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忽然響起吵鬧聲,而且聽上去是奔這邊來的。百裏擎蒼將最後一小段山參扔進口中,說道:“你去吧!別讓人來打擾我。”


    “是,百裏大哥。”方中愈施禮退出去。來到外麵,看到寶慶公主正向仇千代嚷道:“你閃開,我要看方師父傷得怎麽樣了,你攔著我幹嘛呀...?”


    “公主殿下,”方中愈走過去,“謝謝你的關心,一點小傷而已沒事兒。”“哦...是嗎?”寶慶公主疑惑的看他,“可是我聽說你傷得很重啊?都昏迷了一天呢!”


    “這麽嚴重啊?”仇千代吃驚的迴頭,“大哥,你快去休息吧?”方中愈從他眼中讀到了真誠和關心,嗬嗬笑著說:“現在好了,一點問題都沒有。”說著打打拳踢踢腿,一臉的輕鬆。


    仇千代這才放下心來,轉而向寶慶公主說道:“你不是說你不再來了嗎,怎麽又來了?”“方師父受傷了,我當然要來看看,”寶慶公主微微歪了頭,有些理直氣壯,“你以為來看你啊?”


    “言而無信,”仇千代嗤之以鼻,“好了,都看到我大哥沒事你可以走了!”方中愈心想:依著寶慶公主的性格不是拂袖而去、便是要大打出手,剛想居中勸解不料寶慶公主笑嘻嘻的說道:“你讓我走我就走啊?那我這個大都督豈不是太沒有麵子了!”


    仇千代冷哼了一聲,滿臉不屑的說道:“真沒想到你還要麵子,整天在這蹭吃蹭喝、賴皮賴臉的不走,真有麵子啊!行...你呆著吧,我到別處去省得心煩。”說著向正房房後走去。


    “嗐!你這臭小代,居然敢這麽說我?”寶慶公主緊緊跟隨,“你去哪?”“你管我,這是我家我願意去哪去哪!”“呸!想得美,你給我說清楚為什麽不理我?”“我煩你、討厭你、不想見到你、看見你就想吐,行了吧?”“你吐啊?我看看...我想見你怎麽的啦?我看你能躲哪去...”


    看著兩個人走遠方中愈突然覺得什麽地方不對勁兒,他心底以為寶慶公主總來仇府是因為自己,現在看來很可能是——不是可能,而是絕對的自作多情!寶慶公主感興趣的是仇千代而不是自己。方中愈正搖頭苦笑,前院傳來馬嘶聲。


    方中愈剛迴到院中便看到王貞慶一路小跑過來,老遠就問:“方兄,你還好吧?”方中愈笑著揮手,“挺好的,你慢點兒別絆跌了。”王貞慶氣喘籲籲的來到近前,一邊上下打量一邊問:“真沒事啊,怎麽聽說你差點丟了命?”


    “謠傳、純屬謠傳,”方中愈笑著說:“隻是一點小傷,我恢複的快已經好了。”“那就好、沒事兒就好,我一得到消息就趕去太醫院,沒想到你迴來了。”“都好了還呆在那幹嘛?”方中愈拉了他到樹蔭下落座。


    王貞慶說道:“看來北鎮撫司太危險了,方兄我托人幫你換個文職吧?”“多謝貞慶兄,”方中愈擺了擺手,“我在這挺好的不用換,對了...我求你那件事情怎麽樣了?”


    “那個事兒...”王貞慶露出幾分尷尬,搖頭說道:“挺...挺不好弄的,關鍵是特赦名單不是由禮部、刑部來定,而是由宮裏決定,所以...所以...”“哦...沒關係,”方中愈安慰的拉起他的手,“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又不是你不盡力,我再想別的辦法。”


    “哪有辦法啊?”王貞慶抖了抖手,皺眉說道:“我苦思幾日了怎麽也想不出,宮裏我倒是進去過幾次、但是沒有什麽熟人呀!”看著他愁眉苦臉,方中愈心裏感動,“貞慶兄不必發愁,人算不如天算、有些事情不可強求的。”


    王貞慶看看他忽然歎了口氣,“方兄,你我相識相交相投、但是這件事不完全是為了你,寒姑娘品性清純、秀外慧中,我也早有意助她出囧境,本以為這是個機會沒想到...唉...”


    方中愈早知他對寒煙翠頗有情義、此時聽他吐露心事並不感覺驚訝,腦中盤算去求朱高熙如何?可是自己馬上就否定了,心想紀剛等人未必真正相信自己,齊楚嫣的身份很容易讓別人懷疑自己...


    “哎...讓她幫忙怎麽樣?”王貞慶指了指追著仇千代理論的寶慶公主。“她...?”方中愈想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寶慶公主的身份倒是很合適,但是她...像個孩子、不夠穩重,我怕反會弄巧成拙。”


    王貞慶撓了撓頭,咂嘴道:“我看也是,不能有病亂投醫呀!”“你們說什麽呢?”寶慶公主突然向這邊走來,“咦...小慶子,小賢子怎麽沒來呀?你們倆不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嗎?”


    “小姨...”王貞慶起身恭敬的施禮,他可是被這個小姨欺負怕了,“莊賢出公差了,昨天走的。”“哦...坐、坐吧!”寶慶公主這個小姨身份架子擺得挺足,“小代子,你也坐吧!”


    “這裏是我家!”仇千代氣惱的反駁,“這是我家要你讓啊?”“嗨!你是氣吹起來的呀?天天這麽多氣...?”寶慶公主反應倒快,有來言便有去語。方中愈看了心中暗笑,自去吩咐廚房開飯...


    吃過午飯,王貞慶有公務迴衙門去了、仇千代繼續練功、寶慶公主坐在樹下看...方中愈小憩片刻便睡不著了,心有煩事便溜達著走出園子...


    他也沒有什麽目的隻順了路走,走著走著偶然意識到自己在去往東城的路上,心中問自己:去東城幹什麽?到鳳歸樓找楚嫣妹妹嗎?沒有好消息見了她說什麽呀?方中愈想了想,歎口氣轉身往迴走,順橋走向夫子廟...


    天氣晴朗、驕陽似火,正是一天當中最熱的時辰,街上少有行人。方中愈一直想著特赦令的事情、根本沒有留意冷熱問題,倒是路邊小販叫賣酸梅湯提醒了他。


    兩碗涼涼的酸梅湯下肚立刻神清氣爽,腦子也突然靈活起來,方中愈腦中猛然一閃:既然正常渠道行不通,我可以采用非常手段啊!非常時期、非常事件當然要用非常手段!一想到此節,方中愈的心情立時輕鬆起來。


    百姓的生活真是越來越富裕了,十字大街上比一月前又多了許多家店鋪,吃的、穿的、用的、茶樓、典當...琳琅滿目應有盡有,方中愈正邊走邊看忽然有一隊頭裹黑布漢子從他身側快步而過。


    這夥人有十四五個、都穿著灰色粗布短衫,個個行動迅速一望而知是練家子。方中愈目光如炬,隻掃了一眼便看出這些人衣袖中、衣襟下藏有棍棒之類的東西,不禁心生疑竇、加快腳步跟上去。


    這些人一直來到十字大街街口,目標竟然是神機坊原址上新開的鹽局。這些灰衣人剛圍住鹽局門口,便有一個穿綢衫的中年人從鹽局中走出,厲聲喝問:“你們要幹什麽?”


    “馬上關張!”一個灰衣人嚷道:“已經告訴你幾天了,怎麽還不關?”“憑什麽關?”中年人大聲質問:“你們能賣我就不許賣嗎?這是哪家的律法?”“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那灰衣人一揮手,“讓他見識見識我們的律法!”十幾個灰衣人抽出三尺鐵棒湧上台階。


    “我看你們誰敢!”中年人大喝一聲,立刻從鹽局中衝出十幾個人,手中也拿著棍棒、扁擔,更有人拿著秤杆。瞬間,兩夥人便混戰在一處。


    雙方人數上雖然差不多,但是灰衣人都練過功夫、加之有備而來都拿著鐵棒,很快就占據了優勢;秤杆、扁擔怎能擋住鐵棒,不是被打折就是脫了手,鹽局夥計也被打得四散躲避。


    穿綢衫的中年人眼看形式不對,大喝一聲衝進人群,他一出手便奪下兩根鐵棒、放倒了三個灰衣人。就在這時西南方向馬蹄聲響,一支馬隊疾馳而來,看騎者服飾應該是應天府的衙役。


    二三十個衙役各持單刀、離老遠便大聲唿喝,那些灰衣人看到官差來了紛紛放棄打鬥分散逃竄,有幾個動作慢了被鹽局夥計揪住不放。衙役們到近前下馬,不由分說把雙方人都鎖上了。


    穿綢衫的中年人大聲叫屈,“我們是正經生意人,是他們來搗亂、鬧事,怎麽抓我們啊?”“少費話!”有人喊道:“聚眾鬥毆,都帶走...!”


    方中愈本站在遠處看,見事有蹊蹺便走了過去,低喝一聲,“等一等!”他穿著便服,衙役哪知道他的身份,喝道:“應天府辦案,不相幹的人都讓開!”


    方中愈站著沒動,問道:“是誰帶隊?”“是我怎麽樣?”一個人分開眾人走出,看到他立刻露出笑容來,“喲!原來是方公子啊!”他是捕快,當初跟著雷鳴生調查鐵券案、所以認識方中愈。


    方中愈說道:“是那些灰衣人蓄意鬧事,你們不應該抓鹽局的人。”“方公子...”那捕快笑著湊到他身邊,低聲說道:“我們也是奉命辦事,你就別跟著摻和了。”


    “奉命辦事?”方中愈更確定這裏麵有問題了,問道:“你奉的是誰的命令?是什麽樣的命令?”“這個...?”捕快露出不悅之色,“方公子,雖然你是雷捕頭的朋友,可也不能妨礙我們公務吧...?”


    不等他說完,方中愈便取出腰牌舉到他麵前,“錦衣衛北鎮撫司總旗官,這迴能說了吧?”“這...這個...?”捕快吞吞吐吐的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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