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允恭跟隨父親徐達去清涼山軍營操練,父子二人迴到家時,已經酉時。


    太子妃常氏與徐妙雲是閨中密友,今日宣召徐妙雲進宮敘舊,出宮時太陽也已西斜。


    徐增壽臨近晌午時,被胡天祿叫出去吃酒。


    在醉仙樓雅座,胡天祿擺了一桌。


    作配的叫了四五個,不是常家的就是湯家的,還有老相國李善長的大兒子李淇。


    李淇與臨安公主的親事也定下了。


    就等皇上開口定日子,然後行三媒六聘成之禮再成親。


    胡天祿今日擺酒,一是想給自己洗洗塵。


    在獅子山給那不要命的狂徒當了那麽多天的“老三”,摸爬滾打、擔驚受怕的,怎能不跟這幫小兄弟一塊熱鬧熱鬧,去去黴運?


    此時的胡天祿喝的歡樂吃的香,哪裏還記得他的“帶頭大哥”朱椿讓他們早點迴山寨的話。


    此外,胡天祿還有一個目的。


    要不,如果不是這個目的,那今兒這頓洗塵宴得讓作配的這幾個小子掏銀子。


    那麽,胡天祿的另外一個目的是什麽呢?


    他喝了一大口酒,臉紅的像猴屁股。


    拿出一根筷子瞧著酒碗的邊,醉意朦朧還沒忘記吹牛皮。


    “你們知道不知道,靜海寺是幹什麽的?”


    湯和家老二湯軏(yue)嘴裏啃著雞腿,瞪著眼睛開口:“靜海寺?寺廟唄?還能幹什麽的?”


    常遇春次子常升覺得自己酒喝到數了,推了推湯軏又端過來的酒,也接上話茬:“湯老二說的不對?靜海寺不是在獅子山山坳裏的那家寺廟?聽說開山的住持跟咱們皇上還有些淵源。”


    其他幾人不知靜海寺,豎起耳朵聽胡天祿裝13。


    徐增壽一言不發,悠哉悠哉吃菜喝酒。


    經過靜海寺,在他心裏,胡天祿原本的光環已經沒有了。


    這些人裏,雖徐增壽年紀最小,可他最知道靜海寺發生了什麽。


    胡天祿這人愛張羅事兒,又同為淮西一派的二代,他們自然而然地走的比較近一些。


    以後,徐增壽跟胡天祿抬頭不見低頭見,他不想當眾揭穿他。


    果然。


    愛吹牛皮的胡天祿張口就敢扔炸彈啊。


    “你們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靜海寺?嗬~那就是個淫窩!”


    “知道這幾個月,京城丟了好些大姑娘小媳婦嗎?”


    準駙馬李淇放下筷子,沉著地開口:“這個我聽過。”


    “很多貌美的婦人,據說都離奇失蹤了。”


    “應天府到現在都沒查出來怎麽迴事。”


    “很多家屬都準備告禦狀了。”


    “皇上要是知道了這事兒,指不定氣成什麽樣呢!哎~”


    說到此處,李淇不由歎口氣。


    “淇無用啊!不能為皇上分憂!愧對皇上的厚愛和家父的栽培啊!”


    徐增壽愣住了,嘴裏的菜都忘了咽下去。


    本來胡天祿都喝的上頭了,此刻聽到李淇長籲短歎,突然感覺就醒了大半!


    他搖搖腦袋,瞬間反應過來之後,咧咧嘴 “你可拉倒吧,準駙馬!”


    “就你?平時跟我一樣,不是鬥蛐蛐就是逛窯子,你還為皇上分憂?”


    “為皇上分憂那是允恭還有常升的事兒,咱們這幾個誰也別說誰,有一個算一個。不是半斤就是八兩。”


    眾人聽罷,哄堂大笑。


    常升吃了一顆花生米,別有深意看了胡天祿一眼,“天祿兄啊,從你嘴裏能聽到允恭一句好話,可太難了。”


    胡天祿又喝了一口酒,擺擺手道:“咱男子漢大豆腐……大丈夫,有一說一。我跟允恭雖平時不對付,可我跟增壽是好兄弟啊?”


    說到這裏,他還端著酒碗站起來,走到徐增壽的跟前,親昵地摟過徐增壽的肩頭,笑著問:“增壽,你說是不是啊?”


    徐增壽滿臉不快,厭惡地打掉胡天祿的手,“你喝多了!”


    胡天祿渾然不覺徐增壽態度的轉變,還兀自說道:“欸~小舅子,別那麽冷漠嘛!好歹這次靜海寺,兄弟也救了你不是?”


    眾人聽了都愣住了,顧不得吃喝,一雙雙眼睛齊刷刷看向徐增壽和胡天祿。


    湯軏(yue)眨眨眼,“天祿,你……你剛才叫增壽什麽?”


    胡天祿晃了晃腦袋,得意洋洋地迴道:“小舅子啊。我宣布增壽以後不是我的兄弟了,是我的小舅子!徐允恭(徐輝祖)以後也不是我的對手了,是我胡天祿的大舅哥。”


    眾人愕然,不知道今兒胡天祿為何會突然說出這句話,又把問詢的目光投向發怒的徐增壽。


    徐增壽氣的臉一紅,一把甩開胡天祿的挾製,怒斥道:“你胡說什麽?”


    “誰你是小舅子?誰又是你大舅哥!”


    “我大姐馬上要跟四皇子議親了。”


    “我是四皇子的小舅子才是。”


    胡天祿聽了半天反應過來,突然拍了一下徐增壽的後背笑道:“哎呦~增壽。你誤會啦。”


    “兄弟是看上你二姐啦!”


    這次換徐增壽驚愕了!


    他似乎是不敢相信胡天祿的話。


    甚至。


    他認為胡天祿現在喝多了,說的是醉話,酒醒了就不作數了。


    他二姐徐妙錦?


    幹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每天睡到日上三竿的徐妙錦?


    要知道他這個二姐徐妙錦,雖通文墨,才情也不在他大姐之下,可在徐增壽看來,性格粗魯,舞槍弄棒,哪裏有個女孩子的樣子?


    京城正經人家到婚配年紀的男子,哪個會眼瘸看上他二姐啊?


    娶迴家一隻母老虎幹什麽?


    有受虐傾向啊?


    可即使這樣,他也覺得胡天祿配不上他二姐。


    驚愕之餘,他又仔細端詳了一陣胡天祿半天,開口問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胡天祿被他問的有點懷疑自己,想了想才迴道:“知道啊,怎麽不知道。”


    徐增壽看著胡天祿的小眼睛再三確認,“你看上的真的是我二姐徐妙錦?”


    胡天祿伸出那隻端酒杯的手,撓撓後腦勺,“對啊。就是你二姐徐妙錦啊。嬌俏可愛,模樣招人喜歡。”


    “實不相瞞,在靜海寺禪房裏,第一次見到她,我的心就像貓爪撓的一樣。”


    “兄弟我也算閱女無數了。”


    “準駙馬?你是知道我的,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李淇都聽愣了,下意識豎起大拇指,點頭道,“對對!你閱女無數!你豪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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