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愈看見叫他的人是田再光暗叫倒黴,兩個人同在一旗那麽久沒理由能糊弄過去的,方中愈低頭轉身,逼粗了喉嚨說道:“大人,不知你叫我有...有什麽吩咐?”


    “我問你為什麽擋著臉?”田再光提高了聲音,“抬起頭...放下領子...!”這可真是混不過去了、何況這個卑鄙小人也該死,方中愈抬起頭笑著問道:“田大人,幹嘛這麽認真呢?”


    “少廢話,讓你幹什麽就照做...啊!是你...?”田再光立刻認出方中愈,可是一道寒光已經襲向他的脖頸。田再光的功夫也算不錯了,腳下後退、立刻伸手摸刀。


    但是方中愈比他快多了,寒光閃過田再光的頸下便出現了一道血痕;田再光感覺不對,急忙伸手去捂傷口...一道血線暴噴而出,屍體歪倒在地。


    “不許動...!”“你是什麽人...?”“放下刀子...!”其他錦衣衛嗬斥不斷,紛紛拔刀圍上來。方中愈在每個人臉上冷冷的看過去,竟然沒有看到一張熟悉麵孔,低喝一聲,“我不想殺人,都退去開吧!別自己找死!”


    不是每個人都看到了他殺人的過程,“混蛋!是你在找死!”遠離樓梯口的一個人跳過欄杆飛身撲下來,繡春刀當頭劈落。


    方中愈左手抽出繡春刀擋住對方的刀,右手東洋刀閃電般劃過,於是、這個衝動的小子上下身從腰部分開了,“我說過了,別惹我!”方中愈扔下一句警告轉身下樓。


    其他錦衣衛被嚇住了,呆呆的望著他沒有人敢動一動。那幾個天策衛看到十多個錦衣衛吵吵嚷嚷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好奇心促使他們紛紛跑過來觀看,等看到樓梯上的兩具屍體都驚呆了,“怎麽迴事,抓人啊...?”“別讓他跑了,抓住他...!”“是...是方中愈...!”其中還真有一人認識方中愈。


    幾個錦衣衛好像突然驚醒過來,齊聲叫喊著衝下樓梯。“還行,”方中愈暗中點點頭,心想:若是連動都不敢動,真不配做錦衣衛!手中雙刀翻飛,將衝在最前麵的三個人砍翻在地...


    天策衛幾個人在上麵看得直咂嘴,心想多虧剛才沒有認真查問,否則自己這幾個人早就沒命了!由此可見,睜一眼閉一眼得過且過才是安全之道啊!


    方中愈震住眾人立刻退下樓梯、拎著兩把刀快速走出飯莊,門外拴了好多馬匹,他挑了一匹最健壯的。跳上馬匹時,剩下的的幾個錦衣衛追出大門,大聲叫嚷著抓逃犯,隻是雷聲大雨點小做做樣子而已、沒有人敢真正上前。


    方中愈冷笑一聲,催馬上路。京師上十二衛所用馬匹自然不同尋常,一口氣便跑出三十裏路,前方又出現一座集鎮、鎮口圍了一群人。


    方中愈不禁心中起疑,詢問一個從鎮裏出來的老漢才知道鎮口設了路卡,去往京師方向的人都得接受檢查。


    方中愈暗暗咒罵:不知道這些人是奔自己來的,還是奔玉璽來的。但是對他來說都一樣,目前玉璽是他翻盤的救命稻草,沒有玉璽他進京師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可是現在如何進南京城呢?看目前形勢,所有通往南京的道路都被堵住了,並且還不是一道防線;最好不要硬拚,萬一被拖住遭到圍攻就麻煩了!唉,也沒有個人能幫助自己...


    孤單落寂、走投無路讓他的心情很低落,思索了好一會才帶馬向北而去。偌大的南京城,方中愈不信他們能圍成鐵桶!走出百餘步,偶然看到一支馬隊也在向北走、隻是相隔了一百四五十步。


    “壞了,肯定是剛才在鎮前停留時間過長,引起了懷疑。”方中愈快馬加鞭、催馬疾奔,那支馬隊也加快了速度、和他齊頭並進。


    “奶奶的,這是哪部人馬啊?陰魂不散的!”方中愈邊跑邊觀察周邊環境,此時是十月地裏的莊稼都已經收割,想找地方隱藏都不能。他走的這條路是村間小路,前方三百多步有一座不知名的村莊。


    方中愈正琢磨如何利用前方村莊擺脫困境,突然從村莊中奔出一支馬隊、迎著他衝過來;雙方相向而行,距離瞬間拉近。方中愈暗罵一聲,撥轉馬頭斜著衝進大地。兩隻馬隊也隨之調整方向,從兩側向他靠近。


    目前是騎虎難下之勢,如果方中愈掉頭遠離南京方向、也一樣會遭到追殺,倒不如冒險闖進南京城、隻要能將玉璽獻上去自己的一切罪名就會消失。


    這就是一場賭博、不得不進行的賭博、他想報仇就得賭,哪怕朱棣拿到玉璽翻臉殺了他!他沒有別的選擇,十四歲之後他活下去的最大意義就是報仇!方中愈將馬韁繩死死纏在左臂之上,右手短刀在馬臀上輕輕一刺。


    那可是寶刀,輕輕一刺便插進去一寸多深,馬匹疼得一跳瘋了一般向西側的馬隊衝過去。那是一隊錦衣衛,帶隊之人見狀大聲命令勒住馬匹、取弩箭射擊。


    可是雙方隻有不到一百步距離,馬匹狂奔之下瞬間就到了近前,有人匆忙射出一支弩箭、正射在馬臉上;疼得馬匹一聲長嘶、脖子一歪向西北方衝去,這一下太突然了差點把方中愈甩下去。


    好在他把韁繩纏在了手臂上、右腳牢牢踏住馬鐙這才避免了落馬之險,這個姿勢也成全了他,馬匹成了他的擋箭牌、沒被射中一箭。馬匹可就倒黴了,帶著三四隻弩箭越跑越快。


    兩支馬隊合在一處隨後追來,速度卻比不上驚馬、距離漸漸拉開。方中愈重新坐上馬背,見四周都是農田、遠處有一兩座村莊,根本分不清是什麽地方。


    南京城在西北方向是不錯的,所以方中愈也不過多理會、任由馬匹瘋跑。馬匹受驚後跑的雖然快,可也極其耗費體力,沒過多長時間馬匹漸漸恢複了冷靜、速度便慢下來。


    方中愈看看後麵追兵一點點追上來心中焦急、不斷的催馬快跑,可是馬匹一是體力消耗過多、二則身上多處受傷怎麽也跑不快。前方田地到了盡頭,方中愈縱馬上了土坡心中不禁涼了半截。


    原來坡下是條河流,雖然河麵不過五六十步寬、但是他胯下這匹馬是絕對過不去的,方中愈隻得催馬順著河堤向北走。河堤無路、馬匹乏力,追兵已經進了二百步之內。


    “老天爺!”窮途末路,方中愈不禁怒喝一聲,“難道你在上麵天天閉眼睡覺嗎?就不看看人間是非嗎?邪惡當道、良善泯滅你就看不到嗎?是非不明、善惡不分,你妄為天...!”


    剛罵了兩句,河岸大樹下忽然出現一條小船,是那種連篷都沒有的`劃子`。“管它大小呢!能脫離險境就行。”方中愈立刻跳下馬奔過去,直接砍斷纜繩跳上船。


    船上沒有漿沒有蒿,方中愈隻好抽出繡春刀劃水。雖然使不上力,小船也順著水流向北漂去。追兵隨後趕到,三四十人紛紛下馬趕到岸邊,有弩箭的放箭、沒有弩箭的跳腳亂罵!


    小船漂出危險區域,方中愈笑道:“罵我的都記著,用不上多久老子就讓你們跪在我麵前叫爺爺!”那些人反倒罵得更厲害了。方中愈不以為意,笑著擺手,“孫子們,後會有期!”


    方中愈不知道,這條河叫溧水、是秦淮河的兩個源頭之一,河水帶著小船緩緩流向南京城。方中愈見了大喜,忽然伏在船頭衝著天空磕了三個頭,“老天爺,我剛才說錯了、您老人家沒瞎,對不住對不住...。”


    順流漂出七八裏路,方中愈猛然發現那些追兵並沒有死心、而是在河堤上跟隨、心裏又轉為憂慮,再過二三裏撿了大半根舊竹蒿這才加快些速度。


    這時,夕陽已經落到南京城牆上,陽光撒在河麵上映出萬千金紅,遠處炊煙嫋嫋、兩岸風擺楊柳。前方河流彎轉,河麵陡然寬闊、卻是與另一條河匯在一處。那些追兵被隔在河叉中央,隻能看著方中愈一葉扁舟漸行漸遠...


    吉人自有天相,河流再甩個彎向南京城流去,方中愈啞然失笑,“原來這就是秦淮河啊!”天色漸黑,小船漂進南京城。原本他還擔心怎樣進城,沒想到竟然如此順利。


    可是他的好心情沒能保持多久,因為前方不遠一排船橫在水麵之上,兩岸的樹林中也是影影綽綽。猛然間一聲鑼響,無數黑影閃出、一排排羽箭射過來,方中愈滾身翻進水中。


    “奶奶的!這真是想要老子的命啊!”方中愈躲在小船後麵,隻露出口鼻唿吸,淮北多水、那裏的孩子自小便熟知水性,沒想到關鍵時刻兒時的玩耍技藝救了他一命。


    岸上有人大聲命令,“點起火把,別讓方中愈跑了!”兩側河岸上以及攔河的船上都點起火把、風燈,映得滿河通明。“都精神點,看仔細了,”這個聲音有些耳熟,“不管死的活的,都給我弄上來...”


    “是楊仲昆這個王八蛋!”方中愈暗罵一聲,“想抓老子,你想得美?”看看火光漸近,他吸足一口氣潛入水下、從攔河船隻下方遊過去。


    一直潛出老遠方中愈才浮出水麵,又遊出一段距離、遠離設伏的人才爬上岸。長袍濕透了很沉方中愈索性甩掉了,放好玉璽邁步便行,剛走出四五步突然有人喝道:“站住!”


    樹後閃出三個黑影,擋住去路。方中愈手按刀柄,問道:“是誰呀?迴家也不行啊?”“方中愈,我們等你半天了!”一道白光向他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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