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英先前的話果然不錯,方中愈等人出了新兵營便是旗官。接下去龐英返迴台上,宣布北鎮撫司下屬八旗為天地人和風雲雷電。


    楊遠山是地字旗、嶽江川是人字旗、金沙誌是和字旗、王天衛是風字旗...方中愈著實被看重,讓他統領天字旗。


    由於北鎮撫司專理詔獄並不當值宿衛,所以將司所設在皇城西安門外的二仙橋。那裏有座罰沒富商的宅院,案子就是錦衣衛經辦的,正好就便使用。當日北鎮撫司成立後,龐英便辭別紀剛帶著本司人馬迴到二仙橋的司所。


    迴到自家,又是掛牌結彩的熱鬧一番,然後是各旗成員相見。方中愈所在天字旗年紀最長的是個叫田再光的中年人,中等身材、長著小眼睛、留著山羊胡,麵上總帶著微笑。


    他是錦衣衛的老人,據說洪武年間就進了錦衣衛,雖然旗中成員都是從各所抽調而來他卻也差不多都認識,便由他來介紹。


    一個身高體健粗眉大眼的壯漢叫王宏建、武功高強,一個白淨麵孔像書生的青年叫宋英傑、擅使飛刀人送綽號追命刀,又有一個黃臉皮留黃胡子的矮個漢子叫俞方舟、他不愛說話。


    還有一個黑臉膛厚嘴唇的青年叫莫生穀,說話直來直去是個大嗓門。其餘五個人分別是:劉謙、張山山、崔萬霆、陳伯言、梁再寬...


    最後,田再光望向方中愈說道:“方旗官,我們知道你出身神機坊,淩煙榜上排名第七,能跟你分在一旗實屬幸運。”


    “田兄客氣,”方中愈拱手說道:“論年紀我最小,各位哥哥好。我是淮北人氏、今年秋天滿二十歲,以後咱們十一人可要並肩作戰了,兄弟初入錦衣衛有不懂的事情還請眾位哥哥教我。”


    眾人彼此都不太熟悉、又早打聽明白他在新兵營每樣訓練都是名列前茅,今日又親眼看到紀剛對他格外看重,誰還敢依老賣老?都說些恭維的言語出來...


    北鎮撫司剛剛成立並無公事,再加上各人都是新轉來的,龐英便放了半天假讓各人安排自己的事情。


    方中愈的心裏一直惦記著齊楚嫣,但是身上還是新兵營的破舊衣衫、又幾日未洗澡了,便決定先迴家。


    園子雖然是仇家的、方中愈也隻住過短短幾日,但是仇家人是受他父親牽連才送了命;所以他覺得自己有責任有義務照顧仇千代,也便把仇府當成了自己的家...


    快馬加鞭,三刻鍾後方中愈便迴到仇府。剛進園子畢四海便迎上來,一邊接過馬韁繩一邊笑著說道:“老爺果然迴來了,寶慶公主和王公子他們都等了好一會了!”


    “喲嗬!”方中愈頗感奇怪,“他們怎麽知道我要迴來?”“好像是王大公子打聽到的消息。”畢四海答道。“嘿...他的消息倒靈通。”方中愈取下官服、繡春刀快步走去後園。


    五月初的時節,南京已經有些熱了。方中愈一繞過青竹林便看到院中坐著三男一女,仇千代卻在一旁紮馬練功。他想開個玩笑便不聲張,輕手輕腳的走過去。


    聽寶慶公主說道:“我說小代子,你別練了好不好?練來練去就那麽兩下子連點新鮮的都沒有,能練出什麽名堂?”她人小輩大又養尊處優慣了,口氣大得很。


    仇千代果然不愛聽,揶揄道:“不愛看你就走,這裏是我家誰又沒請你來!”“臭小子,竟然敢頂撞本都督?”寶慶公主氣得一拍扶手,“你家就了不起啦?好多人想請我還請不到呢!”


    “喲?那你趕快去啊!別像隻鴨子似的煩人...”仇千代猛抬頭看到了方中愈,“大哥,你可算迴來了!”跑過來一頭紮進他懷裏。


    隻一個月工夫仇千代好像長高了、身體也壯實了、麵色像正常人一樣紅潤,方中愈拍拍他的肩膀問:“家裏都還好吧?”


    仇千代抹了下眼角,說道:“都挺好的,就是那個死公主總來煩人。”方中愈嗬嗬的笑,拉著他往裏走。仇千代接過繡春刀抱著,“大哥,你這迴不走了吧?”


    “不走了...”方中愈抱拳拱手招唿道:“公主殿下、王兄、貞慶兄、莊賢兄,你們都來了。”寶慶公主和王貞亮等人早站起來,笑著迴應。


    寶慶公主咂嘴道:“你是集訓去了還是逃荒去了?怎樣穿的比叫花子還寒酸啊?”“你才是叫花子呢!”仇千代反唇相譏,“沒事就跑這來蹭飯,還好意思說別人?”


    寶慶公主撇嘴說道:“吃你家飯是瞧得起你,知道不?”仇千代剛要迴擊,方中愈拉了他一把,“千代,公主殿下是客人,不可這樣說話。”仇千代白了寶慶公主一眼,把刀和衣服送進屋。


    方中愈招唿眾人落座,寒暄了一番後說道:“幾位請坐,我這個樣子太不像話了,我去洗一洗換件衣服。”“快去快去,”李莊賢掩著鼻子說道:“離老遠就能聞到一股汗臭!”


    等方中愈洗了澡、換過幹淨衣服出來,酒席已經擺好了。眾人入席,王貞亮頭一個端起酒杯,“今天是方兄正式加入錦衣衛的第一天,咱們大夥祝賀方兄。”


    眾人都喝了一杯,王貞亮笑道:“聽說方兄實力超強,很受重用啊?”方中愈笑著搖頭,“哪有什麽實力,王兄過獎了。”


    “方師父,”寶慶公主好奇的問道:“進了北鎮撫司,給你什麽官當啊?”“哪有官?”方中愈說道:“不過是天字旗旗長。”


    “喲?”寶慶公主撇撇嘴,“芝麻綠豆大點兒的小旗官呀!明天到我那去吧,起步就是百戶官怎麽樣?”“拉倒吧你!”仇千代也撇撇嘴,“你的都督就是個空銜,還到處許官呢?如果兵部不承認你給我大哥發餉啊?”


    “嗐!我說你個小屁孩怎麽總跟我強嘴呢?”寶慶公主斥責道:“大人說話小孩不準插口!”“咱倆誰小?”仇千代忽然笑嘻嘻的,“你管我大哥叫師父,是不是應該管我叫師叔啊?”


    李莊賢和王貞慶聽了忍不住笑起來,被寶慶公主瞪了一眼才憋迴去,王貞亮看她的神色要發飆,連忙勸道:“小姨、仇老弟,咱們今天是給方兄接風,兩位就少說幾句吧!”


    方中愈也笑著說:“你倆不是前世有仇吧?怎麽一見麵就吵架?”“可不是嘛!三個時辰了,我們的耳朵就沒消停過...”李莊賢看到小姨瞪過來急忙轉移話題,“方兄,你迴來的正是時候。”


    方中愈了解他的性子,笑著問:“是不是又有熱鬧看啊!”“方兄真聰明,”王貞慶說道:“下個月十七是皇上登基五周年,皇上已經下令要慶典,這可是個大熱鬧。”


    “哦...都五周年了!”方中愈的心裏有點亂,難道真是好人沒好報、壞人卻逍遙?“怎麽了方兄?”李莊賢看他神色低落問道。


    “哦,我是在想...”方中愈馬上恢複了常態,說道:“會有什麽樣的熱鬧呢?”“好像很多,”王貞亮說:“聽說南方的舞獅,北方的旱船、高蹺,中州的舞龍、社火全都有,端午節的龍舟大賽也會延期一起舉行。”


    “目前就有好多番國都派來了使者,”王貞慶身在禮部知曉情況,“琉球中山、別失八裏、婆羅、蘇門答臘等國使者幾日前就到了,聽說日本人不日也會到。”


    “這麽多啊?”仇千代畢竟年紀小很是好奇,“那些外國人跟咱們明朝人長的一樣不...?”“有些很像,有的卻不像...。”


    方中愈心中有事有些心不在焉,天氣本來就有些熱、又喝了幾杯酒,不知不覺敞開了領口。“方師父,”寶慶公主突然好奇的問道:“你脖子上掛的是什麽呀?”


    其他人聽到都望過來,李莊賢嘴快說道:“這個是...是珊瑚做的墜子吧?方兄喜歡珊瑚嗎?我送你個大的擺在屋裏。”


    “不用不用,我也不是喜歡...”方中愈拉好領口遮住珊瑚墜子,“是我媽媽留下來的,所以一直帶著。”他沒說實話,這個珊瑚墜子是齊楚嫣的、兩個人定親時送給他的。


    一段小插曲過去,眾人的話題又重新迴到慶典上來,邊喝邊聊一直到近黃昏才散。送眾人出去時,方中愈拉著王貞慶落在後麵,悄悄的問:“皇上登基五年大慶有沒有大赦?”


    “目前還沒有消息,明天我幫你問問。”王貞慶問道:“方兄是想...?”“沒事兒,就是閑問。”方中愈跟他拱手道別...


    眾人離去,方中愈有些坐不住了、想了想跟仇千代說自己有事出去一下,便騎馬出了仇府。他是想見齊楚嫣,過了秦淮河直奔夫子廟。


    此時天色漸暗華燈初上,街上行人還不少。離得十字大街還有一段距離,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聽聲音少說也有八九十匹馬。


    方中愈驚訝迴視,見一大群無鞍無人的馬匹疾馳而來,嚇得街上百姓大聲驚訝、紛紛走避。方中愈怕傷到行人,便橫馬在路中、張開雙臂大聲喝道:“籲...籲...。”


    可是那些馬根本不加理會,照樣直衝過來。“讓開!”忽然有人大聲唿喝,“八嘎...!”方中愈四處找人不見,忽然看到一根黑色細影向自己麵部襲來,急忙伸臂去擋、一根細細的皮鞭纏在手臂上。


    方中愈突然受襲,心中不禁惱火,厲聲問道:“什麽人?”這時馬隊已經衝到近前,從他兩側疾奔而過。方中愈正疑惑間,猛然看到一道黑影從空中撲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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