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陽大駭,驚恐的指著錢寧:“你!你要構陷!”


    錢寧毫不在意的一擺手:“說那麽難聽幹什麽?老徐,實話跟你說,老子要投靠吳王,沒投名狀怎麽行?京城裏那個什麽嘉靖不是正朔嗎?那這裏的朱表檈也算正朔,妖魔鬼怪多了,吳王不就出師有名?你也不要這個樣子,投靠吳王你的榮華富貴也跑不了,何樂不為?”


    徐陽拚命搖頭:“不成不成!吾輩一心清正,恪守禮義廉恥,呃,士不可以不弘毅!徐某絕不為虎作倀!”


    錢寧一瞪眼:“清正?是不是還想標榜自己廉潔?我呸!你小子拿了老子多少銀子?有臉說這個話?老老實實按老子說的做,不然,嘿嘿,你小子細皮嫩肉,軍營裏有的是人喜歡兔兒爺!”


    徐陽打個寒顫,猶豫片刻,脖子一梗:“你還是殺了我吧!”


    “哈哈!徐陽啊徐陽,殺你不過是一句話,可你想過沒有?”


    “想過什麽?”


    錢寧憐憫的看著徐陽:“成親了吧?你一死,你的好友兄弟就會登門照顧未亡人,嗬嗬,將來一來二去,你的兄弟睡著你的女人,打著你的娃,花著你拚命貪汙來的銀子,這日子,嘖嘖,你真想成全別人?”


    徐陽握緊拳頭,緊閉雙眼,不想聽錢寧所說的每句話。但錢寧的話好似魔音灌耳,一句句都敲在他的心上,徐陽大喊一聲,渾身汗出如漿,大吼一聲:“絕不!”接著睜開眼睛瞪得溜圓,大喝一聲:“還等什麽?拿筆來!”


    一紙檄文天下驚,錢寧所作所為頓時騷在華侯偉癢處!汪直拿著密報大笑著找到華侯偉:“陛下,錢寧,這個錢寧還真是挖空心思啊!”


    華侯偉看完密報,笑著搖頭:“好!錢寧不錯!朕看紫禁城裏的朱厚熜該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嘉靖簡直要瘋了!文華殿中,地上滿是朱厚熜撕碎的檄文碎片,馬文升拿著抄錄的副本犯了愁。


    “陛下,這錢寧實在刁鑽,給朝廷出了個難題啊!”毛紀連聲歎息,表情怪異。


    “是啊,錢寧的指揮使無聲無息的拿掉了,這迴該不該承認?朱表檈謀奪晉王府管事職權是真,謀逆是假,但吳王會不會借此生事?”梁儲也是愁眉苦臉,錢寧不算什麽,要命的是這一招正正打在朱厚熜要害上,不好對付啊!


    按照封建繼承規則,華侯偉才是第一繼承人。朱厚熜被劉璋扶持,有太後首肯,勉強能稱得上正朔,可錢寧這一手,直接否定了朱厚熜的正統性,你朱厚熜能當皇帝,難道他朱表檈就不可以?都是朱家子孫,都不是朱厚照的血緣最近之人,你說有太後首肯,我還說太後受人挾持呢!


    楊廷和歎息:“現在最難的不是處置錢寧和朱表檈,而是朱厚煒會不會以此為借口,攪亂民心軍心?大義若是不在,民心必將渙散!”


    在今天看來,這一條好象不是那麽重要。但是在當時,這一條就要了命了!嘉靖得位不正,那華侯偉就出師有名。文壇士林的力就使不上,更不要說攪亂華侯偉的後方。以現在的力量對比,京城這邊很難再堅持下去!


    曹元眼睛盯著檄文,總感覺這行文手法似曾相識。不過現在顧不上這個,想辦法破局才是正道。他遲疑著說道:“解鈴還須係鈴人,是不是請太後下道懿旨?澄清視聽還皇上一個公道?”


    嘉靖感覺這個建議還行,看向馬文升。馬文升搖頭:“難!吳王和張太後血脈至親,又不可逼迫,難!不過若是張太後發聲,此事還有轉圜。”


    楊廷和心一緊,馬上出聲反對:“不可!陛下本就是正朔,何必理會他人胡言亂語?依臣之見,朝廷派出得力臣子,徹底調查此事才是正道。世上沒有不透的牆,逼迫太後?簡直是自掘墳墓!”


    嘉靖心煩意亂,理智告訴他,楊廷和是對的。但現實告訴他,曹元是對的。到底該如何行事?年少的嘉靖彷徨無比,隻是無力的擺擺手:“此事再議!”


    等結束小朝會之後,黃錦悄悄湊近嘉靖耳朵:“萬歲爺,奴婢來辦!吳王不是還有個孽種在宮裏嗎?”


    嘉靖眼中精光一閃,不置可否的轉身就走。沒辦法,這種事不能說隻能做,他堂堂一國之君,怎麽能這樣的行事?到時候事情辦成,隨便找個人頂缸,決不能犧牲黃伴伴這樣的忠心奴才。


    西洛德抱著嬰兒,站在張太後身後,怒視著黃錦。張太後冷笑連連:“黃錦啊黃錦,你當哀家真的怕死嗎?來吧,拔出你的刀來,砍死我們祖孫!”


    黃錦滿腦門子都是汗,這張太後什麽時候這麽強悍了?怎麽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他陰陰一笑:“太後,咱家不敢!不過,嗬嗬,京中糧食吃緊,萬歲爺帶頭削減宮中用度。不知道吳王側王妃吃不吃得消?小世子沒奶喝,還”


    “住口!”張太後怒不可遏!西洛德生的的兒子已經成了她的心尖尖,那是絕對不能觸碰的存在!大人吃苦沒什麽,孩子絕對不能有事!


    黃錦假意害怕,後退一步,拿出一道旨意:“咱家沒其他意思,太後還是用印吧!”


    張太後遲疑了,黃錦雖然語焉不詳,但朱厚熜想要的,一定對煒兒不利!西洛德把熟睡的嬰兒交給桃紅,自己從張太後身後站了出來。


    “你妄想!”西洛德的漢語已經熟練許多,除了怪異的口音,高深的學問之類,已經和大明普通人差不多了。


    張太後挺喜歡這個異族兒媳的,馬上拉住西洛德:“到哀家身後去!”


    西洛德倔強的擺脫張太後的手,指著黃錦:“想要謀害我的丈夫,絕不可以!你這個敗類,無恥之徒!”


    黃錦皮笑肉不笑的反唇相譏:“你個番婆子懂個什麽?安心做你的側王妃吧,大明的事情你不懂!”


    西洛德冷笑:“我是神聖羅馬帝國的公主!敢對我不敬,你就不怕引起國際糾紛嗎?我不懂?我看不懂的是你才對!你不過是一條狗,老老實實看家就好,冒充什麽小瓣蒜?媽媽,我說的不對嗎?”


    張太後連連點頭:“說得對說得對!不過是大瓣蒜,不是小瓣蒜。其他的都很好!”


    黃錦本就是太監,宮裏的貴人罵兩句。那就不當什麽。可西洛德一個外邦的女子也敢這麽囂張,頓時感覺臉上火辣辣的,一張臉扭曲變形,一會青一會紅。他仇恨的盯著西洛德,慢慢的說道:“很好,你很好!等著吧!哼!”


    張太後大喝一聲:“站住!就這麽走了?你的規矩誰教的?”


    黃錦背在身後的左手不住的顫抖,捏緊又鬆開,鬆開又捏緊。突然展顏一笑,躬身行禮:“奴婢心憂陛下,一時間忘了禮數,請太後恕罪!”說完直起身頭也不迴的走了!


    張太後看著跋扈的黃錦氣的柳眉倒豎,接著憂心忡忡的說道:“兒媳婦啊,以後要跟在哀家身邊寸步不離。這紫禁城,已經不是朱家的了!”


    就這麽灰溜溜的走了,不是黃錦的風格。他一路走一路想著壞主意,一個沒留神,迎麵撞在一個人身上。黃錦惱怒的看過去,卻是看到一張諂媚惶急的臉。


    “哎呀,是小的不好,盡想著跟黃公公打招唿了,恕罪恕罪!”


    “啊,原來是於經啊!”黃錦突然眼睛一亮,拉著於經到一邊,嘰裏咕嚕說了一番話。


    於經沒有絲毫猶豫,馬上跪倒在地:“公公給小的機會,小的哪有什麽不願意的?小的現在就舉報吳王側王妃!”


    黃錦很滿意於經的反應,馬上帶著幾十個太監,氣勢洶洶的迴到壽安宮。


    “太後娘娘,有太監於經檢舉吳王側王妃,偷竊太廟編鍾,意圖偷運至外邦。奴婢已經請旨,奉命追查此事。太後,行個方便吧?”


    看著趾高氣揚的黃錦,張太後眼圈通紅:“弘治爺!你在天之靈看看吧,這大明不成了啊,連個太監也敢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啊!”


    黃錦才不會在意一個老太太,你又不是萬歲爺的親娘,萬歲爺還會在意不成?他冷著臉下令:“來啊,請側王妃!”


    西洛德怕傷到孩子,連忙把孩子交給身邊的女官。自己連連後退,直到退到屏風前,再無可退。


    小太監裝模作樣的說道:“側王妃,不要為難···啊!”


    鮮血飛濺,小太監捂著喉嚨咯咯幾聲,倒在地上。黃錦又驚又喜,大喝:“動家夥!番婆子身藏利刃意圖謀害太後,格殺勿論!”


    西洛德手中的大馬士革小刀還在滴著鮮血,她毫無章法的來迴揮舞,嚇阻靠近的太監。宮外幾個太監手持梃杖闖了進來,一個太監跑得快,一杖捅在西洛德小腹上,疼的西洛德彎下腰。另幾個太監一擁而上,西洛德絕望之下,手中大馬士革小刀放在自己脖子上,想要威脅這些人。誰知道幾個太監的動作太猛,大馬士革小刀太過鋒利,隻聽呲呲的聲音驟然響起,西洛德手中的刀跌落在地上,身子軟軟的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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