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陽城外車琳琳馬瀟瀟,朱昌、安興國一行人已經走出老遠。曆陽城中上演瘋狂一幕,鳥瞰大地,無數人影朝著城東城隍廟蜂擁而去。


    安行周興奮的看著揮汗如雨的人群,當了一輩子疍吏,終於有了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的感覺。他舉著鐵皮大喇叭高喊:“茂行初,維持好秩序,不能讓百姓受傷!各位父老鄉親,都靜一靜,按照戶薄家家有份,大家不要擠!”


    溜溜排在最前麵,不安的問道:“安師爺,縣太爺答應我的,多給···”


    “閉嘴!一會再說!少不了你的!都有規矩!”安行周聲色俱厲嚇住溜溜,接著把嘴湊迴鐵皮喇叭:“先說一下,辰時準時開售,每戶限售半斤!”


    溜溜身後的百姓頓時急了,半斤?半斤夠幹什麽的?誰不想早點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太少了!大老爺,多給點吧!”


    “是啊,多給點,哪怕貴點也成啊!”


    “你少放屁!你家有錢,俺????????????????家沒有!”


    安行周趕忙高聲解釋:“這土豆種植可不是跟種稻穀一樣!少才,給大家演示一番!”


    安少才馬上在案板上把洗好的土豆用刀分解,安行周一邊幫著解說:“土豆上這種小坑就是出芽的地方,種土豆不用那麽麻煩,隻要把帶著芽眼的土豆塊埋進土裏,澆點水就能發芽!所以你別看半斤不過三五個,實際上那可是幾十顆土豆啊!”


    噢!圍觀的百姓齊齊點頭驚唿,這麽說半斤也不算少。迴家種上二分地,三個月以後就是好幾百斤,下一茬就等著豐收就好。


    溜溜馬上提出大家都關心的問題:“大老爺,這半斤多少錢?”


    安行周讚許的點點頭,對溜溜的知情識趣很是滿意。他高喊一聲:“原本定價五百文”底下人群就炸了,這他麽誰買得起?安行周下麵的話直接讓沸騰的人群,轉瞬之間就平靜下來:“縣太爺憐憫父老鄉親,縣裏出錢給大家抵墊這部分錢,半斤隻要二十文!”


    溜溜馬上作感激涕零狀:“縣太爺真是曆陽父老的父母官,公侯萬代啊!”


    百姓們一聽隻要二十文,也覺著安興國真是好官,也跟著叫嚷起來:“縣太爺公侯萬代!”“縣太爺公侯萬代!”


    安行周笑眯眯的心裏得勁的很,兒子公侯萬代,自己不也是公侯萬代?


    安少才湊在安行周耳邊:“四叔,賣吧?”


    “哦,對對,賣!”“老少爺們都到那裏登記交錢,領了土豆就趕緊走,給後麵的人空出地方!來啊!開始售賣土豆!過秤!”


    不提曆陽城中一片歡騰之聲,朱昌、安興國一行人兩日後迴歸南京。


    土豆是以南京戶部的名義發下去的,表麵上和開總衙門沒什麽關係,所以是南京刑部接手這個案子。朱昌則是將人犯交割給刑部之後,直接去兵部履行手續。他私自出兵,身上也擔著不大不小的幹係,有人追究就麻煩了。


    彭韶已經是積年的刑部尚書了,從華侯偉來到南京開始,他就已經是南京刑部尚書。這些年彭韶一直沒有升遷,卻也沒有和華侯偉鬧矛盾,基本上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聽聞安徽曆陽爆出如此大案,心中哀歎一聲,不情不願的叫安興國進來詢問。


    “彭大人,下官是安徽曆陽從七品縣令安興國,給彭大人見禮!”


    彭韶意味闌珊的擺擺手:“罷了,安縣令,能說說具體案情嗎?”


    既然不叫坐,那就站著也沒什麽,本來大明五品以上的地方官員才算是高官,五品之下沒人看得上。安興國也沒其他心思,一板一眼的把事情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


    彭韶點點頭,這事有什麽可說的?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辦成鐵案就完了。他正想說話,轉念一想,事涉吳王的大政,自己秉公辦理,京城那邊會怎麽想?吳王會怎麽想?自己四六不靠,年紀也大了,再沒什麽雄心壯誌,就想吃兩天安生飯,別一不小心卷進深不可測的漩渦,那可就麻爪了!????????????????


    “啊,貴縣暫時在驛館歇息,所有案卷···言善融,交予唐侍郎。”


    安興國趕緊跟彭韶告別:“下官告辭!”


    看著安興國和言善融的背影,彭韶怔怔的盯著桌上的青玉筆山,半晌歎口氣,站起身直往戶部而去。


    秦竑正聽著手下書吏說安徽出了大事,彭韶的身影就出現在他的廳堂門口。“秦大人,本官孟浪了。”


    秦竑馬上迎上去:“哎呀,原來是彭大人!怎麽不差人告訴某一聲?秦某也好倒履相迎啊!”


    那名書吏消無聲息的出了廳堂,還很熱心的幫秦竑帶上房門。彭韶臉上露出笑容:“豈敢豈敢,是下官有事相求秦大人。”


    秦竑親手衝泡一壺龍井,輕輕放在彭韶麵前,驚訝的問道:“何事?”


    彭韶躊躇一陣,一咬牙說道:“剛剛你也聽說了,安徽曆陽有糧行商賈殺人搶奪土豆。”


    秦竑點頭一笑:“是,剛剛聽說。彭大人的意思是?”


    彭韶點點頭:“明人不說暗話,本官不想參與政爭。隻是此案關係到吳王的大政,本官不敢擅專,想請秦大人幫忙問問吳王的意思。哦,此乃私誼,彭某欠老弟一個人情!”


    秦竑微微一笑:“好說好說,帶個話而已。既如此,下值之後愚弟便去拜訪吳王千歲。”


    兩人正在親切交談之時,忽聽外麵一陣喧鬧。秦竑皺眉,十分不悅的站起身走到門口,高喊一聲:“智德!智德!看看發生何事!”


    “大人,是朱昌在兵部鬧起來了!人們都去看熱鬧了!”


    秦竑一驚,轉頭看向彭韶:“彭兄,你我一起看看?”


    彭韶略一猶豫,馬上站起身來:“也好!這六部乃是國家重地,喧鬧至此成何體統!”


    朱昌此時太陽穴青筋畢露,滿臉赤紅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盯著眼前的瓊肇中。


    瓊肇中一臉冰冷,眼神卻是譏諷之色甚濃:“怎麽?你朱昌還打算毆打上官?難道定國公屬下盡是無法無天之輩麽?”


    朱昌的拳頭握了又握,最終還是鬆開,直撅撅的開口:“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大明子民有難,某身為勇烈營指揮使,責無旁貸!”


    “哦?是本官冤枉你了?好!你調兵之前可有兵部勘合?”


    朱昌搖頭,瓊肇中繼續問道:“就算你急人所急形勢所迫,你難道連一封調兵文書也不會寫?提前送出不難吧?是本官為難你,還是你藐視國法藐視兵部?”


    這倒也是,瓊肇中說的也有理,朱昌出兵之前就應該先發出調兵文書至南京。朱昌主要是嫌麻煩,曆陽離著又不遠,三兩天的事,等事情辦完了,文書才能到南京,就懶了一迴。當然主要是一直在朱輔羽翼之下,沒被文官折磨過,這才有了這樣的疏漏。


    藺俊良也聽到消息趕了過來,見瓊肇中如此咄咄逼人,心中冷笑。瓊肇中履新不久,算是馬文升的人,來到南京就是肩負著製衡吳王的責任。這一????????????????次逮著朱昌不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藺俊良咳嗽一聲:“瓊大人,盡職盡責是好的,不過朱大人是三大營的指揮使,按照兵部的規矩,隻需向三大營的定國公遞交調兵文書。”


    我靠!朱昌怒了!媽的,訓了老子半天,原來管不到老子頭上啊?他嘿嘿冷笑兩聲:“你他麽真不是個玩意!這位大人,這個混蛋在哪住您能告訴我麽?”


    藺俊良一咧嘴,老子就是想告訴你也不能說啊!瓊肇中氣急敗壞卻是絕口不提自己欺瞞的事:“藺大人,你看這丘八如此猖獗,啊!”


    朱昌獰笑一聲,收迴自己的手掌破口大罵:“敢罵老子?去!狗日的去國公爺麵前給老子告狀去!看老子鳥不鳥你!”


    瓊肇中愣了半天,他哪裏見過驕兵悍將的模樣?以為自己官大就能藐視一切低於自己的,這下被打得不輕。半邊臉高高腫起,鼻血直流嘴角也溢出鮮血,指著朱昌:“大銀,大銀,他大銀!”


    藺俊良半天才明白瓊肇中說的是,大人大人他打人,又氣又笑,剛要說話。朱昌一扒拉瓊肇中的手指:“你別指著老子啊!小心老子再揍你!麻了個巴子,想見識見識老子的武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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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藺俊良臉沉下來:“哼!幹什麽?朱昌!還不給瓊大人道歉?成何體統!”


    道歉?道個毛線!朱昌哼了一聲,不過看樣子這老頭是向著自己的,不便惡語相向。於是勉強朝著瓊肇中拱了拱手,接著又朝藺俊良一躬:“這位大人,這個混蛋處事不公,下官這就去吳王那裏告狀,多謝大人仗義執言!”


    藺俊良心中歡喜,表麵卻是麵沉似水:“朱昌,是非曲直老夫不論,你這伸手就打人的毛病可是不好!幸虧瓊大人大人大量,不與你計較,迴去讓朱國公多多管教於你!”


    瓊肇中眼中快噴出火來,誰大人大量不計較?憑什麽啊!他張嘴想說話,朱昌在他麵前晃晃拳頭:“你小子老實點!聽大人訓話,不然,嘿嘿,見過沙包大的拳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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