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七一愣,白根保把槍掏了出來,倒轉槍身雙手捧著遞給金小七。“團長,咱們都是十二團營的,你看看江彬是怎麽指揮的?咱們都是炮灰!標下不敢讓手底下的弟兄們送死,沒了這幫弟兄,嘿嘿,團長,指揮僉事,打完之後你還能有這樣的位置?不是標下怕死,是死的不值當!團長,你要是嫌標下臨陣脫逃,你就一槍打死我,要是覺著標下的擔心有道理,就一起走!”


    金小七放鬆下來,卻是沒有接白根保遞來的槍。白根保說的沒錯,就算是殲滅了牛耀武部,自己的七團可也就完蛋了。到時候明升暗降,給個什麽副參謀長的職位高高供起,怎麽辦?


    白根保其實一開始摸槍的時候真的是想幹掉金小七,但電光石火間他突然想通了。留著金小七,就算是問責下來,也是金小七的麻煩,自己不會有太大問題。反而要是幹掉金小七,就等同於殺官造反,自己除了落草為寇,還能怎麽樣?現在金小七明顯動心了,自己再加把火:“金校旗,金團長,我的金大哥,沒時間猶豫,翼軫軍馬上就打上來了,命都沒了那還顧得上其他?況且江彬指揮有問題,咱們麵對的可是一個加強團,人家武器訓練都比咱們好,這是非戰之罪!”


    大名金校旗的金團長被白根保說動了,非戰之罪,江彬指揮有問題,對啊,自己的靠山可是陳九疇,再往上就是內閣大佬,沒了自己內閣在新軍中的力量可是削弱不少。於是他點點頭,按住白根保拿槍的手:“把槍收好,咱們這就走!老邢那裏···”


    “哎呀,都什麽時候了?哪裏顧得上那麽許多!大哥,老邢家眷都在京城,他家的事情我白根保包了!”


    唉,非戰之罪!推諉扯皮隻關心自己的利益,如此軍隊焉能不敗?金小七帶著白根保從山後逃竄,隻可憐邢國壽還等著援兵,拚命堅守陣地。


    “營長,三營陣地沒人了!”


    邢國壽大吃一驚:“什麽?你確認?”


    “真的!翼軫軍已經衝上山頂了!咱們成了棄子!”


    邢國壽蹦了起來,拎著左輪手銃就往後麵跑。果然,從山頂射來的子彈已經打倒了幾個弟兄!邢國壽一屁股坐在地上,腦子裏紛亂無比。


    “營長,拿個主意啊?要不然跑也沒機會啊!”六連連長跑過來扶住邢國壽,焦急的問道。


    “跑?往哪跑?且不說金校旗會把畏戰逃跑的罪名扣在我腦袋上,就是現在翼軫軍能讓咱們跑?”邢國壽苦澀的說道,心中恨透了金校旗白根保!


    六連連長曲俊毅一咬牙:“營長,不,邢大哥,幹脆,降了吧!他不仁我不義,怪不得咱們!”


    “降?”邢國壽苦笑一聲,“你的家小我的家小可都在京城,他們怎麽辦?”


    “顧不得許多,先顧了眼前吧!大哥,皇上和吳王還沒撕破臉皮,最起碼沒下明旨。再說,皇上打得過吳王嗎?”


    邢國壽無力的點點頭:“也隻好如此了!金小七!白根保!老子和你倆畜生勢不兩立!”


    孟良山的槍聲突然停歇下來,牛耀武大喜過望,立即下令所有人依次登山。他親自帶著十連斷後,十連連長曹力法跟在他身邊勸說:“團長,你趕緊上山,這有我就行!”


    牛耀武一想也是,於是帶著自己的警衛排向著山上跑去:“草雞,你必須活著上山!不許頂在最前麵!”


    江彬惱火不已,孟良山的槍聲停了,煮熟的鴨子飛了,氣得他大聲咆哮:“金校旗!混賬東西!”


    常 勁鬆跑過來:“師長,還打不打?”


    “打個屁!就憑這群酒囊飯袋?煮熟的鴨子都能飛了,還能指望他們幹什麽?通知瘤子,十裏鋪匯合!老常,趕緊收拾,時間耽誤不少了,我擔心屠破狼要來了!”


    唐中則是翼軫軍二師師長,當年等同於救駕之功的抉擇讓華侯偉對他另眼相看,才有今日之地位。接到屠破狼的命令,唐中則不敢怠慢,和副師長崔老二一合計,由崔老二帶著一個團先行,自己帶著大部隊緊跟其後。


    此刻已是天光大亮,崔老二心急如焚,不斷催促部隊加快速度。牛耀武原先是崔老二手下,倆人之間情誼深厚,由不得崔老二不擔心。眼見孟良山方向的火光慢慢削弱,槍炮聲越來越稀疏,崔老二一顆心越來越往下沉。


    等先鋒營到達戰場,卻發現牛耀武部正追著新軍狠揍!問明情況才知道江彬已然逃走,正大打出手的是馬二鬼為首的四團一營殘部。牛耀武也派人來偵察敵情,三方匯聚一處,整個戰局才在相互印證之下漸漸明了!


    唐中則部匯合牛耀武殘部,向著濟寧城進發。濟寧城下孟黑子攻勢正酣,城頭濃煙滾滾,喊殺震天!


    屠破狼得到消息之後,心中大石落下,下達對濟寧城總攻的命令!濟寧城已成孤島,外援斷絕!李韻得到新軍戰敗的消息之後,幾欲昏厥!濟寧城城高牆厚,但麵對七五山炮,也就是一頓飯的功夫就可以全麵摧毀。形勢惡劣無以複加!李韻看著都是麵無人色的衛所軍統領,隻丟下一句:“你們想降就降吧!”


    說完之後,李韻踉踉蹌蹌朝著城內走去,一路上都是絕望的大笑!


    衛所軍幾個頭領一商議,幹脆打開城門,列隊出城。濟寧陷落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一樣,飛往大江南北。緊接著雷布雨在商丘不敵常雨露的消息也傳迴京城,朝中一片慘淡!京城漕運斷絕,一百多萬人的京師謠言四起,各大糧商趁機坐地起價,價牌更換的速度讓排隊的百姓目不暇接怨聲載道!


    朱厚照再不敢等閑視之,可聽從朝臣的意見釋放祝山青和噶腦,他的臉麵往哪裏放?隻好帶頭削減每日膳食,連連下旨督促山陝各地向京城輸送糧草。北直隸曆來都是產糧區,按照紙麵上的數字,支援京城不成問題。


    “什麽?你再說一遍!”朱厚照瞪著滿是血絲的雙眼,不可置信的盯著錢寧。


    錢寧咽口唾沫,艱難的說道:“北直隸各府各縣,太平倉中存糧缺額過半,神肅、蒲州、雄縣三縣縣令自縊身亡,百萬石糧草不見蹤影!”


    朱厚照宛如被晴天霹靂一擊而中,身形晃一晃,無力的跌坐迴圈椅當中。


    要命!這可是預算內的糧食,京城的糧食隻夠三天,在預想當中,這三縣的糧食三天後就要解入京城的!戰局如何,朱厚照已經顧不上去想,三天後滿城都是饑民才是頭頂懸著的滴血戰刀!


    張太後走進乾清宮,揮手製止叩拜的太監宮女,看見朱厚照頹廢的模樣,歎息一聲,走了過來。


    錢寧慌忙跪倒,張太後搖搖頭:“不必跪拜,你先出去!”錢寧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張太後看著癱坐在椅子上的朱厚照,搖搖頭。


    朱厚照勉強笑了一下,按住扶手往起站:“母後,你怎麽來了?”


    看著眼窩深陷顴骨突出的朱厚照,張太後潸然淚下,一把抱住朱厚照:“厚照!”


    朱厚照的眼眶也濕潤了:“母後,孩兒沒事!”


    “唉!算了,哀家說什麽你也不會聽。厚照,哀家要帶著太康出京,去應天府住一段。”張太後知道朱厚照的性子,也不直說她想調停兄弟倆的爭鬥,而是言說太康想出宮去江南遊玩。


    朱厚照明白張太後的意思,本不想答應,但形勢逼人,目前的惡劣形勢怎生了結?太後出麵雖說明眼人瞞不過,但終歸是麵子上好看一點。


    “咳!孩兒這裏有二人可為向導,請母後笑納!”


    張太後深深看一眼朱厚照,點點頭:“可!哀家明日就走,照兒你通知一下煒兒!”


    事關京城糧食,朱厚照派出去的可不是八百裏加急,直接動用了錦衣衛的緊急通訊係統,用不怎麽靠譜的飛鴿傳書,直接放飛了一百隻信鴿。隻是半天,華侯偉就接到了消息。


    目的已經達到,華侯偉也不打算徹底和朱厚照撕破臉,一支船隊直接在天津衛登陸,船上都是白花花的大米!屠破狼所部撤離濟寧,隻是苦了懸梁自縊盡忠的李韻,前後就三天功夫,搭上了一條性命。常雨露也撤出商丘,迴師南京,持續一月有餘的戰亂終於結束。


    白花花的大米到了京城,人心立馬安穩下來,諸多糧商也悄無聲息的把糧食價格下調。張太後吩咐身邊侍女叫朱厚照過來,朱厚照欣然前往壽安宮。


    “母後,叫孩兒來有什麽事?太康呢?”朱厚照心情大好,京城的糧食危機終於消弭於無形,自己的顏麵也得以保存,自然對張太後心存感激。


    張太後微微一笑:“照兒,你也跟著一塊走吧,送娘到濟寧。”


    朱厚照一愣,馬上明白過來。這是張太後覺著兄弟倆鬧騰的太厲害,想調解一下倆人的關係。他低下頭,好長時間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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