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慶公主忽然笑起來,說道:“好人壞人我不管,不告訴我緣由就不管!”仇千代說道:“你怎麽好意思這麽說呢...你天天在這白吃飯,幫大哥一點小忙都不行嗎?”


    “那好,我不吃了總行了吧!”寶慶公主說著放下筷子。方中愈知道她嬌生慣養被寵得一身的毛病,惹急了她就甩手走了,連忙說道:“公主殿下別生氣,我告訴你就是了。”


    “這還差不多。”寶慶公主得意的重新拿起筷子,“說吧!”方中愈又好氣又好笑,可是此時又不能得罪她、隻好耐著性子說:“我想認識候泰是為了幫助太子,想讓他在皇上麵前替太子說好話。”


    “噢,跟我猜的一樣,嘻嘻...”寶慶公主笑著說:“行,我幫你引薦,明天你進宮來吧!”方中愈差點沒氣樂了,“公主殿下,不得皇上召喚我能進入皇宮嗎?”


    “哦...也是啊!”寶慶公主用筷子敲敲雪白的牙齒,嘟囔道:“你進不去可怎麽辦呢...?”仇千代說忍不住說道:“你說話你不能好好想一想啊?拿起來就說。”


    “怎麽了?”寶慶公主拿白眼看他,“說話還要想,你活得累不累啊?”“你...好、好,你不累。”仇千代氣得不理她。寒氏夫婦在一旁看著,微笑著不說話。


    方中愈說道:“公主殿下,明天候泰要出宮來,你看能不能...?”“行行行,”不等他說完,寶慶公主就連連點頭,“我不止幫你引薦候總管,還在我四哥麵前幫著說說好話;你是大哥我必須得幫忙,是不是呀,千代?”


    一會胡攪蠻纏、一會又通情達理,仇千代也是拿她沒有辦法,“你要是總這麽懂事多好?”


    寶慶公主倒不願意了,“我什麽時候不懂事了?”“好好好,你懂事...”仇千代可不敢再招惹她...


    因為搞不清候泰什麽時辰到廣義街、寶慶公主便留在仇府過的夜,一夜無話。第二天,方中愈三人早早到撫司交待一聲,然後立刻趕去廣義街。


    等尋到中段東胡同,方中愈樂了。因為朱高熙贈給他的那套房子便在那裏,更巧的是、就在候宅的隔壁。


    看到候宅大門口掛的木牌方中愈心裏犯嘀咕,怎麽說太監也不允許有外宅的,如此明目張膽怕不是外宅、難道是候泰的家人?


    方中愈的宅子這時由肖恩東等人居住著,他們三人便先到那裏落腳。


    詢問之下,肖恩東答道:“我也搞不太清楚,候府很少有人出入、平時隻見一個老頭看門一個老婆子買糧買菜,主人家好似沒有看到過。”


    “嗯...那就先不管他,等候泰來了再說。”方中愈便派了個鹽幫弟兄盯著,自己跟肖恩東閑聊。


    仇千代和寶慶公主聽他叫肖恩東舅舅都很奇怪,仇千代還能忍住、寶慶公主卻憋不住了,插話問道:“方師父,你從哪蹦出來個舅舅啊?”


    聽她口無遮攔仇千代連忙低聲喝止,方中愈笑著說道:“他便是我嶽母的弟弟呀...舅舅別怪,這位是洪武先皇的女兒寶慶公主,說話直爽些人卻是好人。”


    “喲!原來是公主殿下。”肖恩東起來施禮。寶慶公主居然安坐不動,隻說聲不必拘禮了。


    仇千代連忙向肖恩東行禮口稱舅舅,使眼色讓寶慶公主也施禮、後者這才不情願的揖了一揖。肖恩東看著情形奇怪,卻也沒有發問。


    眾人坐了將近半個時辰,鹽幫弟子進來稟告,說來了一乘轎子,方中愈等人立刻趕出去。


    方中愈頭一個出門,掃視之下見一乘四人抬的青呢轎子停在候府門前;下轎之人五十來歲年紀、麵目斯文、留著三捋長須,卻是永春候王寧。


    方中愈急忙退迴,伸臂攔住後麵的人。寶慶公主緊隨在他身後,這時詫異的問道:“怎麽又退迴來了...?”


    “噓...”方中愈低聲說道:“來的不是候泰,而是你姐夫王寧。”寶慶公主驚訝道:“怎麽會是他呢?”


    方中愈搖頭,猜測道:“八成跟我們的目的一樣。”“大哥,那怎麽辦呀?”仇千代問道。


    “看看情況再說吧!”方中愈答道。說話間聽得馬蹄聲聲,隨即傳來說話聲,“喲...王駙馬來得好早啊!”語音尖銳,是太監特有的聲音。


    “嗬嗬,總不能讓候總管等我吧!”王寧的聲音響起,“候總管一向可好啊?”


    “喲喲,這可不敢當,托駙馬爺的福我倒是沒病沒災的。”尖銳聲音再次響起,“快請裏麵坐,請...請...!”


    方中愈聽著聲音側頭看著圍牆,嘀咕道:“這大白天的...也不好探聽呀!”寶慶公主說道:“他們倆我都熟,我過去問...”


    仇千代在後麵捅捅她,“怎麽說話又不考慮?他們在此見麵肯定是隱秘之事,你問就能告訴你啊!”寶慶公主爭辯道:“要不然你也沒辦法知道呀...?”


    “噓...迴屋再說。”方中愈可是怕了這位姑奶奶。等進到屋裏,寶慶公主立刻說道:“我去問還不讓,你們說怎麽辦?”


    “別著急...”方中愈想了想說道“還是我去看看吧!你倆在這等著...舅舅,幫我找個頭巾之類的東西。”


    肖恩東立刻取來一塊方巾,方中愈蒙在臉上。寶慶公主笑著說:“幹嘛?就這麽過去呀...嘻嘻,像飛賊似的,好玩。”


    仇千代扯扯她衣襟,“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啊?”“幹嘛還不讓人說話呀?別人又聽不到...!”方中愈不理他倆爭論轉身出屋。


    兩座宅院緊挨著、院牆間還不到一尺的距離;方中愈扒牆頭看看候宅那邊院中無人,輕輕翻了過去。


    候宅是標準的兩進院落,兩排正房各五間、東西連著三間廂房,一條甬路穿堂而過。方中愈心想,以王寧的身份絕不可能在廂房招唿、而頭進正房是穿堂,他便直接繞到裏宅正房之後。


    後麵到圍牆隻有不足兩丈的距離,種了些花草、果樹,看樣子不常有人來。靠東側有兩扇窗子欠著縫,方中愈貓著腰湊過去。


    第一扇窗裏有人,一個女人的聲音問道:“倩兒,是誰來了?”另一個女聲答道:“聽候公公叫他駙馬,好像是姓王。”


    “竟然是他?他來幹什麽?”“不知道,人一來我就躲過來了,沒聽到他們說些什麽。”“關好門,那人不是好東西...。”


    方中愈聽了納悶不已,從聲音判斷兩個女人年紀都不太大;主人也就三十歲左右,丫鬟更為年輕。


    而候泰是太監,既不可能是他夫人、也不可能是他女兒啊!方中愈沒有工夫多想,立刻向前走去。


    第二扇窗裏沒有動靜,張了一眼裏麵是起居室、空無一人。第三扇窗子大了許多、應該是廳堂了,方中愈見窗子緊閉便起身將耳朵湊近窗縫、裏麵隱隱有人說話。


    他在窗角挖了個小孔,見裏麵擺著整套的紅木桌椅,兩個人隔桌而坐;看服色西側的是王寧,東側就應該是候泰了。


    這時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婆子送茶上來,候泰尖著嗓子吩咐道:“我和駙馬爺要談些事情,別讓人來打擾。”


    等老婆子退出,候泰問道:“駙馬爺,不知道您今日找我有何吩咐?”“嗬嗬...我哪裏敢吩咐候總管?”王寧笑著說:“其實...你應該知道我的來意吧?”


    候泰笑答:“駙馬爺太高看我了,我天資魯笨可猜不到您的來意。”“哈哈...候總管太謙虛了。”王寧停頓片刻說道:“漢王要我來見候總管,明白了吧...?”


    方中愈不由暗罵一聲,心想怎麽這樣巧?朱家哥仨竟然都想到了這個路子。


    裏麵的候泰說道:“原來是漢王千歲...他有事情?”“嘿嘿...候總管不太爽快呀?難道還不明白什麽意思?”“我還真不知道,唉...年紀大了,腦子不夠用了。”


    “候總管謙虛吧?”王寧笑道:“誰不知道候總管天資聰穎,做事老道、左右逢源?漢王是想請你做他的西賓。”


    “我...?”候泰嗬嗬而笑,“我又不是朝中大臣,漢王怎麽想到了我?”“因為候總管擅長人所不能啊!皇宮大內你是頭一位呀,皇上最相信你了,所以漢王想請你幫忙。”


    “駙馬爺過獎了,雖然我達不到駙馬爺所說,但是漢王吩咐豈能不從?不知漢王是想...?”“那我就直說了吧!廢太子...立漢王!”


    “喲...這可是大事啊?”候泰驚唿道。“嗬嗬...候總管就是辦大事的人嘛!”王寧說道:“你也知道漢王為人豪爽,事成之後自然不必說了,這裏有些禮物先請候總管收下。”


    方中愈看到王寧取出一個扁扁的盒子,推過桌子中央。“喲...這樣不好吧?”候泰將盒子推迴,“無功不受祿,事情還沒有頭緒呢...我是怕愧領了。”


    “候總管還是收下吧!這是漢王的心意,他是真心實意的想結交候總管,”王寧說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隻要候總管相助,成敗與否卻是小事。”


    王寧再次推過盒子,這一次候泰看了看卻沒有推迴去。方中愈心中焦慮,暗想讓人搶了先,這下可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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