輝卻不再多說,也拱手告辭。方中愈笑了笑,“周大人,徐大人說的對啊!千萬別替別人背黑鍋,你以為你在幫人殊不知人家以為你知道了他的秘密,等你有事時人家便會落井下石置你於死地!”說罷拱拱手,大搖大擺的走出去...


    此時的周新心中早亂成了一團麻,輕聲問道:“寺卿大人,我...我該怎麽辦啊?”


    虞謙歎口氣說道:“此事全在你自己,當年許成家人狀告漢王之案就是你經辦的,這之間的原委你最清楚。你是硬撐還是說出真相隻能由你自己選擇,總之...盡快吧!如果等都察院介入了,我在皇上麵前也不好交代。”


    周新的麵色變換了幾次才答道:“寺卿大人,請容我再想想...。”


    再說方中愈出了大理寺,見仇千代、嶽江川和宋英傑候在門外。一看到他,仇千代便急急的問:“大哥,你沒事吧?”


    “嘿嘿...我能有什麽事!”方中愈輕鬆的說道,“想動你大哥他們還嫩點!”“那是,”宋英傑笑著說:“頭兒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小小大理寺算什麽?”


    嶽江川便說道:“沒事最好,正好快到中午了,咱們吃飯去。”方中愈搖一搖頭,“我得去趟太子府...這樣,你們到皇城南的尚和軒等我,我辦好事出去找你們...對了,幫我把孫立本找來。”


    眾人分手,嶽江川等人出皇城、方中愈拐了個彎來到太子府。十年間,天羽衛也換了幾批人,但是沒有不認識他的。


    方中愈拴好坐騎,和看門護衛說笑兩句便走進去。到二層院子碰到幾個內府護衛在巡視,護衛們行了禮問他找太子還是找太子妃?


    方中愈答道找太子妃,便有護衛告訴他在後園。其實都不用他們說,張曦月討厭看到朱高熾豢養的那些女人、所以基本上都是在後園天香樓。


    方中愈到後園時,張曦月正坐在二樓寫字,從窗口看到他便招手讓他上來。


    方中愈來到二樓看了不由笑起來,“太子妃今天這麽閑情逸致,我好像都沒見你寫過字。”


    “嗬嗬...昨日看我兒瞻基的字很有長進,今天忽發奇想,”張曦月微笑說道:“你幫我看看怎麽樣?”


    方中愈見小紅和杏花都在旁侍候,便說道:“我是練武的,哪懂得文人的事情...”走過去見紙上寫著一首詞:


    一夜感傷、一夜惆悵、無處話淒涼,燭影獨映心猶寒、幾孤風月情字殤,誰淌下、淚千行...


    “喲...”方中愈驚喜道:“太子妃這詞...寫得好啊!”張曦月白了他一眼,“我讓你看字,你卻誇詞好,這意思就是字寫得不行嘍?”小紅和杏花捂嘴偷笑。


    “字更好、字更好...”方中愈連忙笑著說:“婉轉如意、間架勻稱、字體娟秀,好!難得的好字。”


    “真的假的?我聽著怎麽像是恭維啊!”張曦月畢竟笑出來,“來,你也寫上幾個字,你是世代書香出身肯定...”


    “太子妃,”方中愈急忙打斷道:“我父親就是一個窮木匠,哪裏是什麽書香了?”張曦月這才驚覺,轉念笑道:“是嗎?看你長得這麽文雅還以為是書香出身呢!原來是冒牌貨啊!”


    小紅二人再次偷笑,張曦月就勢說道:“你們倆個笑什麽?是不是笑我裝文雅...死丫頭,都給我下去吧!”


    等杏花二人下樓,張曦月不由拍拍胸脯,“好懸說漏嘴了。”方中愈擺手道:“不怕,圓過去了...曦月姐,你這詞太過傷感了,最近有什麽煩心事嗎?”


    “怎麽沒有?”張曦月忽然定定的望著他,眼中似乎有萬語千言,“你沒發覺你...來得越來越少了嗎?”


    方中愈詫異,“沒有啊!我倒是覺得來的比以前多...”“我是指晚間...”幾個字一出口張曦月便撲進她懷裏,嘟起紅唇說道:“你知道嗎,一到夜裏我就想你...”


    方中愈心下感動,捧著她的頭親在紅唇上,安撫道:“我今晚就來...”“你說的呀...!”張曦月像個少女般的笑。


    兩個人偎在一處,方中愈便把今日會審之事說了,最後說道:“我看周新和紀剛的神色、許成的事情他們之前就商量好了,但是不能確定是在杏花偷聽我們談話之後;怎麽樣,她有什麽舉動嗎?”


    張曦月搖頭,“沒發現什麽特別的...這麽說還得再甄別甄別?”“應該,最好別冤枉了人...。”


    張曦月便拉他寫字,說自己還沒有見識過他的墨寶。“嘿...哪有什麽墨寶?我都多少年不寫字了。”


    方中愈執筆在手,剛剛寫下隻羨鴛鴦不羨仙七字,小紅噔噔跑上來,“太子妃,我抓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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