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剛剛出了宣府,就迎來如此大捷,心中喜不自勝。他坐在中軍大帳中,仔細研究著地圖。


    “老鮑,現在奴兒幹都司和建州三衛到底誰管著?”


    鮑大海歎口氣:“陛下,奴兒幹都司現在哪還有什麽權?就是個大監獄罷了。自成化年夾擊建州衛之後,奴兒幹都司再也無成建製的官軍,這萬裏遼東,都是女真人的天下!”


    朱厚照大喜,正愁現在閑得慌沒仗打,這不就來了麽?他哈哈大笑,一指建州三衛:“膽敢在大明之側肆意妄為,朕要掃平它!”


    江彬搖搖頭:“陛下,打是容易,打完以後呢?”


    朱厚照語塞,皺褶眉頭思索片刻,笑著說道:“按照草原的辦法不行麽?”


    江彬依舊搖頭:“難!陛下,這遼東的女真可不是草原蠻子。他們亦漁亦獵亦耕亦牧,性情蠻橫,卻也質樸。漢至晉時期稱挹婁,南北朝時期稱勿吉,隋至唐時期稱黑水靺鞨,遼朝時期稱女真。曾????????????????建立渤海國、金,不算蠻族。”


    朱厚照驚訝的看著江彬,似乎頭一次認識江彬:“可以啊?江彬,你讓朕刮目相看了!”


    江彬一笑:“陛下,標下就是遼東軍出身,哪能不知道女真?現在建州三衛坐大,這遼東一帶都是他們說了算。若是大明有個天災人禍,這遼東怕是保不住!”


    朱厚照點頭:“嗯,遼東物產豐富,隋唐時的高句麗就一直稱雄,大隋更是因它而亡。朕不能把難題留給後人,通知下去,令朵顏三衛剩餘人馬,剿滅巴撒杜之後,進入遼東。嗯,咱們先行進入遼東,打掉建州三衛。至於後續如何處置,嗯,先打了再說!大不了移民至此,要不,嗯,哼,也可騰籠換鳥,讓朱厚煒出錢!”


    鮑大海眨眨眼,不解的問道:“陛下,騰籠換鳥何意?”


    朱厚照笑笑,不再解釋。想法還沒有完全成熟,有沒有可行性,需要和華侯偉商量,要不然也做不成。


    他左顧而言他:“進軍遼東,先行進駐沈陽中衛。江彬,你也算得上地主了,還認識不少人吧?”


    商議一陣之後,定下行軍方略,大軍開拔!沿柳河東北而行,過熱河上營、營州左屯衛舊地,半月之後,來到沈陽中衛。建州三衛聽聞大明皇帝挾大軍前來遼東,馬上整裝待戈,高度戒備。


    沈陽中衛的千戶掛指揮僉事銜的肖克己在沈陽衛城外,迎接朱厚照的鑾駕。人沒見著,隻是劉瑾陰沉著臉,應付幾句,就進了城。


    等到進入千戶府之後,劉瑾才說道:“肖千戶,萬歲爺不在鑾駕之中,你也不必驚慌,萬歲爺已經領兵東去,飲馬鴨綠江!”


    肖克己大驚:“劉公公,女真人勇猛彪悍,陛下怎麽能親臨戰陣?這,這”


    劉瑾因為不能跟隨朱厚照,苦苦哀求還被踢了一腳,心裏正不爽,此刻全都發作出來:“你驚慌什麽?萬歲爺有把握,新軍豈是遼東軍可比?哼!若不是你等屍位素餐,萬歲爺用得著領軍出征嗎?都是一群酒囊飯袋!”


    肖克己氣的臉色漲紅,瞪著牛眼氣息粗重。身邊千戶馬長貴連忙打圓場:“新軍戰力強悍,我等也素有耳聞。想必陛下出馬定然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劉公公雖未親臨前線,卻也是勞苦功高,想必陛下留下劉公公在沈陽中衛必有妙手,我等唯劉公公馬首是瞻!”


    劉瑾怒氣竟被馬長貴這一番話消減不少,他饒有興趣的看著單膝跪地的馬長貴:“哦?想不到遼東軍中還有你這會說話的人!起來說話,咱家問你,你怎知道咱家勞苦功高?”


    馬長貴一臉諂媚的說道:“公公麵有疲勞之色,身上塵土尚未拂去,光是這急行軍的苦,就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何況劉公公身居要職,卻不辭辛苦來沈陽中衛這等貧寒之地,定有要事無疑,那麽接下來公公一定會很辛勞,因此卑職說公公勞苦功高!”


    “哈哈哈!”劉瑾尖利的公鴨嗓發出一連串的笑聲,臉色徹底和緩下來:“好!說得好!不光說得好,眼睛也亮!嗯,確實如此!肖千戶,還有這位”


    “馬長貴,公公稱唿小的小馬就好!嗬嗬!”


    “哦,小馬,嗯,小馬說得很是,咱家確實身兼重擔,也需要兩位配合一二!”


    肖克己這才憋出一句:“請公公示下!”


    “嗯,沈陽中衛全軍出動,擺出向鴨綠江出擊的態勢,沈陽中衛宵禁,吸引建州三衛的注意力!”


    朱厚照此刻正馳騁在白山黑水之間,幾年的荒唐生活並沒有讓他落下武藝。風馳電掣顧盼自雄,臉上堅毅之色漸濃。


    “噓!江彬,這是到哪裏了?”


    “陛下,已經快到摩天嶺了!”


    “嗯,安營紮寨,弟兄們已經跑了一天,怕是受不了了。”


    原生態時期的黑土地人煙稀少,跑了幾百裏幾乎就沒見到人,倒是傻麅子抓了不少!朱厚照沒見過這玩意,江彬笑著解釋:“陛下,這玩意叫麅子,別看長著獠牙,其實慫得很。不過味道不錯,標下在遼東當大頭兵的時候,沒少抓這傻麅子打牙祭!”


    朱厚照活動一下身子,兩條腿早就麻木了,現在才又酸又疼返過勁來了!他忍著難受,笑著打量眼前奇怪的生物:“哦?有意思!哎,江彬,為啥叫傻麅子啊?你看它都不怕朕!”


    江彬笑著活動身子:“陛下,這東西不光不怕人,它是傻大膽,啥也不怕!傻麅子好奇心重的很,有點動靜就想看看。就是身邊夥伴被殺,它也不跑遠,還會迴來看看。標下也奇怪這玩意怎麽活到現在的!”


    朱厚照哈哈大笑,走到傻麅子跟前。那傻麅子還舔舔朱厚照的手,真的一點也不怕朱厚照。


    江彬又說道:“陛下,人人都說遼東清苦,其實啊,那是他們沒在遼東呆過!遼東富啊,棒打麅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鐵鍋裏!撒把種子不用多管,就能收糧食,產量還比直隸那邊大得多!絕對是窮人的好地方!”


    朱厚照抬頭,看著遠處黑暗一片,點點頭感慨的說道:“這麽好的地方,哼!一幫腐儒隻知道照本宣科,從來也不會下來看看!這樣的地方,不光是窮人的好地方,也是帝王之資!高句麗差點掀翻中原,不也是靠著這塊土地?江彬,遼東必須牢牢掌握在朕的手中!”


    “是!標下省的!陛下,摩天嶺往東北就是建州左衛!這是女真人最大的一塊,拿下這裏剿滅建州左衛,女真人其實就已經大勢已去!”


    “嗯,這些年你跟在朕的身邊,想必對女真人也算不上了解了。嗯,錢寧,說說建州左衛的情況!”


    錢寧正是正當年的年紀,追趕朱厚照的大軍,路途上吃了不少苦,可還是龍精虎猛。他昂然走過來,笑著說道:“佛阿拉城裏麵的建州左衛指揮僉事是錫寶齊篇古,漢名石報奇,蠻橫得很。和中衛的吉朗雖是宗親,卻是水火不容!”


    “石報奇啊,”江彬一陣恍惚,自己曾見過這個人,蠻橫跋扈不可一世,當初就沒啥好印象!


    石報奇就是滿清太祖努爾哈赤的四世祖,大明就是被這一支女真推翻的。朱厚照當然不知道這些,嗯,華侯偉其實也不知道。他好奇的問道:“江彬你見過?”


    “見過,不過那時候標下隻是個大頭兵,人家可不認識我!”


    “哈哈,那就抓過來讓他認識認識!”朱厚照大笑,轉身向著中軍大帳走去。


    佛阿拉城裏的石報奇可不知道朱厚照已經近在遲尺,不斷從沈陽中衛傳來的消息,讓他把注意力全都放在那裏!


    裴俊是石報奇的副手,雖是漢人卻早就被石報奇收買,他指著桌上粗糙的地圖說道:“沈陽中衛想要攻打佛阿拉,路是不少,可最好走的還是經溪湖沿湯河南下。指揮僉事,新軍戰鬥力很強,達延汗數次敗北,不可輕忽。”


    石報奇咧嘴一笑:“大明的軍報我可不敢信!被打一次人家撤走了,就報上去據守有功小勝一場,打死一個蒙古兵,就敢報一場大捷!朱厚照敢來遼東,說不定都是被那些太監忽悠的!以前不是有個朱祁鎮皇帝,不就是如此?聽說那個大太監劉瑾也來了,說不定就是他的功勞!”


    裴俊頓時沒話說了,此時的明軍早已不是那個橫掃一切的明軍,永樂之後明軍就一代不如一代,也就成化年間還象那麽迴事,弘治年就沒法子提了。遼東消息閉塞,隻是從來往邸報上得知朱厚照兄弟倆的壯舉,其實心裏壓根不信!


    兩天後,朱厚照率領著兩個師,越過南芬,兵分兩路,悄悄來到佛阿拉城!


    朱厚照看看華侯偉孝敬的手表,再看看天色,轉頭問江彬:“江彬,兩個時辰夠不夠鞠廣道堵住建州左衛的退路?”


    江彬點頭:“差不多!陛下,打仗這種事意外多得很,十成的把握那是沒有的!標下打仗有五成的機會就敢出手,有七成的把握必定會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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