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芳不敢直接和李東陽對抗,但張炅不怕!他朗聲說道:“李閣老,此三人言辭惡毒,極盡詆毀之能事,陛下氣憤教訓也是應有之義。所謂綱常,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夫妻妻,君父有令,豈能不尊?”


    麻煩了!上升到皇帝金口玉言的地步,還能怎麽說?李東陽不願直接對抗,幹著急沒辦法。閔桂終於出頭:“陛下,諸葛丞相曾言,遠小人近賢臣。劉瑾等內侍,不過是受到小小告誡,就哭天搶地,端的是小人行徑!張大人三人也沒說錯啊?況吳山吳禦史未在杖擊之列,為何也拖出殿外?還不是小人作祟?陛下,請陛下整肅!”


    曾鑒也站出來和閔桂肩並肩:“陛下,土木堡之後,於大人力挽狂瀾,大明終於浴火重生。文臣是忠於大明的,也是大明不可或缺的根基。請陛下善待之!”


    李東陽大驚失色,這已經不是勸誡,而是逼宮了!朱厚照年紀輕輕,怕是按捺不住!正想說幾句緩圜,朱厚照已經爆發!


    “哈哈!太監就是小人?和太監說幾句話就是依附?朕和光同塵就是昏聵?朕真真是見識了!閔桂、曾鑒,朕德薄···”


    劉忠大驚失色,趕緊上前阻攔,否則話一出口,可就覆水難收了:“陛下,陛下!兩位大人多年侍奉先帝,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陛下,看在先帝的麵子上,手下留情啊!”


    朱厚照對劉忠還是很欣賞的,看劉忠聲嘶力竭的樣子,心中一軟,擺擺手:“劉師傅,這二人朕就不處置了,你私下訓誡即可!”


    劉忠心中大定,感激的拱手施禮:“多謝陛下!臣定當···”


    “不必!劉大人之情閔某心領了,可這是非黑白,豈有不明之理?陛下,臣苟活五十多年,但這黑白之辯,不能釋懷!”


    劉忠大驚,還要求情,李東陽輕輕拉住他的袍袖,表情痛苦的搖搖頭!事已不可為,閔桂為首的文臣今日早有準備,絕不可能讓步;朱厚照平日看似仁厚,實則性情暴烈,豈有妥協之理?


    果然,朱厚照冷冷的看了閔桂曾鑒二人一眼,轉頭對著劉忠說道:“劉師傅,你縱使一腔熱血,無奈世情如刀,由不得你啊!”安慰劉忠一句之後,大喝一聲:“來啊,將此狂悖二人打入錦衣衛詔獄!著錦衣衛、大理寺、刑部審理!”


    牟斌的傷剛剛好利索,沒趕上之前的變故。朱厚照對他印象還不錯,也沒有動他的職位。今日眼看風雲變幻,他弄不清原委,靜觀其變。但朱厚照要他抓閔桂、曾鑒,一時間彷徨無計。


    朱厚照聽不到迴音,轉頭看著牟斌。牟斌突然想起幾年前華侯偉的話,才明白華侯偉為何這樣說自己。可那又怎樣?無外這一身官服罷了!牟斌心中歎息一聲,朝著朱厚照跪下,又把頭頂烏紗帽摘下,一言不發!


    朱厚照瞳孔一縮,沒想到文官的實力達到這種程度!以往聽華侯偉說文官如何如何強勢,朱厚照雖是點頭,卻也有些不以為然。今日牟斌的表現,讓他瞬間明白,華侯偉所說還是有所保留,文官已經實際上占據大明的權力中心,連牟斌這樣鐵定應該是皇帝心腹的人,居然也要站在他們那一邊!


    那又如何?朱厚照胸中戾氣勃發,冰冷的看牟斌一眼,轉頭對劉瑾說道:“東廠何在?拿下閔桂、曾鑒、牟斌!”


    李東陽黯然神傷,朱厚照正是叛逆的年紀,天不怕地不怕,正麵硬剛恐怕讓事情變得不可收拾。劉忠則是無法再說話,朱厚照已經給足了他麵子,況且閔桂、曾鑒、牟斌三人所為,他也是看不慣的。皇上畢竟是皇上,如此咄咄逼人,就是普通人也要火冒三丈。


    事情終於超出原有的軌道,向著不可知的未來進發。張永在殿外監刑,看著被扒掉褲子,露出白花花屁股的三人,一聲獰笑:“來啊,用心打!”又走到吳山近前,略一猶豫,想到吳山和吳王還有一段佳話,吳山此人也沒有像那三人一般胡亂攀咬,於是出聲說道:“著實打!”


    行刑的乃是積年的打手,早就練就一手絕活。在棉被之下放置磚頭,一杖下去,磚頭粉碎棉被無恙;也能打的磚頭粉碎,磚下豆腐完好無損。見張永在吳山麵前兩腳外八字,在崔睿等三人麵前內八字,又有著實打和用心打的暗示,心領神會。


    杖擊所用梃杖丈許,好似行船的船槳一般。厚達三寸,上麵包裹一層鐵皮。健壯的太監掄起來,朝著四人屁股上狠狠砸下!


    啪!吳山身子一顫,卻沒有意料之中的疼痛。第二杖打下,他哎呀大叫一聲,屁股上青紫一片!


    旁邊三人卻是沒有他的幸運,張瑋連一聲都沒叫出來,就在第五杖斃命!崔睿好一點,硬撐著活到十杖結束。姚祥最慘,熬刑不過,竟咬碎了舌頭,被打碎腰椎,當場氣絕血流了一地!


    張永迴到奉天殿中交旨:“啟稟陛下,吳禦史昏厥,尚寶卿崔睿昏厥,戶部郎中張瑋熬刑不過斃命,副使姚祥咬舌畏罪自殺!”


    嗡嗡的朝堂突然死一般安靜!誰也沒有想到,這幫太監竟真的敢下死手!就連朱厚照也一臉意外,但隨即無所謂的點頭:“罷了,傷者太醫負責療傷,死者厚葬。”


    閔桂悲憤欲絕,大叫一聲:“此等忠良竟死於小人之手,暗無天日!”


    朱厚照眉毛立起,正要發作之際。李東陽摘下官帽,緩緩跪下:“陛下,求陛下開恩,已經死了兩個了,正德朝蒸蒸日上,不必再多血腥了!”


    劉忠也跟著跪下,摘下官帽:“臣絕無要挾之意,隻求陛下開恩,不要再打了!”


    焦芳猶豫片刻,也跟著跪下,卻不摘下官帽:“陛下,正德朝不宜再添血腥!”


    朱厚照猶豫了,在場的重臣,除了馬文升還在哈密,都已摘下官帽,跪在當場,哀求自己,還是算了吧?


    劉瑾尖利的聲音突然響起:“你們這是幹什麽?逼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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