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長貴拉著劉瑾坐下,端過來一杯茶:“大哥,你先潤潤喉嚨。小弟到了宣府之後,消息不甚靈通,陛下究竟是怎麽”


    “唉!”劉瑾一聲長歎,眼神幽幽:“長貴,咱家到現在還糊塗著呢!原本咱家和陛下已經從紫禁城殺出,誰知道不知哪裏飛出一顆子彈就···唉,咱家懷疑過朱厚煒,但最不可能的就是吳王殿下。多少次吳王都是對萬歲爺手下留情,多少次麵對唾手可得的皇位,吳王都是讓給萬歲爺,別說萬歲爺和吳王兄弟情深,這天家就沒有真情。可吳王真的就是愣沒動心過!”


    馬長貴也跟著唏噓幾句,接著提出自己的看法:“是不是雷布雨”


    “不會!雷布雨沒了萬歲爺護佑,他算哪根蔥?早晚都是被人家連皮帶骨吞下去的命!他怎麽敢?”


    “劉璋?”


    “憑什麽?劉璋不過一介酸丁,憑什麽有軍中死士效力?”


    “蕭敬?”


    “有可能!但蕭老頭咱家知道,對天家也算是忠心耿耿,斷不會有奪取萬歲爺性命的想法。”


    “難道是興王之前埋下的釘子?”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追魂槍雖然好用,但沒成千上萬顆子彈喂出來,誰能在黑暗中一槍索魂?興王何德何能能在軍中收買這樣的好手?咱家最懷疑的是,王華!”


    “王華?王守仁的狀元爹?他憑什麽?”


    “嗬嗬,江南最沒用的元老是誰?就是他了。以他的位置,有個把好手不難,關鍵是,那夜之後,他就再無蹤影,連吳王殿下也追查不出他的消息!此前吳王救駕,京中劉健和他主持大局。萬歲爺迴京之後,劉健折返金陵,可王華卻是不見蹤影。”


    不愧是曾執掌東廠的督公,劉瑾從江南迴到北方之後,朱厚照之死漸漸明朗起來。


    馬長貴搖頭:“大哥,你這都是推斷,做不得數的!以小弟看,勳貴也極有可能!當年萬歲爺整治藩王,下一步不用問肯定是勳貴。殷地如此廣大,那些藩王總是占不完的。若是勳貴中有人不願意遠赴不毛之地,渾水摸魚,也不是不可能!大哥,你此次前來,不光想讓小弟幫著為陛下報仇吧?”


    劉瑾呆了呆,歎口氣:“是,你說的也是。咱家是想,唉,也罷,吳王殿下登上皇位再查也來得及。長貴,你接下來什麽打算?”


    “聽大哥的,大哥若不來,小弟隻好投靠吳王殿下。”


    “嗯,對咱家還算實誠!”


    馬長貴搖頭:“瞧你這話說的!大哥,你雖是太監,小弟和你一個頭磕在地上,那就是兄弟!”


    劉瑾嗬嗬笑了起來,朝著馬長貴拱拱手:“大哥錯了!長貴不要放在心上!唉,人情冷暖,想不到我劉瑾還真能有個兄弟!既然如此,咱家跟你交個底,吳王有令,宣府軍要一個不拉的轉成吳王的兵!張德成此人咱家沒有深交,有可能嗎?”


    馬長貴嘿嘿一笑:“形勢比人強,就算他不肯,嘿嘿,除非不想活了!”


    宣府大軍是嘉靖朝從上到下的最後一根稻草,大同軍離著太遠鞭長莫及,自然是關心備至。宣府軍進入順義的消息傳進京城,滿朝文武歡欣鼓舞。


    誰知道一夜之間,宣府軍竟打出翼軫軍的旗號,朝廷派過去的官員被扣押,至此京城再無外援!


    奉天殿中,壓抑的氣氛充斥著這座輝煌巍峨的大殿。嘉靖看著鴉雀無聲的滿殿文武,心中一陣陣的絕望。


    “報!吳王親自來到城下,要求打開城門,陛下,陛下親自出城。”


    嗡!滿殿嘩然,嘉靖緊緊抓著龍椅的護手,盯著滿朝文物的反應。半晌,又恢複到死氣沉沉的狀態,大殿中鴉雀無聲,彌漫著死一般的寂靜。


    “諸位愛卿,國家危難,該當如何?”嘉靖的聲音裏有種努力壓製的怒氣,也略略帶著意思自己覺察不出的恐懼。


    馬文升一聲長歎,出班拱手:“陛下!老臣無能!老臣這就出城,讓吳王這個叛逆殺了老夫吧!諸位同僚,老夫先走一步,願意為國殉難者,請跟隨老夫的腳步!陛下,老臣再不能輔佐了陛下了,陛下保重!”


    梁儲哈哈大笑,跟在馬文升身後,迴身朝著嘉靖抱拳:“陛下恕臣不與陛下道別了,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舍生而取義者也!”


    毛紀微微一笑,高喊一聲:“等等老夫!”說完朝著嘉靖一躬倒地,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


    靳貴看著麵前黑壓壓的同僚,高喊一聲:“諸位,夫子門下苦學多年,豈不聞士不可不弘毅?靳某先行一步,等著諸位!”


    夏言雙手背在身後,高喊:“風蕭蕭兮易水寒,本官就不打算活著迴來!靳大人,且等下官一步!”


    看著一群悲壯的高官陸續走出金鑾殿,嘉靖熱淚盈眶,喃喃自語:“板蕩識忠臣,大明,亡不了!”


    九大卿、內閣全都走出奉天殿,隻剩下楊廷和孤零零的站在那裏。楊廷和朝著嘉靖一躬到地:“陛下,京城不能無人主持,臣不懼生死,卻怕百姓遭受劫難。臣去了,望陛下保重!”


    嘉靖終於明白眼前的的楊廷和,從來就不是忠於一個人。或許在他心中,道義和百姓比高高在上的皇帝更重。“也好,朕以為楊大人亦是人傑!”嘉靖看著楊廷和的背影,微微點頭。


    德勝門外,旌旗招展。華侯偉隻是騎在馬上,看著前方熟悉而陌生的城市。


    吊橋緩緩落下,厚重的城門大開。一群白頭老翁手捧圓翅烏紗帽,氣勢洶洶走向嚴陣以待的翼軫軍。


    “老夫馬文升,讓朱厚煒這個叛逆殺了老夫吧!”


    “老夫毛紀”


    “老夫梁儲!”


    “老夫靳貴!”


    “老夫劉宇”


    “老夫夏言”


    “老夫張璁”


    華侯偉啞然失笑,驅馬直奔這群老漢。


    馬文升看到華侯偉,高聲大喊:“朱厚煒!”


    華侯偉一指馬文升:“扒了他的褲子,吊起來!”


    汪直一愣,馬上勸說:“陛下,這些人雖然可惡,但天下未定”


    “哼!強權麵前無所謂尊嚴!朕就是強權!動手!”


    可憐馬文升年近古稀之人,竟被三下五除二扒掉下衣,高高吊起!馬文升口中罵聲不絕,華侯偉冷笑:“告訴他,再敢強嘴,閹了他!馬氏一門,男丁盡數閹了,女子送入軍營,讓他自己考慮!”


    馬文升聽到下方翼軫軍戰士高喊:“馬老頭,陛下說啦,你再瞎逼逼,閹了你!不光閹了你,還要閹了你馬氏一門所有男丁!不光如此,你馬家所有女眷全都送入軍營,你們還要在一旁伺候!”


    “如此惡毒!老夫,老夫!”馬文升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隻得眼一閉,身子一鬆,假意暈厥過去。


    華侯偉目光掃向毛紀,毛紀冷笑:“賊子,就算滅掉毛氏一門,老夫也要”


    “遺臭萬年!”華侯偉冰冷的看著他。


    “什麽?”


    “你就是首倡朵顏三衛入京的罪魁禍首,就是引外族屠戮漢家兒女的漢奸!”


    毛紀又驚又怒:“老夫什麽時候成了漢奸?”


    華侯偉微微一笑:“朕說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證據好說,礦調局有的是臨摹字跡的高手,定罪之後,送你進順義縣,看看你的下場!”


    毛紀仰天長歎,緩緩蹲下,再不說話。


    夏言大笑:“高!果然是大明第一聰明人!但我夏言不在意遺臭萬年,罵你又如何?”


    “嗬嗬,大言不慚!夏言,朕真的有辦法,你難道真的想試試?”


    夏言稍稍猶豫一下,冷笑:“哦?那說說何妨?”


    “八大胡同!”


    “何意?”


    “所有有斷袖之癖的窮人,都可以試一試夏大人的滋味。哦,或許也有人想知道當朝高官的穀道如何,夏大人,想試試?不過朕先說好,你可以決定開始,但隻有朕,才能決定結束,那一定會是一段漫長的歲月。”華侯偉語氣越來越冰冷,多年征戰養出的殺氣越來越不受控製的蓬勃欲出!


    再無人敢發一言,華侯偉冷笑搖頭:“爾等,嗬嗬,哈哈,怪不得朱厚熜篡位之時,爾等無一人說公道話!一群人氓!走!進城!”


    張侖在城門處跪迎,華侯偉跳下馬來,親手攙扶起來:“侖哥,見外了不是?起來,起來,朕依舊是朱厚煒。”


    “微臣不敢!”


    “有屁敢不敢的!牛耀武,開路!英國公,等等再敘舊,現在,朕要進宮!”


    砰!砰!零星的槍聲不斷,汪直手下也跳出來,幫著牛耀武部清場。那些少量的血性軍人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就被冷酷的狙殺。


    吳勁鬆領著部下跪在長安街兩旁,汪直指著他說道:“這就是當年新軍之中,赫赫有名的屎將軍吳勁鬆!他早就和臣有了約定,臣的人都是從安定門進去的。”


    “有功之臣!嗯,讓他跟在朕的身邊!”


    吳勁鬆接到傳令之後,馬上跳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追上華侯偉的禦馬,緊貼著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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