頸子麻酥酥的,女人噴出來的氣息渾濁,代亦往後躲閃兩下。


    捂著脖子問道“什麽辦法”


    女人迴:“變成水。”


    代亦驚訝道:“怎麽變”


    看著她皺起來的眉頭,女人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告訴代亦說隻要在手腕上割個口子擠點血,再把指甲和頭發一同交給她。


    “那不行。”


    代亦思慮片刻,搖頭拒絕。這聽著像古時大興的巫蠱邪術。


    “這可不興胡來啊。”代亦迴道。


    月兒升了起來,穿透烏雲露出皎潔的臉。


    敲更的打了三下,又到亥時。


    女人見她不願意,也沒再勸。躺到床上把被子一攏,翻身睡去,很快便傳來均勻的唿吸。


    希望今夜是平靜的一晚。


    “啊......!”


    拖長的尖叫聲再次劃破靜謐深夜,昨天發生的事再次重演!


    代亦看著地上散落的一堆衣服,隻覺得自己神經要衰弱了......


    女人溜走後,她照常坐在椅子上整理思緒,看著門外晃蕩的鎖出神。


    腦中忽然靈光乍現!


    這鎖和門雖然牢靠,但因為門框常年失修的緣故,根本關不嚴實!


    她伸出手去,手腕費力翻轉,果然能碰到那靈鎖!


    握住了那鎖查看,見鎖上有一眼,是四角花瓣形。


    她拍了拍大腿!


    怎麽自己沒想到可以用鑰匙打開呢!


    卻在此時!一雙粗糙的大手狠狠抓住了她的手腕!


    代亦被嚇了大跳,下意識就把手往迴縮。


    “姑娘,我好像提醒過您,到了亥時需要入睡,請問您現在——是在做什麽”


    代亦一哆嗦,聽出這是店小二的聲音。隻是在這空蕩的夜裏,莫名顯得有點陰森。


    小二說完,便撒開了手,代亦把手抽了迴來。


    看著泛紅的手腕,她反問一句:“你不也沒睡嗎”


    小二道沉默半餉,迴答:“我這就去睡。”


    腳步聲響起,聽聲音是離開了,代亦正鬆了口氣,這裏的人晚上都變得好奇怪。


    他們真的在睡覺嗎


    冷不丁又傳來小二冷漠的聲音:“姑娘,再提醒您一次,若是再有下次,小的是指——到了亥時沒入睡。”


    代亦心中一緊,便聽見他繼續說:“可就要被店規處罰了”


    他的聲音帶著輕笑,嗓子扯得是又細又尖,像是指甲擦過黑板的聲音。


    代亦摸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飛快迴了句:“知道了。”


    那小二才真的走了。


    “店規,店規。”她反複琢磨這兩個字,隻覺得腦中一片空白。之前那小二說店規的時候,自己隻記得對應著的懲罰都十分嚴重,此時卻根本想不起來具體。


    興許是已經連續兩晚發生靈異事件,此時的代亦顯然沒有昨夜的驚慌失措。


    她睡在女人旁邊的床上,頭枕在手臂上,兩隻眼睛在黑夜裏發出幽暗的光芒。


    不一會兒,她笑了起來,有辦法了!


    這一夜十分好眠,她又是被那女人給叫醒的。對於她白天變人,晚上變鬼的行為,代亦已經見怪不怪。


    親切地朝女人問好,試探著問起她昨夜的事,女人果然毫無印象。對於代亦口中所說的指甲、頭發,更是聲稱自己從未說過。


    代亦失笑,真是黑夜白天兩幅麵孔。


    ——


    時間晃到中午,代亦喝了口茶,看著自己滿身的油汙,有些嫌棄。


    她到這裏來可不是要真的當個廚子的。


    把圍裙一扔,她掀開簾子一把拉過正在攬客的小廝。


    “嘿!我招攬客人呢。”小二敷衍答了一句,就要把手甩開。


    哪能讓他如願!


    手掌結印,小二隻覺得拉扯自己的那隻手,力量突然變得巨大。


    隻得朝著門口的客人笑笑道:“客官,裏邊找位置坐上片刻,小的馬上出來。”


    話音剛落,就被那隻手扯進了後廚。


    後廚的人忙成一團,像是沒注意到他倆之間的纏鬥,都自顧自地各司其職。


    這一天天的生意越來越好,簡直是要累壞這群打工的。


    “你!”她伸手指著小廝的鼻子,見他後退兩步。


    “你退什麽退我有那麽可怕?”


    小廝幹笑兩聲,忙道:“姑奶奶,我說您這是要幹什麽”


    他想起前天挑釁代亦的男人,現在還在西街二十五鋪躺著,生死不明。


    隻得好聲好氣道:“姑奶奶,我說我這外邊還有十幾個客人等著點菜呢。”


    “您能不能行行好,放我出去”


    他指了指門外,見代亦神情平和,他以為對方已經聽了進去,便撩開簾子準備出去。


    “有什麽事兒,咱們等客人走了再商議。”


    代亦把簾子一扯,聽得布被撐開發出“瞪——”得一聲,小二驚恐看去,門簾已經被撕開了一長條口中。


    “看到沒,這口子,要是撕在你身上嘿嘿——”


    小廝苦笑道:“有什麽您就吩咐吧!”


    他們這邊動靜不小,廚房裏麵的人都看了過來。幾個切菜的墩子搖了搖頭,他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昨天晌午,代亦就把所有人都偷偷拉去審問一通,說是審問,實則恐嚇,雖然是半點有用的信息都沒套出來。卻成功的在眾人心中留下個“不好惹”的女霸王形象。


    隻能讓小二自求多福了。


    大夥低下了頭,那小廝環顧四周,見大夥都不吭聲,歎了口氣,心中悔不該當初把她給留下來!


    可現在後悔也沒用了,短時間又趕不走她。還能咋辦供著唄。


    “說,你晚上為什麽鎖我”代亦問道。


    小廝連忙擺手,恭敬地迴答道:“小的哪敢呀,這是店規第三百二十八條明文規定。”


    “入夜所有人需門前上鎖。”


    代亦脫口而出,她拍了拍自己的嘴,怎得現在記得這樣牢


    小二趕緊點頭,鬆了口氣,還好這些她還記得。


    “趕緊!鑰匙交出來。”


    “絕對不行。”


    小廝瞬間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他可不敢做這種掉腦袋的事。


    “不交是吧,我就自己拿唄!”


    代亦歪著頭笑了,一雙手往小廝身上摸去。


    驚得小廝直接跳起,羞得臉“唰”的一下,紅透半邊天。


    一把推開身上作亂的手,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


    是夜,亥時。


    “你這位新來的小朋友有些不聽話啊。”


    黑暗中有一人影居高臨下地看著小廝。


    小廝跪在地上,身子岣嶁,都差把頭埋到地裏去了。


    “小的辦事不利,不如將她趕了出去。”


    那小廝顫抖著聲音迴道。


    黑影道:“這倒不必,以往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你看先前那幾個,不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不必趕了出去,用點“迷魂香”便是,這從上麵來的阿貓阿狗。”


    “不是最怕這玩意兒了嗎你說是麽”


    小廝點點頭,沉吟道:“還是主子英明。”


    黑影很快消失,店小二撿起地上留下的“迷魂香”,點燃後偷偷給代亦窗上燙了兩個洞。


    幾縷青煙湧入,屋內正要變成鬼的女人,鼻子突然抽動兩下。


    代亦正斜趟在床上,朝那女人說道。


    “今晚,我就不收拾你那身行頭了。煩得我收拾,反正你每晚的都要變成骨頭。”自己撿骨頭都快撿出經驗來了。


    女人轉過臉來,露出兩隻空洞的眼睛,她朝著代亦走來,不顧她拚命掙紮的雙手,一把捂住了她的鼻子。


    溫暖的鼻息噴灑在臉上,隻聽見那女人說。


    “噓!別唿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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