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太遠,就連山穀之中那些人的動作都看不清,方中愈嘀咕道:“得想辦法下去才行。”宋英傑說道:“可是,沒有路啊?”


    嶽江川說道:“就算有路也不能下去,很容易被發現的,下麵那麽多人怎麽應付呀?”“當然不能是現在下去,”方中愈說道:“得等到天黑才下去,這個活我來幹。”


    宋英傑說道:“既然是這樣,我去買些吃的迴來,咱們得在這呆大半天呢!”“也好,”方中愈點頭道:“你對這裏熟悉一些就由你去吧!記得帶些酒,山裏夜間會很冷。”宋英傑答應著去了。


    方中愈和嶽江川繼續注意著山穀裏的人,營地裏的炊煙漸漸淡了、可能到了開飯時間外麵的人越來越少。


    既然沒有什麽可關注的,嶽江川的注意力便轉移了,忽然問道:“中愈,沙誌都變成了那樣你幹嘛還幫他?兩千兩銀子說拿就拿,你也太大方了吧?”


    方中愈指了指山穀,“大哥,金沙誌出身鐵血盟你知道,前幾天他來找我說張士誠的弟弟張士奇要見我;那個張士奇號稱武王,說自己有三萬精兵想拉攏我造反、下麵這些人便有可能是張士奇所謂的精兵。”


    “哦...”嶽江川頗感意外,“你是想借此拉近和沙誌的關係,以便獲得消息?”“有這一方麵原因吧!再有畢竟我們是磕頭的兄弟...唉,我給他留條後路,看看他能不能迷途知返。”方中愈平靜的說。


    嶽江川拍了拍他的肩頭,“你太義氣了,我都佩服你。中愈,三萬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是想造反怕是不夠吧?”


    方中愈解釋道:“想要舉旗起事、攻城略地自然不夠,但是我猜想這個張士奇隱藏這麽多年、這時趁著皇上北征之時突然露麵肯定是有什麽陰謀;張士奇又整合了鐵血盟、這股勢力可是不容小視,若是偷偷潛入京師控製了朝廷各部可就麻煩了...”


    “對呀!”嶽江川驚唿一聲,“有多少人能寧死不屈?如果控製了六部和五軍都督府,便等於控製了大明各省啊!”


    方中愈點點頭,“尤其是鐵血盟一直和三皇子朱高燧勾結在一起,要是把他弄出來做皇帝便更容易控製局麵了,這樣一來大明就又要陷入一場混戰、到時候遭殃的可是天下的百姓啊!”


    嶽江川砸砸嘴,“七年前的靖難之役就令幾省的百姓流離失所,這幾年剛剛安居樂業可不能再起戰亂了。”“所以我得阻止他們,我和朱棣有仇殺他自己就行、卻不願天下大亂殃及百姓...”


    半個時辰後,山穀空地上突然出現了大群人、少說也有六七千人。這些人分做幾部分,有的練習陣式陣法、有的練習攻防據守、更有一批人在實戰拚殺;離得遠看不清動作,隻看得到刀光閃爍...


    再過兩刻鍾,宋英傑買了吃食迴來,三個人便坐在林中石上喝酒。宋英傑說:“頭兒,你不如讓太子調動兵馬將這夥人一鼓擒之、一審問就都知道了。”


    “沒那麽容易喲!”方中愈說:“一來調動兵馬是件很繁複的事情、不是太子一句話就能做到的,再者調動兵馬容易走漏消息,也許這些人隻是一部分、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宋英傑驚訝道:“你是說這夥人還有很多嗎?”方中愈點頭,“肯定不止這些...。”


    吃過東西後,趁著天亮方中愈仔細觀察自己所在的山頭,尋找下山的路線。可惜的是石壁林立很難找到路徑,看上去好像有一道崖縫可以攀援,但是天黑之後什麽也看不清怕是很危險。長時間考慮之後,方中愈決定等天黑之後繞道山穀口進入...


    就在日頭西斜、山穀中變暗的時候,有三匹馬從穀口方向進入山穀,方中愈目力好立刻發覺了;那三匹馬中間沒有一絲停留、徑直來到山穀中部,方中愈留意到那裏有一座較大的圓形帳篷。


    看樣子那三個人是外來的,帳篷前馬上聚集了一小群人。方中愈高興的說道:“也許這是個機會,快點天黑我好去探探他們說些什麽。”


    嶽江川卻很擔心,“下麵人太多,看那些帳篷挨得又很近,怎麽靠近啊?萬一被發現,我和宋兄想幫忙都難。”


    “沒事,”方中愈有莫邪劍在身多少人都不在乎,說道:“這裏未必有什麽高手,想攔住我沒那麽容易。你們倆看好馬匹就行,如果我被發現打起來你們也不必進去救援。”


    “頭兒...”宋英傑說道:“我跟你進去吧?怎麽說也有個照應。”方中愈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人多更容易被發現,別擔心宋兄、我不會有事的。”嶽江川和宋英傑便也不再說什麽。


    太陽隱到東山後,山穀裏立時就暗下來、星星點點的燃起了不少篝火。方中愈便動身下山,等他到了山下已經黑幕四野,他便貼著山腳向穀口摸去。


    天黑無光、又無路可尋,方中愈索性不去理什麽明哨暗哨、展開輕功一路奔行;反正他看不到暗哨、暗哨也未必看得到他,一路跑過去居然一點聲音都沒有。


    臨近穀口方中愈停下來,穀口不同於別處定然埋伏不少暗哨、那裏隻有二百步寬想進入山穀而不被發覺幾乎不可能,方中愈想了想鑽進了山林...


    沒走出多遠前方忽然傳來說話聲,根本看不到人在哪、方中愈輕手輕腳的尋著聲音湊過去。聽到一人說道:“剛黑天就喝啊?太早了吧?”


    另一個聲音答道:“喝了酒就睡唄!要不幹坐著幹什麽?睡一覺換班的就來了。”“兄弟,能行嗎?別再出什麽事兒?”“哎呀!這荒山野嶺的哪有人來?來...喝、喝。”


    方中愈心中暗笑,看準兩個暗哨的位置、摸起塊石子丟向右側,趁著他們去查看從左側繞了過去;一路小心行進,方中愈斜著越過山坡避開了山口。


    等進了山穀方中愈也吃了一驚,離遠看去那些營帳連成了一片,其間篝火通明、人影閃動;方中愈一時也為難起來,這怎麽靠近啊?


    思索了好一會,方中愈還是決定去碰碰運氣、實在進不去再說吧!他貼著左側崖壁往裏走,營帳離崖壁有二百餘步、中間都是茫茫野草不怕被看到。


    方中愈一直來到營地的中心線才停下,觀察一番沒發現有哨探便隱在草叢中向營地靠近;走出六七十步、忽然看到二十多人排成一列向這邊走來,方中愈急忙伏在草叢之中。


    可惜還是慢了一步,聽到有人喝問:“前邊什麽人?迴答口令?我主...”方中愈心想這可壞了,還沒進入營地就被發覺了、說不得又得大開殺戒了,手上便按住了刀把。


    就在這時,離他不遠處有個聲音答道:“揚威。”“你在這幹什麽?”“拉屎!”“懶貨,解手不去茅房,逮哪拉哪、別人踩上怎麽辦?”“拉肚子,來不及了...。”


    方中愈這才安下心來,等巡邏隊和解手的人都離開了才繼續往前走。草叢有半人高、裏麵蹲個人還真是看不到,這迴他更加了小心一點一點向前走。


    大約又走了一百來步,實在是走不了啦隻得停下來。離得營帳隻有四十步左右,還沒到睡覺時間、時常有人走動,怕是沒接近營帳就被看到。


    那個圓形大帳在一片營帳的中間位置,根本沒有辦法繞過去呀!方中愈想了好一會也想不出辦法...


    猛然間他注意到一個問題,營地裏的人並沒有穿統一的服色,有的穿短裝、有的穿袍子、有的穿皮衣...南北風格都有,也就是說他們之間未必都互相認識。


    再觀察了一會,方中愈確定了這個問題,因為巡邏隊在營地外碰到單獨活動的人都要問口令。等附近沒人時方中愈站了起來,將袍子前襟撩起掖在腰間蓋住莫邪劍、便大大方方的走過去。


    有人看到他果然沒有詢問,方中愈昂首挺胸、旁若無人的穿營越帳向營地中央走去;當然了,盡量避開篝火和人多之處。


    營地麵積很大,差不多走了一刻鍾才接近中央那座大帳。方中愈沒敢直接過去,繞了少半圈看準無人注意才向大帳走過去。


    可也巧得很,剛好有七八個人從側前方走過來,為首之人喊道:“站住!你要幹什麽?”方中愈隨手向側前方一指,“我要到那邊去。”


    那幾個人走至近前停下,為首的問:“中軍大帳不許靠近不知道嗎...我怎麽看著你麵生?我主...”“揚威,”方中愈張口便答,笑著說:“想抄近道就忘了,對不住...對不住。”說著退了迴去。


    “以後注意啊!”那人白了他一眼,帶人走了。方中愈看看四下無人,兩個起落來到圓帳邊上、立刻伏下身子;他知道這種中軍大帳為了保暖都是兩層,便撩開帳布鑽了進去。


    夾層之中一片漆黑,隔了一會眼睛才漸漸適應了,裏層帳布是氈子的、一點光線都透不過來隻隱約聽到說話聲。


    方中愈抽出莫邪劍在氈子上輕輕刺了小口,湊過去觀看。營帳很大、裏麵燈火輝煌,他所處位置在後帳、裏麵是床鋪;在前帳圍坐了六七個人,正議論著什麽。


    離得遠些聽不清說什麽,方中愈便側著身子順著夾層往前繞、估摸位置差不多了再刺了小口,湊上看時不由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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