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斌一下就跳起來:“靠!沒搞錯?怎麽還倒貼?”


    吳山也嚷嚷起來:“怎麽農具也要算錢?”


    祝山青嘿嘿冷笑:“咋?農具不要錢?刮風逮來的?哼!知不知道佃戶還得交地租?就這三萬多斤至少對半的租金,而且年年要交。農具的品質你也看見了,用個三五十年不帶壞的,你算算合算不?”


    閔桂也顧不得雍容氣度,毫厘必爭:“那種子呢?”


    陳老漢摸摸大黃狗的頭:“俺家狗都知道,好種子天上掉下來的?況且你這一季不會留種?以後還用再買?”


    曾鑒無奈的張著雙手,上麵的老繭一層又一層,喃喃的說道:“唉,難道白幹了?”


    祝山青接著說道:“列位大人,你們可曾知道高利貸?如今你們欠皇莊三兩二錢銀子,一年三分利不高吧?老牟你再算算,下一季你們能賺多少?”


    閔桂長歎一聲:“不必算了!天下百姓多艱辛,老夫知道佃戶日子難過,沒想到如此難過。王爺已經提供最好的種子,最好的農具,尚且如此。平常百姓可怎麽活?”


    祝山青點點頭,突然整肅衣衫,對著四人一躬:“大人悲天憫人,初心不失。王爺有令,若大人已然了解農民疾苦,便可入工廠體驗。”


    四人一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陳老漢又咧開嘴,露出滿嘴大黃牙:“嗬嗬,恭喜各位大人了,老漢告罪!”


    吳山一愣,隨即憤憤的責問:“既然知道是大人,安敢如此對待我等?”


    陳老漢習慣性的摸摸狗頭:“俺家狗都知道,管不著俺的官,那就不是官!這裏是皇莊,你覺得老漢沒見過個官?”


    閔桂抬起手,看著手上布滿的傷痕和老繭,心中竟有種濃濃的眷戀之情。他歎息一聲:“唉,昨天還恨不得肋生雙翅,今日卻,嗬嗬,曾大人,你意下如何?”


    曾鑒張開嘴,啊了半天,才頹然說道:“想賦詩一首,滿腦子卻是稻穀,走,趕緊走!再待上一月,我張口隻能說一句,俺家狗都知道!”


    眾人大笑,跟隨祝山青離開皇莊,直奔金陵城。路上閔桂問道:“祝公公,能否見王爺一麵?老夫有很多話想問王爺。”


    祝山青在馬上一拱手:“閔大人,王爺說了,大人從工廠中迴來,就是和大人把酒言歡之時。大人稍安勿躁,王爺還有句話,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唯有大人見識過了工廠,才會有正確的認識。王爺和大人才能推心置腹,秉燭夜話。”


    閔桂點點頭,放下竹簾,鑽迴車內。


    半個時辰之後,馬車停下。祝山青帶著眾人走進一道高牆,裏麵占地極廣,趙士禎帶著一幹技術骨幹在高牆內迎接。


    “歡迎各位,師父已經吩咐我給各位安排好了!對了,我叫趙士禎,是吳王的開山大弟子,以後稱唿我為廠長就好!請!”


    閔桂等四人跟著趙士禎來到一座古怪的四層樓麵前,趙士禎把他們帶進了一間房中,指著裏麵的套件說道:“各位脫掉所有衣物,廠子裏給大家準備了新衣服。這邊進去就是浴室,沐浴更衣之後,咱們再說各位的工作。”


    牟斌奇怪的問道:“這是為何?”


    “哦,一來是為各位洗塵,二來各位身上小蟲子一定不少,咱工廠人多,一旦有疫病就麻煩了。”


    閔桂點頭:“好!這辦法好,就是有點費錢。說到沐浴,老夫忽然身上奇癢無比,趙廠長,老夫先去了。”


    “好說好說,老丈請!”


    不同於寬大的衣衫,趙士禎送來的衣服很是奇怪。穿上之後,沒有意料之中的束縛,卻是渾身上下精幹的很。


    “這王爺也太吝嗇了吧?”閔桂很不習慣這衣服,活動兩下,有點不滿。


    “一會問問那個趙廠長。”


    “哦,這衣服是王爺設計的。倒不是王爺吝嗇,而是保住各位的性命。”趙士禎聽到吳山的疑問之後,馬上解釋。


    “誇大其詞了吧?這衣服?能保命?開玩笑吧?”


    “嗬嗬,現在解釋大家沒有直觀的感受,走,到車間裏看看,我慢慢解釋。”


    一幹人走進高大的廠房,趙士禎指著上麵說道:“諸位,看這是鋼結構廠房,重量輕、建設快,缺點就是不能住人,冬冷夏熱,難受的很。這是磨床,看,若是寬大的袍袖,是不是很容易卷在砂輪之間?機器壞不了,人可受不了,一下胳膊就進去了。血肉之軀能扛得住鋼鐵?”


    閔桂恍然:“原來如此!是老夫錯怪了王爺!”


    “哈哈,錯怪就錯怪了,現在不是明白了?來,老丈,接著看,這是車床···”


    小半個時辰之後,幾人迴到四層樓中。閔桂迫不及待的問道:“趙廠長,打算讓我們幹什麽?”


    “不急,幾位先培訓三天。”


    曾鑒疑惑的問道:“何為培訓?為何培訓?”


    趙士禎歎息道:“工廠雖好,但危險性很大,一不小心就會出人命。為了各位的性命著想,相應的知識要學習。除此之外,操作機床也是件很難的事,需要一些相關知識的學習,諸位才能正常操作。”


    一個月後,華侯偉在王府中大排宴席,身穿工服的閔桂等人都是笑語晏晏。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閔桂借酒遮臉,舉起酒杯:“吳王殿下,這小半年下官真的是受益良多!多謝殿下不棄,下官自罰三杯!”


    華侯偉爽朗的一笑,舉起手中的果汁:“閔大人,本王沒做什麽,若是有所領悟,那也是大人自身的功勞,小王可不敢冒領!”


    閔桂飲盡杯中酒,搖頭說道:“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王爺,你這話真是精辟!老夫宦海浮沉數十載,總說民間疾苦,自以為世間事都已了然於胸,沒想到卻是似是而非,和實際差得太遠,甚至可以說南轅北轍!一季旱稻三月半,其中的艱辛困苦實在不足為外人道。百姓苦啊!這還是江南,能種兩季三季,總能剩點湯湯水水,得以果腹。若是北麵貧瘠之地,唉,真的是身無立錐之地,家無隔夜之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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