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愈請魏通文出兵捉拿叛黨,那人伸手過來,問道:“方千戶可有公文?”方中愈聽了不禁皺起了眉頭,“魏大人,難道你不知道錦衣衛北鎮撫司嗎?”


    “怎麽了?”那人奇怪的看他,“我聽說過錦衣衛,難道錦衣衛的人就不需要公文嗎?”


    張玉景冷笑說道:“你還真說對了,我們北鎮撫司還真不用公文,因為我們的身份比公文還管用!”


    那人扭頭看看她,笑著說道:“從來沒有人這樣告訴我,要想調動軍馬必須有兵部文書和調兵的兵符,二者缺一不可。”


    “看來你還真是不知道北鎮撫司是幹嘛的,”方中愈說道:“我們辦的都是大案要案,基本上都是皇上親口交待的事情,還沒有哪個部門、府縣敢不配合呢!”


    “嘿嘿...是嗎?”那人的神色頗有挑釁的意味,“對不起,我這裏是中原都指揮使司,並沒有聽過什麽北鎮撫司,想調兵就拿公文和兵符來。”


    “咦...?”那一刻,方中愈好像想到了什麽,突然問道:“你認識趙王朱高燧?”那人怔了一怔,“認識怎樣?不認識又怎樣?”


    方中愈挑了挑眉毛忽然笑起來,“魏大人,前段時間張士誠的弟弟張士齊在南京起兵造反;我們是奉命追查叛黨餘孽,好不容易才查到一些消息,你居然袖手旁觀?難道就不怕皇上責罰嗎?”


    “嘿嘿...責罰怕是輕的,”張玉景接茬說道:“有叛黨不抓應該是與叛黨同罪,誅九族還差不多!”


    那人看看她又看看方中愈,“你們怎麽就知道是叛黨了?有什麽證據?”


    方中愈愈發覺得奇怪了,沉聲說道:“在南京我們就曾經與叛黨作戰、又是一路追來的,難道能分辨不清嗎?魏大人...包庇叛黨可是重罪,你不會不知道吧?”


    那人抖了抖腮邊肥肉,忽然說道:“我不姓魏...。”“什麽?”方中愈驚訝不已,“你不是都指揮使魏通文嗎?”


    那人露出幾分尷尬來,“魏通文是我姐夫,我是沈洪亮。”“胡鬧!”方中愈氣得一跺腳,厲聲說道:“這等大事豈是兒戲,你在軍中到底是何職務?怎敢胡亂做主,難道就不怕殺頭嗎?”


    沈洪亮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方中愈也沒工夫跟他廢話,說道:“魏通文大人在哪裏?立刻、馬上,派人請他過來!”


    “好...好吧!他住在鄭州府城裏,我這...這就派人去。”沈洪亮這才慌忙走出大帳。


    張玉景嘀咕道:“我看他...好像不太對勁。”方中愈點點頭,“八成跟朱高燧有點聯係,否則不能推三阻四的。就怕...他姐夫魏通文也是如此。”


    “不行就殺了!”張玉景輕聲說,“理由充足不?”方中愈緩緩搖頭,“級別太高...若是普通指揮使殺了也沒大事,可這個魏通文是都指揮使啊!地方大員,豈能隨便殺?”


    張玉景擔心道:“萬一這個魏通文也不配合怎麽辦?”方中愈早想好了對策,“你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


    好一會,那個沈洪亮才迴來、身後還跟著個捧了茶具的軍士,“請兩位寬坐,我已經派人去了、很快就能迴來。”


    “好,多謝沈大人了,”方中愈知道此時最好別得罪了他,一邊喝茶一邊裝作不經意的問道:“不知沈大人在軍中任何職啊?”


    “嘿嘿...不過是副指揮使。”沈洪亮嘴上謙虛,麵上得意。方中愈心裏話,八成是裙帶關係上的位,有什麽可牛皮的?捉拿叛黨之事成了也就罷了,否則有你好瞧的。


    方中愈在官場打滾了一年也練得圓滑了,這時誇獎道:“沈大人如此年輕便是副指揮使,真是年少才俊、前途無量啊!”


    “哪裏哪裏,方千戶過譽了。”沈洪亮越發的沾沾自喜,“你不是比我更年輕,更加前途無量啊!”


    “嗬嗬...我可比不了沈大人,我這是拚命的差事、整天得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方中愈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閑說話...


    一直過了大半個時辰,營外忽然響起急促的馬蹄聲;那馬來得好快,一直奔到大帳前才停下。隨即,一個五旬男人大踏步走進來。


    “來了來了,”沈洪亮立即起身,“姐夫,這兩位是京裏來的...方千戶,這就是我姐夫魏通文都指揮使。”


    方中愈起身施禮,“錦衣衛北鎮撫司千戶方中愈見過魏大人。”“方大人客氣,”魏通文可比他小舅子熱情多了,趕上來拉了他的手笑著說:“我可是早就聽說過方大人的大名啊!請坐請坐。”


    沈洪亮在旁邊看著直發愣,心想就算這小子是從京師來的、也不過是個小小的千戶,姐夫這麽大的官犯得著跟他這麽客氣嗎?


    方中愈見魏通文體型適中、麵皮白淨、留著三捋胡須,不像帶兵的將軍倒有幾分文人氣質,笑著說道:“魏大人過獎了,這位是張玉景百戶。”


    “哎喲!是武狀元啊!”魏通文對京師之事還很清楚,“兩位都是叱吒京師的人物啊!張百戶快請坐...”


    魏通文自己也坐下來,這才問道:“方大人和張大人一同前來,不知道有什麽重要的公務?”


    方中愈正色答道:“魏大人,半個多月前京師有人起兵造反、想來你也聽說了。目前皇上帶兵北征,監國的皇太子命我二人追查叛黨,才到了此處。”


    “兵部的通報我看到了,聽說這幫叛黨非常猖獗啊!居然敢攻打皇城?”魏通文問道:“方大人的意思是...叛黨到了河南地界嗎?”


    方中愈點頭道:“叛黨首領便是張士誠的弟弟張士奇,猖狂得很啊!京師二十六衛傷亡了一萬多人呢!所以皇太子下了死令,必須剿滅這夥叛黨。


    我和張百戶追蹤了十來天,終於在鶴壁附近發現了叛黨的蹤跡,這才來請魏大人發兵剿匪!”


    “噢...應該應該,這是我做為地方駐軍長官的職責所在。”魏通文說道:“不過,有些難處啊!”方中愈心中一緊,“魏大人說來聽聽,有什麽難處?”


    “是這樣的方大人,皇上北征從我這調走五萬人,所以我這裏隻有三萬多人可以調動。”魏通文的語速很慢,“而且,中原都指揮使司的主要防務是鄭州府。我怕調兵去鶴壁,萬一叛黨來攻打鄭州府可怎麽辦?”


    方中愈一聽就知道他是在找托辭,淡淡的說道:“鶴壁與鄭州府很近,魏大人既然到鶴壁剿匪、叛黨還哪有空閑攻打鄭州府?再者說,駐軍維護的是大明朝的基業、保一方平安,怎麽能說怕叛黨攻打某處而不去剿匪的?”


    “我這...也是有實際困難啊...”魏通文為難的說道:“這樣,等我探明叛黨的真實意圖再決定如何用兵如何...?”張玉景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微斥道:“魏大人,你這是在推脫責任啊?”


    “不是,”魏通文搖頭道:“盲目出兵是兵家大忌啊!我是都指揮使,我得為地方的平安、為手下的軍士負責呀!”


    “嗬嗬...不是最好。”方中愈說道:“此次我和張百戶是受了皇太子的直接派遣,太子還給了我一樣東西...”


    說著伸手進懷裏摸出個紅絨袋,打開紮口繩順手倒出兩塊玉牌;他本是要取出那塊太子牌的,忘了裏麵還有一塊漢王牌。


    等看到兩塊玉牌方中愈自己也怔了一下、隨即拿起太子牌遞過去,“皇太子說,我拿著這個東西可以調動大明朝境內的所有軍隊,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


    魏通文接過玉牌隻看了一眼、便急忙放到桌上,然後起身恭恭敬敬的深施一禮。一旁的沈洪亮看了驚詫不已,忍不住伸長脖子來看;張玉景也頗為意外,驚喜的掃了方中愈幾眼。


    “魏大人不必拘禮。”方中愈微笑著問道:“魏大人,看來太子給我的這塊玉牌是真的嘍?也不知能不能調動軍隊?”


    “真的真的,”魏通文連連點頭,“見此牌如見太子,確實可以調動任何軍隊...”“姐夫...?”不等他說完,沈洪亮向他一個勁使眼色。


    “閉嘴,這裏沒有你的事!”魏通文瞪了小舅子一眼,目光隨即轉向桌上的另一塊玉牌,“嘿嘿...方大人,那塊牌子好像更漂亮一些。”


    方中愈心中一動,拿起朱高熙給的漢字牌笑著說道:“嗯,是不錯...這塊玉牌是漢王二皇子送我的呢!”


    “哦?”魏通文好奇的問:“方大人交往很廣啊!二皇子為什麽送你玉牌呢?”方中愈笑了笑,“也沒什麽,隻不過幫漢王做了幾件事,他就...嗬嗬...魏大人也有一塊吧?”


    他隻是隨口一問,目的是試探一下魏通文和朱高熙的關係。不料魏通文現出神秘的笑容,將手伸進懷裏也摸出一塊漢字玉牌;兩塊玉牌一模一樣,隻是方中愈那塊玉質好了許多。


    “嘿嘿...好,”沈洪亮嬉笑說道:“這兩塊牌還是一對兒...。”魏通文白了他一眼,和方中愈相視而笑。


    “嘿嘿...原來是自己人,”方中愈故作神秘,低聲說道:“這夥叛黨和三皇子攪在一起,漢王很惱火、交待我千萬不能讓他們成了事,必須將其斬草除根!”


    “噢...你放心吧!”魏通文笑著說:“都聽你方老弟的,你說什麽時候出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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